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八卦

    华阳侯在京城的宅子很大，年代久远，府里的老仆早在半年接到通知，已作了修葺，重新上了漆，古朴中透出新意，就是人太少了，后宅里只有叶菲一人和几个丫头，很是寂静。

    看完自己住的院子，屋子里火龙烧得旺旺的，叶菲吩咐烧水，准备洗个热水澡，再派人去宫门口守着，万一华阳侯打输官司，也好有个准备。

    宫门口等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太医判石宏活不过明晚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石青是京城恶霸，欺国霸女无所不作，现在却被华阳侯家的小姐快给治死了。许多人都想看看华阳侯的女儿是不是长得五大三粗，是何方来的妖魔鬼怪。

    叶菲才从浴桶出来，文秀便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里放了一叠拜贴，京城中叫得上号的勋贵都来了，府门外的马车排成长龙。

    “没跟他们说义父进宫了吗？”叶菲很不解。

    文秀恭恭敬敬道：“说了。他们说侯爷没在府中，见小姐也是一样。”

    叶菲到这世界不是一天两天了，女子不见外客的道理她懂，何况她是未出阁的女子。当然，她从没遵守过这个规定，要不然也不会天天跑神仙居坐堂。可是现在情况很蹊跷，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些勋贵不在府里温暖如春的暖阁喝酒赏美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见外客？你跟他们说清楚点，要么在花厅喝茶待侯爷回来，要么回府，随他们的便吧。”叶菲一点没客气。

    叶菲不知华阳侯有没有宫里的内应，又打发人去宫门口看看，好歹传个讯回来，可别出了事府里还一点不知情。

    肚子饿得咕咕叫，从中午到现在就没吃过一点东西，让厨房先煮碗面垫垫，待华阳侯回来再好好吃一顿。厨子听说是小姐要的，面上放了两个荷包蛋，把叶菲看得眼泪花花，不为别的，只为前世上小学时，奶奶也这样煮给她吃过。

    一碗面才吃两口，文秀又进来，道：“小姐，这是夫人们的拜贴，定昌侯夫人、淇国公夫人求见。”

    人家夫人来了，你总不能再用不见外客的借口。叶菲无可奈何，只好更衣，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大家闺秀，只差涂粉，出来见客。

    定昌侯夫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胖妇人，眼睛很小，嘴巴很大，双层下巴，一笑起来只见牙齿不见眼睛。淇国公夫人只有三十多岁，容长脸儿，高高的鼻子，听说淇国公有十七八房小妾，不知她的压力多大，总之身段儿很苗条，一点看不出生了两个儿子的样子。

    两位夫人拉着叶菲的手上上下下看了半天，不停口地夸叶菲比天仙还美貌，说是现在年纪还小，再过两年，肯定是京城第一美人儿。

    叶菲笑着由她们夸去，直到第二位派去宫门口的小厮回来，在门口探头探脑。

    叶菲瞧见了，淇国公夫人同样瞧见，道：“怎么你府里的小厮可以进后院？要是我府里，不活活打死，也得把两条腿打断。”

    小厮听见这话，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定昌侯夫人笑眯眯点头道：“是啊是啊，小厮也是男子，怎么能进入后宅呢。”

    叶菲哪里管她们说什么，甩开她们的手，走到庑廊下，小厮紧跟过去，道：“宫里传出的消息，侯爷和石大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就华阳侯那小身板，三个也不是一个石青的对手。叶菲急了，道：“可有伤着没有？怎么在皇上跟前打起来了？”

    情急关心之下，声音不免大了些，定昌侯夫人耳尖，在门口道：“谁打起来了？”

    这些长舌妇嘴里就没好话，叶菲回头笑道：“没什么，夫人请上座用茶，我安排一点琐事就过来相陪。”

    文秀匆匆进来，道：“五小姐，魏国公夫人求见。”

    叶菲狠狠白了他一眼，还是侯府的二管家呢，一点小事也办不好，要是老苏在这儿，肯定不会放任这些人进来。既然进来两个人，再多放进一个也没什么。

    宫里的事，小厮哪里说得上来，又被叶菲打发去宫门口守着。因为他的话，叶菲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落的，可别因为石宏要死了，石青拼着受皇帝怪罪，把华阳侯当殿打死，就当是给儿子索命，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好？

    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三位夫人还在问她的来历，来自哪里，怎么会被华阳侯认为义女，怎么把石宏打得快死，定昌侯夫人唯恐天下不乱，道：“五小姐一进京城，便为京城除了一害，实在是人中豪杰巾帼英雄，不负神仙之名。”

    叶菲心情不好，很不好，笑得很勉强，道：“夫人见笑了，我手底下一个小厮不知轻重，才产生这样的误会，哪里谈得上为京城除害。”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叶菲丝豪不怀疑石青在丧子之痛神智不清之下，会把华阳侯府拆了。不对，说不定现在他就把华阳侯撕了，想到几年来华阳侯对自己的关爱，叶菲再也坐不住了，道：“诸位夫人少坐，小女子去看看，为义父分说分说。”

    三位夫人都怔住了，皇宫什么时候说进就能进去了？何况此时宫门早闭，神仙来了都不会开门。定昌侯夫人想到什么，脸上笑得谄媚，道：“别人去，皇上肯定不会理睬，五小姐是神仙弟子，与众不同，皇上是必定要见的。”

    听着要多嘲讽有多嘲讽，叶菲正色道：“小女子自然进不了皇宫，也不是要进皇宫，只不过在宫门口守着，若是义父出来，好接了一起回府。”

    “五小姐真是有大孝心。”定昌侯夫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叶菲回想老家人的话，没听说定昌侯和石青走得近啊，也有可能两家是通家之好，或是生死之交，只不过老家人不知道罢了。

    三位夫人上了马车后便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故旧相交之家，把今晚对叶菲的印象和猜测与亲戚朋友共享，同一时间，在座夫人的丈夫，侯爷或者国公，从华阳侯府的花厅告辞，回了自家府邸。

    朱雀大街宽阔笔直，一路上查问的武侯多达十余起，要不是有了华侯府的腰牌，传说中华阳侯的义女又是力大无穷草菅人命的神仙，叶菲肯定寸步难行。饶是这样，距离戒备森严的皇宫门口五十丈处，叶菲的马车就再也远法前进一步，从马车上下来，同样无法迈动一步。这儿，没有奉旨，不能越过。

    侯府的人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对叶菲行礼，道：“请五小姐稍安勿躁。”

    叶菲望了一眼高大威巍峨的皇宫，点了点头，重新上车。她虽然不畏惧皇权，却也没有节外生枝无事生非的习惯，在这儿等着，待宫里有消息传出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