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分手的日子
次日，雨停了，陆少枫上午就来找莫小微。秦雅芳告诉他，莫小微一早就去城里进货了。 “进货？昨天还没听她讲呢，你们没人陪她去吗？”陆少枫看着他们一干人都在。 小微是去看布料了，她不要我们陪，店里也确实走不掉。秦雅芳说的是实话，莫小微一出门，她就得在店里挑大梁。 “那她一个人行吗？要去几天，跟你们讲了吗？”陆少枫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喷嚏，昨晚在莫小微的店门口坐到半夜，可能是受凉了。 “上校，你没事吧。王军用车子把她带去的，你就放心吧。”杨美美给陆少枫倒了一杯水。 王军也去了，我讲呢，谢谢，我走了！陆少枫阴沉着脸，快步走了出去。 “哎，我是说王军顺便带的她，不是陪她去进货的。”杨美美回想过来，赶紧跑出来和陆少枫解释着，到门外一看，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五天后，莫小微雇车子驮了很多布料回来。 见很多人往里面搬着一卷卷的布，秦雅芳她们都迎了出来。 “小微，你要干吗？进了这么多的布料，还有好多颜色鲜艳的。”杨春桃的脚已经痊愈了。 “做窗帘啊，马上我就让我们店里挂满了各色的窗帘。”莫小微拍着手上的灰说着。 “做窗帘？还没见过哪个裁缝做过呢，你在哪学的？”秦雅芳笑着问。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莫小微给拉货的结了钱，就把布摆了起来。 “好，现在开始开工！我今晚要把所有的样品做出来！”莫小微喝了一口水，看着大家说。 好啊，给我们发工资吗？方舟囧探过了头。 发，今晚上加班，一人发30元加班费，怎么样？莫小微笑，对了，囧哥，帮我把这个广告挂在外面。 方舟囧拿着广告牌子，又去找来钉子锤子，就去挂广告了。 “怎么样，店里都还好吧？”莫小微问着大家，大家笑着说好。 那干活啦，莫小微扫出一大块干净的地，把一卷布铺在了地上。用长尺子量好，再划线，裁剪，莫小微裁剪着一块又一块的布。窗帘其实很容易做，只要裁剪好了，扎起来就快多了。 每个人都干着活，莫小微又给几个窗帘上上幔子。鸡叫三遍的时候，莫小微他们才忙好手上的活。 “真是太漂亮了，太漂亮了！还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窗帘，小微，你的想法简直太奇妙了！”秦雅芳拍着手说。 “呵呵，我在城里租了门面和仓库，专做窗帘和布匹批发。叫我哥我嫂子在那看着呢。雅芳，你会了吗？会了明天你就去城里的那个店里。”莫小微说。 我离不开你，我不去。秦雅芳说。 我去，我去，小微，这个窗帘一看我就会了。方舟囧说。 “行，工资每月四百元，外加年终奖，怎么样？”莫小微笑，“好哎，只是我这里要请一个安装工了。” 我跟着舟囧哥一起去，好不好？杨美美说。 “行，你跟春桃一样，每月三百元。” “凭什么他比我们多啊？”杨美美不服气方舟囧工资比她们高。 人家是男人，男人是要拿钱娶老婆的。懂不？莫小微敲着杨美美的头。杨美美红着脸伸着舌头。 明天从学员里面，我再挑几个学得好的，去帮你们啊。莫小微说。 那你要常常去指导啊！方舟囧说。 会的，我在电大报了名，每个周末都在那上课。莫小微说。 “那你以后衣服不做了？”杨春桃问莫小微。 “慢慢的人们都不会穿做的衣服了，到时候可以进成品的衣服来卖。” “会吗？”秦雅芳觉得莫小微的想法不可思议。 “一定是这样！”作为从二十年后来的人，莫小微当然清楚历史的进程和社会的发展。 “哎，小微，你这是什么布啊？”杨春桃看着地上还有一个小袋子，一块蓝色的布料隐约可见。 “没什么，我大哥要我做的西服。”莫小微连忙收起布。秦雅芳很清楚，那是给陆少枫准备的，因为上次莫小微说下次进货时，买点好布回来给陆少枫做西服。上次已经给他做好了两件衬衫了。看着那布料，秦雅芳把想讲的话咽了回去。 “都睡吧，睡吧，囧哥，你抱两床被子来，就在这沙发上凑合吧。天都要亮了。”莫小微打着哈欠说。 行，现在有沙发了，那几天上校不就睡那木板吗？方舟囧挠挠头说。 叫你睡觉，你话还那么多！小微，我去睡了！杨美美说着方舟囧。 莫小微愣了一下，又努力的笑了笑，便回到了卧室。 莫小微是镇上第一家做窗帘的，人们的对新鲜事物的那种疯狂的追求和喜欢，导致了莫小微的店里的窗帘是供不应求。再加上秋季冬季是农村嫁姑娘娶媳妇的高峰期，新房里，谁不挂上了那红彤彤的窗帘呢。更别提城里的那个店了，生意比镇上的还要红火。 短短一个月里，莫小微的腰包就鼓了不少。她要攒钱干大事情，大哥还要买房子。莫小微回家告诉爹娘，叫他们别着急，她已经在给大哥攒钱了。爹和娘都心疼的叫闺女别太累着，莫小微说，为家里做贡献，她不累。娘又交代她，马上三叔家的三姐要出嫁了，叫她一定来送姑娘。莫小微也不知道送姑娘是什么意思，更没见过三姐。 只是一个月里，她都没见到陆少枫。她没问，也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提。 这天午后，莫小微正在店里做窗帘，杨美艳挽着陆少枫的手走了进来。 莫小微愣愣的站起了身，陆少枫瘦了些，但是精神蛮好的。 “小微，听说你现在卖窗帘呢，我和少枫就想着来看看。少枫说他住的房子里的窗帘要换了！”杨美艳在看着窗帘。 他住的房子还是他们住的房子？莫小微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她赶忙扶住了缝纫机。 “你们随便看，都在这。”莫小微虚弱的说。 “不带我们介绍介绍吗？”陆少枫扶着杨美艳的肩膀看着莫小微。 好啊，想要什么样子的？莫小微走了过来。 一件白色的短棉袄，灰色的低领毛衣，驼色的绒绒的围巾，紧身的蓝色牛仔裤，束起的头发，说不出的清澈与美丽！陆少枫看着眼前的莫小微，心里还是不能控制的想一把抱住她的冲动。只是，她已经不要他了，她已经放弃他了！ 陆少枫缩回了伸出去的手。 “什么房子？有多少个窗户？做什么样式的？”莫小微拿着尺子在介绍着那些布料。 就是少枫住在镇上的房子啊，窗户我还真的没数，少枫，有多少个窗户？杨美艳亲密的问着陆少枫。 我也没数过。陆少枫说。 镇上的房子？莫小微还一次都没进去过呢，也许他更爱杨美艳吧。莫小微咬着嘴唇看着窗帘发着呆。 “哎呀，美艳，做窗帘是要去现场量的。你们下次还是去城里挑吧，挑好了叫美美给你们装吧。小微这段时间都累虚脱了。”秦雅芳走过来说。 陆少枫的心一紧，便细细的端详着莫小微。虽然她在笑，可是脸上却有无法掩饰的憔悴与落寞。小微，难道你过得不好吗？不是有王军鞍前马后的陪你吗？陆少枫的心痛楚起来。 “没那么夸张，挑个颜色，有空去给你量一下。只是，我们要付订金的，不好意思。”莫小微淡淡的说。 “可以，多少？”陆少枫掏出了皮夹。 一百元就够了，雅芳，收钱！不好意思！莫小微喊来秦雅芳。 陆少枫心里的柔情一下子被莫小微的冷漠击碎了，跟他，她也斤斤计较着钱。 “美艳，你看什么颜色漂亮就选什么颜色吧。”陆少枫点着一支烟。 “好啊，好啊。少枫，我看看啊。”杨美艳娇娇柔柔的在选着窗帘。 莫小微坐在窗口边，神色凄迷的在看着外面的景致。 窗外就有一棵大大的枫树，冬风已经吹痛了秋的烦挹，只有这满树的红似乎还在倾诉着生命的灼热，它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和她是怎样的爱过。曾经偎依在他臂弯的可是她啊。想着曾经的欢笑，莫小微不仅眼眶发涩，她赶紧转身擦了擦眼睛，把那个黑边框的眼镜戴上。 看到了莫小微这个细微的举动，陆少枫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怎么了？”他的声音很轻。 没事，我的视力不是太好，戴上眼镜看得清楚些。莫小微扶了扶脸上的眼镜说。 还是第一次见莫小微戴眼镜，陆少枫怔怔的看了莫小微好久。 “少枫，少枫，这个黄色怎么样？好吗？”杨美艳在叫着陆少枫。 好，你看好就行！陆少枫说。 行，小微，你有空去给我们量一下。杨美艳说，莫小微点点头。 “小微，你的水！”杨春桃把莫小微的玻璃杯递给了她。 “春桃，给他们倒点水。”莫小微看着面前的茶杯，没有茶叶，也没有菊花，一杯清水，就似现在自己的心情，灰冷的没有一点色调。 “喝不喝啊？不喝就别倒了。”秦雅芳表现的很不高兴，他两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算了，不用倒了，谢谢！”陆少枫说。 “哎，小微，你来看看，我给少枫买的西服，帅气吗？”杨美艳撩起陆少枫的大衣的衣角，指着里面的西服给莫小微看。西服是灰色的，外面的大衣是黑色的。 莫小微想到自己连续几晚为他赶做的西服，还挂在衣柜里呢。 “还行吧，倒是想找你做一套的，美艳说买的好看就买了。”陆少枫说着。 听着陆少枫张口闭口就是美艳，莫小微的心口就像被针刺般的疼。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美艳认为好就好！”莫小微声音有点哑，她最近太累了，话讲得多，嗓子就疼。 你们在这玩会吧，我要去郭奶奶家了，春桃，把我昨晚弄好的东西拿过来。 “小微，你嗓子疼就少说些话了。要不，我去送给她。”杨春桃抱了一堆棉衣过来。 我可以的。莫小微拿出一块大布，叠起了棉衣。陆少枫盯着莫小微看，莫小微在叠着老奶奶的新棉袄，棉裤，棉鞋和厚厚的帽子，甚至还有几双袜子。 善心如她，但是他却无法拥有她，因为她不要他了。陆少枫有说不出的沮丧与难过。在莫小微的心里，他甚至比不上一个神经病的老奶奶。 走了！莫小微抱着一堆衣物走了出去。 唉，那棉袄棉裤都是她自己做的，熬了几个晚上了。秦雅芳看着莫小微的背影自言自语着。 没听到她大声的吼叫，也没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陆少枫的心里一下子失落起来，脚步不由自主的就跟在了莫小微的后面。 郭奶奶家的门是开着的，站在门口，陆少枫就看到了在里面忙碌的莫小微。 给郭奶奶梳头换上新衣服，莫小微便生起了炉子。可能是因为柴潮湿了，好一会儿也没弄好。 “我来！”陆少枫走了进去，他从院子里找了一块干柴，拿来一把刀，他把木柴劈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然后塞进炉子里。又弄来了一点木屑，掏出打火机，陆少枫就把炉子给生好了。 莫小微想起他们初识时，在老丁爷爷家的院子里，陆少枫也是在这样的劈着柴，她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是那么明媚。 时光像水一样的流逝着，或喜或悲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在消失，那个暖风里的初见，会香薰出一角蓝天吗？这个她痛着藏着并爱着的男人，心里还有她么？莫小微就这么呆呆的立在郭奶奶家的院子里，任风吹散眼角的痛，任那愁绪在慢慢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