第一百八十二章 融化
隔天临近午休之际，许久未联系家里的齐子默拨通了亲情电话。 一是向长辈们汇报自身情况，避免家里担心。山风飘摇之际，风言风语太多，亲近之人难免因过度关心而乱了心神；二是也顺便聆听下亲人们的家长里短。 “子默啊，有困难要跟家里说啊，或多或少能帮你些。” 以往与家里的例行通话，大多时候是女性长辈们关切齐子默几句生活方面的事项，得到千古不变的“我没事”，“我很好”之类的答复后，便将时间交给男人们商谈公事。 而这次一向温柔娴淑的二婶却有些执着，光叮嘱齐子默生活细节都耗费了半个钟，而且没有停歇的意思。想必是听信了媒体成堆的质疑报道，为他感到担忧。 虽然胸有成竹，但在长辈面前适当地乖巧顺从些，反而比信誓旦旦更加有说服力。 “二婶，我听你的。”也许是暖流，让齐子默的声音柔软了许多。 “这才乖嘛！还有啊，有女孩儿跟你接触，你别不理人家。多给人一点回应，关系定下来就早点带回家。我看那个徐贤挺好的，白白胖胖的，性格好像也满温柔的。要不你去试探下人家姑娘愿意跟你不？” 齐子默闻言失笑，正准备措辞敷衍时，二叔及时出声解了围。 “够了啊！子默有自己的想法，一个妇道人家天天没事就念叨这些，子默不烦我都听烦了。” “我关心嘛，外人把他当机器人，你这个当叔的也这样吗？”雍容妇女虽然嘴里提出了异议，但行动上还是下意识服从一家之主的指令，幽怨地将电话交了出来。 “子默，知道金佰利吧？”齐家男人秉承了老一辈的言简意赅，谈事都是直入主题。 金佰利公司是家健康卫生护理公司，在该领域处于数一数二的领导者地位，这样的大公司齐子默当然听闻过，而且两年前金佰利美国总部与GQ运营在商用消费产品上有过一次非常圆满的合作。 “他们旗下品牌新出一款少女系列产品，需要打响知名度。预先选定的代言人因为形象原因最后被否决的，现在急需短时间内找个替代者，所以看你能不能帮上忙！”无须齐子默多问，二叔将事情来龙去脉托盘而出。 “二叔的意思是他们意向的替换者是韩国女团成员？”只有这个原因，才会想到找他帮忙，毕竟他现在有点近水楼台的意思。 “第一选择是这样的。” “那他们直接走正规邀约程序就好，为何要多此一举！” “时间紧迫，他们与韩国经纪公司未打过交道。短时间里即使能定下来，也会被坐地起价。” 二叔如此卖力站在他人立场劝说，让齐子默察觉出一丝端倪。 “二叔，这事儿是难以推托还是……？” “金佰利94年进入国内时，政策原因不能独资，而有幸分一杯羹的就是老爷子。” 原来如此，难怪二叔态度如此热切。 “即使没这茬，这忙也要帮，金佰利华国CEO托马斯J.法尔克是你爷爷的忘年交。对了，他还是你校友。你去麻省理工就是他的建议，不然老爷子肯定送你去斯坦福。” 好吧，理由充足，这活是彻底落在齐子默头上了。 仔细交接了些细节，这通亲情电话才告一段落。 “清纯，活泼，靓丽。”齐子默靠着皮椅后背，轻敲着桌子回想着代言人形象要求的关键词，不断筛选着脑海中浮现的身影。 半响，他嘴角微微一勾，给好不容易消停了小半天的灵性女子去了个电话。 肥水不流外人田，千古名言。 “嗯...呃…”听筒传来一声迷蒙的呢喃，可以想象林允儿一脸挣扎地捂着大嘴，伸着懒腰的娇俏模样。 齐子默下意识抬头望了眼办公桌对面的大钟。 “我似乎打扰你的睡眠。” “嗯呢，嗯呢。呵呵…”糯糯地声音犹如粘连在一起的年糕。 “今早四点才收工，在车上实在坚持不住就迷糊过去了，所以你的短信我都没回，米啊内。” 林允儿眯着眼慵懒靠在淡蓝色的墙纸上，单手将垂下长发整个捋上头顶，露出精致粉嫩的素颜，笑盈盈地等待着男友的甜言安慰。 “哦，那你再睡一会儿。” “……” 林允儿彻底清醒过来，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男友的别具一格。大多数时候别致的让人爱到爆炸，偶尔又会别致的让人气地咬牙，就像刚才那样。 更为气人的是她能感觉到齐子默在电话那端暗暗偷笑。 “你怎么这样！”林允儿幽怨地轻咬着嘴唇。 齐子默忍住笑意，转而问道：“下午见一面？” “啊~~~！我也想，但是下午要合练新专辑主打的舞蹈。” 说到时间安排，林允儿是真郁闷了。本想忙里偷闲来次突然袭击，可那密密麻麻行程表让她调整的欲望都懒得升起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是怎么在这种高强度生活节奏中安然度过的，欲哭无泪啊。 “晚上？” “晚上大家约好补过SUNNY欧尼生日，很早就约好的。”林允儿难为情地答道。 “明天早上拍摄一个广告短片，紧接着下午飞往泰国苏梅岛拍摄主打歌的MV……”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深感过意不去。 相处时间稀少本来就是艺人恋情的杀手，在这块硬伤上，林允儿有太多无奈心酸。即使她今时今日的话语权能推掉一些可有可无的低级通告，但那也仅仅是杯水车薪，并不能让她空中飞人的生活有所改善。 也许只有完全停下来，才会有正常相处这一说。 “你别生气，这些行程都是很久之前就安排好了。这次回归结束，我就立马规划调整行程，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这次就算了好不好？” “好不好嘛？嗯？”齐子默的不吱声让她有些小焦急。 两人现在正处于接触试探阶段，林允儿不清楚齐子默的原则线和敏感点在哪里。老虎打盹时任你蹦跶，不过拔到虎须可就不是闹着玩的，她一时心如鼓点。 “好吧，谁叫我交友不慎。亚洲顶级明星，林允儿小姐。”齐子默的语气轻松，一点没有介意的意思。 “咯咯，听着像反话似得。” “呀，齐理事。请不要随意丢弃你的严谨性，用词能精准些吗？只是友？”刚轻嘘一口气的林允儿还未体会到那股惬意感，又立马忿忿不平起来。 该捍卫的名誉与权力还是要坚持的，我林允儿也是原则性超强的新时代女性。 “很有必要？”齐子默轻笑着问道。 “当然，质变的区别好不好！” 为了这点区别，林允儿可是下了血本，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哦，精准到哪个地步才能让你满意？” “女友，女朋友，最起码要到这个份儿上。” “OK，我交女友不慎。”齐子默语调滑头，不似往日的古板。 “呀，齐子默！你怎么突然这么赖皮，你明明知道该说什么的！”林允儿幽怨地拍打着遮住她那双细长腿的空调被。 察觉到林允儿接近崩溃，齐子默也不再逗她，语气恢复正常。 “我的女友叫林允儿！”低沉浑厚的磁性声音隔着听筒缓缓传来，鸣钟声一样的庄重、深远，仿佛有人在耳畔虔诚地祷告着。 “呵呵~~”林允儿晃神片刻，嘴角比她先反应过来，止不住地往上提。 随后面部表情已经不足以表达她的喜悦，使劲捂着嘴钻进被子里，乐腾地滚来滚去。 满满的征服感，足足的成就感。如果条件允许，她真想化身成一名勇士，左手利矛，右手坚盾，屹立汉拿山之巅，高喊一句：“思密达。” 哦，不对，是斯巴达。 那样才能体现她此时体内的豪情万丈。 “林允儿小姐，能否暂停下，我有个问题需要你解答。” “嗯哼！”林允儿冒出小脑袋，干咳一声，强忍住笑意。 “看你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回答你一个问题。” “卫生用品，你有代言？” 虽然有过类似经验，但齐子默跳跃话题的能力实在让林允儿难以跟上节奏，幅度太大。 “有啊，Yejimiin！你问这个……” 林允儿说到半途，恍然大悟，有些娇羞道：“阿里哟，你干嘛这样。每个都有自己的喜好，不一定需要你的meimei们都用我代言的品牌啊！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嘻嘻。” “......” “卫生用品有不同的材质、长度、功能，要根据自身来选择。跟你一个大男人说这些你也不懂，我算比较有经验，你可以让你的meimei们联系我，我肯定介绍最合适给她们。” “......” “怎么？怕麻烦我啊！没事，我候场候机时会有很多时间，不会耽误我自己的事儿的。” “停，我随意问问，你不必当真。”齐子默有些无力地劝阻道。 好家伙，一个小问题可以联想这么远，这脑细胞是多发达。 “哦，知道了。”林允儿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由于兴奋太过活跃，一时没注意又犯了话语繁多的亢奋心疾病。 明明知道齐子默喜好安静的，明明叮嘱自己要注意的，真是功亏一篑啊。 林允儿懊恼不已。 “其实，这都是综艺形象后遗症，我平时很安静的，粉丝们可以作证。人前开朗活泼林小鹿，人后安静平淡林允儿，说的就是我！”林允儿弱弱地解释道。 齐子默哑然失笑，这女孩误会不浅，快成心结了都。 “谁告诉你，我一定喜欢恬静的女孩儿呢？” “那你就刚好喜欢我这样的？”林允儿雀跃问道。 “.......” 今天多次沉默，真的不是齐子默习惯性寡言，而是林允儿确实有让人哑口无言的本事。 “好了，见面再谈吧。”电话隐约发烫，想到之前所说的时间安排通话也该结束了。 “什么嘛，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说点好听话会死啊？”林允儿还不明情况地抱怨道。 “这倒不会，不过继续说下去你会很麻烦。” “么？我会有什么麻烦！” “如果你说的下午是指首尔时间的话，你好像快要迟到了。” 话毕，就听见手机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紧接着是咚咚咚的脚步声，齐子默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支着脑袋悠然地等待着。 果然，片刻后林允儿去而复还抓起手机夹在耳边，边往身上套着裙子。 “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故意看我出糗是不是？” “你现在应该专心点，可以最大化节约时间。” “我就不，都怪你。” 齐子默做了个林允儿看不见的摊手动作，顺势往后一靠，静静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嘀咕。 “好了，暂时不跟你计较。谅你今天整体表现还是不错，我还是在心里给你加了一分，以后好好加油哦。嘎嘎～～” “本小姐一抽出时间就会来接见你的，你要做好接驾的准备哦！嘻嘻，拜拜！” 通话界面终于暗了下来，手机顺势从指尖轻轻滑落，齐子默偏头望向斜射进来的炙热阳光，愣愣出神。 片刻后，起身从阴影中走到阴阳交界处，感受着暖阳的包裹。 温度似乎过高，他直棱的眼角也被融弯下来，弯地纯真、温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