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见面

    叶菲带翡翠一路走走停停，游游玩玩，到平州城时，已过了新年，元宵临近。

    马车在城门口被拦下来，守门官恭敬道：“请问小姐可是姓叶？”

    华阳侯早在三个月前吩咐下来，着各城门守门官知照，若是有这样一个人进城，可要恭恭敬敬请下来，第一时间回报。

    这么一对组合，这样独自行走江湖的人物，那是相当容易认。这些天，守门士兵对进城的人查得很仔细，特别是有小孩子的。起初还引起误会，传出华阳侯要拿小孩子练丹药的谣言，当然最后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小孩失踪，士兵只是有小孩进城的时候上去问一问，谣言才不攻自破。

    叶菲点头：“是姓叶。”

    守门官神态更恭敬，腰更弯，语气更温柔，笑得像狼外婆，道：“请叶小姐稍候，侯爷很快就来。”

    徐云峰果然别有用意，不知他跟华阳侯什么关系？叶菲没有多想，已经到这儿，多想也无用，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眼前的小女孩只不过五六岁大，却不亢不卑，神态坦然，反而是身边已十二三岁的婢女脸露惊慌之色。守门官不免多看几眼，心里暗暗称奇。

    华阳侯来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身着官袍，骑一匹枣红马，风风火火冲到城门口，差点儿撞上出城几个菜农。马还没歇脚，他已跳下来，一个趔趄，顾不上站稳，忙忙向叶菲施礼：“赵华见过叶小姐。”

    想称呼神仙来着，无奈城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么稀缺的品种，怎么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呢，华阳侯临出口，改了称呼。

    守门官的下巴吧哒一声掉地上了。堂堂华阳侯，平州郡最高的存在，向一个平民小女孩儿行礼？这世界太玄幻了吧。

    然后他就见小女孩儿在车上似模似样还礼，还是不亢不卑，还礼完毕，抬头平视华阳侯：“不敢，小女子路过贵地，怎么敢当得起侯爷相迎。”

    小女子？这么一个小女孩儿……他听错了么？

    可是瞧华阳侯的神态，一点没觉得对方这样自称有什么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守门官糊涂了，两人说些什么，他便没听进去。直到路那边传来到杂乱的脚步声。

    迎接神仙，怎么可能不全副仪仗呢。只是华阳侯跑太快了，随从们跟不上。他跟叶菲开场白客气话都说完了，随从们散了队型，一个个跑得东倒西歪，气喘吁吁。

    “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太失脸了，在神仙面前大失他的脸面啊。华阳侯火大，强抑怒气斥道。

    一个手捧“回避”的随从帽子歪了，盖住了半边脸颊，帽沿沾些土，估计一路上没少捡帽子。叶菲不禁笑起来，觉得华阳侯这老头儿挺可爱的。

    啊，神仙笑了呢。华阳侯嘻嘻陪笑两声，道：“小姐的住所已收拾干净，等候小姐多时了。小姐，这边请。”

    随同前来的还有一辆豪华马车，车里烘得暖暖的，八个十三四岁的俊俏小丫头侍立马车旁。跟这辆豪华马车一比，叶菲雇的这辆马车，可真跟来自原始社会差不多。

    叶菲起身，翡翠拉了拉她的衣禁，低声道：“小姐……”

    翡翠紧张不已，真要住进华阳侯家吗？那可是侯爷啊，高不可攀的存在。

    叶菲回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怕。”

    曾经死过一回，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华阳侯也不像有恶意。

    叶菲在丫鬟们的行礼声中就这么下车，小小的身子挺拔。和华阳侯重新见过礼，准备上豪华马车，才发现翡翠没有跟上来。

    “怎么了？”叶菲温声道。

    没有得到回答。汗从翡翠的脸颊流下来，她只觉一双腿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动步。

    叶菲向她招招手，道：“一切有我呢。”

    才五六岁啊，一切有你，顶什么用？守门官再次觉得不可思议。他官小职微，自然不可能知道徐云峰给华阳侯的信里说些什么，连华阳侯收到信也不是他能了解的范畴。所以他想不通。难道这位小女孩儿是哪位皇家宗亲？不像啊，哪位郡主出行，不是前呼后拥，侍卫仆从如云？

    没有人理会一脑袋浆糊的守门官，同样一句话听在华阳侯耳里，只觉徐云峰这小子诚不欺我，要不是神仙，怎么能这样自信，如此笃定？

    翡翠在叶菲的眼神鼓励下，好容易鼓起勇气，慢慢一寸一寸挪到车辕。

    叶菲笑道：“快下来吧，这么多人看你呢。”

    翡翠吓了一跳，刚才太紧张，这会儿才感觉到四周所有的目光全望向自己呢。这一吓，非同小可，差点从车辕掉下去。

    华阳侯这次不骑马了，和叶菲同车而坐，说些平州风光。

    华阳侯府后院，连受冷落憋一肚子气的顾频不知听哪个多嘴丫鬟说，华阳侯去迎十四姨太。然后，她就燃了。

    这个不幸消息瞬间传遍华阳侯府。华阳侯亲自去迎，摆足全副仪仗！这是要纳妾还是要娶妻？全体姨太太们不约而同回想起自己进门时一顶小轿悄悄抬进府的悲惨遭遇，哪有不喷火的。特别是十三姨太，才进门几个月，与华阳侯的蜜月期还没过完呢。

    她躲在房里哭得梨花带雨时，听说华容居已抬了一张塌了的茶几出来，不免把死给华阳侯看的心思收起来，让丫鬟加紧打探八姨太的举动。

    大家都清楚得很，八姨太脾气火爆，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女汉子。自打纳九姨太开始，每次她都和华阳侯闹，虽然没什么效果，华阳侯看中的女子还是成为九姨太十姨太十一姨太，直到如今的十四姨太。但是，有她的存在，大家能出出气的同时，也可以看看热闹，看看华阳侯的狼狈，这已是欢迎新姨太进门的重头戏之一了。

    就是不知这位让华阳侯亲自出迎的十四姨，能不能扛得过去。

    “侯爷不会为她出面教训八姨太吧？”有兴灾乐祸的道。

    “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看过我们姐妹争风吃醋，侯爷不是和稀泥就是遁走的？”有不屑的道。

    “就是，男人这一点最可恨了。”某姨太深有同感。

    马车停在照壁前，叶菲好奇地打量这间豪宅。它的豪华程度超出她的想像，前世的青春偶像剧里，豪门的别墅也没这么豪华，这么美，这么错落有致，这么有底蕴。叶菲有些形容不过来了。这宅子，大度招人喜欢了。

    然后，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响起：“哪个不开眼的死丫头，把我的金步摇弄丢了？”

    “开始了。”熟知八姨太为人的姨太太们、丫鬟婆子们都捂嘴笑起来。

    叶菲没反应过来，难道府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将么？这么美的宅子，住的是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好奇怪啊。

    华阳侯早就习以为常了。可今天他是恭迎神仙的，八姨太发什么疯呢？要是惹得神仙不高兴，还肯住在这里吗？

    “老八！”华阳侯掀帘喝道：“你不在华容居老实呆着，跑这里干什么？”

    围观党们笑得更欢快了。看吧，直接和华阳侯干上了。先前那人乐不可支道：“侯爷对十四妹的情份大是不同啊。”

    一人幽幽道：“年前就让人打扫屋子，把最好的院子修葺一新，我早就知道没好事啦。”

    所谓的最好的院子，是指看海景角度最佳的院落，在那院子里，上二楼能鸟瞰整个海面。这个院子，可是姨太太们人人眼红，华阳侯一直不肯放手的。

    先前那人道：“你呀，就是马后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