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处理李瑜

    李老太太自此消停了，折腾了这么久小丫头也没松口，那年月，父子断绝关系的、烧族谱的比比皆是，当年要挖出那些东西全家都够喝几壶的，怕是真像老头子说的那样沉江灭迹了。于是开始埋怨起李清拿自己当枪使，搞的如今在李瑜面前扮慈爱也晚了，自己彻底和这个孙女离心了，送去贵族学校了也好，免得互相看到了膈应。

    李爸和李妈觉得既然年后让李瑜去贵族学校，这事就应该到此为止了。觉得自己忽略了长女的成长，尤其是李爸，当年因自己的问题让李妈丢下襁褓中的李清跟着自己去北大荒吃苦受累，让李清在没有自主意愿的情况下一下子失去了父母的关爱，是自己对不起这个女儿，如今孩子长歪了更是自己的责任，应该抽出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和李清相处，希望能弥补一二，似乎在这个时候自己对大女儿的愧疚才是最重要的，小女儿从小在父母身边，童年快乐没受冻挨饿。此时他们都忘了一件事——此事最大的受害者也是自己的女儿，而他们却没想过去安慰开导一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人人都觉得李老爷子处理的公正，但他们却没看到最本质的问题：连道歉都没让李清做，把李瑜送去贵族学校看似是对李瑜的保护，实际上也把李瑜边缘化了，李老爷子觉得李清是自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在情感上到底偏向了一边，在李老爷子看来，有得必有舍，李瑜即得了姑姑的妆奁，就必须在其他方面付出代价。

    在李家平静的这几天，大院里却热闹的很，政委家的家政阿姨在淋水事件后，将李家人虐待小李瑜的事传了出去，起先只是在保姆圈子里传着，千万不要小瞧了保姆们的力量，不到一天大院便传遍了，时间、地点、人物、经过说的头头是道，跟现场直播一样，那天李老爷子挨家挨户的查问，那小丫头当着全大院人的面指证是李清花钱买凶，所以传闻一出，大家都百分百相信是真的。住在这的都是B军区有头有脸的人，家里的老太太和媳妇子都很注重家教这一块，对于李家这种不着四六的做法是很不赞同的，于是严禁自家的小子闺女和李家的孩子来往。于是，李峻在遭到玩伴嘲讽拒绝后，小宇宙爆发了，回来和李清吵的不可开交，李清心里正憋着气呢，这几天奶奶对自己也爱搭不理的，院子里原本玩得好的也推三阻四的不和自己玩了，在挨了李峻的埋怨和诅咒后，越发坚定了让李瑜消失的想法。

    1979年的大年夜，天幕刚刚暗下来，大雪把枝头压弯了腰，将地面能及的地方都覆盖成一片银白，天与地之间只鲜明的一黑一白，遥远处的边际被模糊的无法分辨。李爸和李妈出去应酬还没有回来，李老爷子想让孙子日后走自己的路，早早的带着去了部队和诸位领导混个脸熟，家里就剩新来的保姆陪着李老太太在厨房听着收音机，有一搭没一搭的包着饺子。

    李清觉得这是处理李瑜的绝好时机，便冲进了李瑜的房间，正好看到李瑜坐在妆台前绣着一副双面绣，正面是花开富贵，背面是香山红叶，郑佩佩曾多次感叹两世都没见过B市的香山红叶，将来到B市读大学最先要去的不是长城、故宫，而是去香山捡枫叶，这幅图是自己打算绣好寄给她做新年礼物的，要不是前阵子耽误了时间，早应该寄到她手上了。李家基本已经没有值得李瑜用心的人了，唯一一位对自己还不错的李峻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也采用了不作为的态度，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让一个她觉得温馨温暖的家庭变得体无完肤，果然亲情是不能用利益去煎熬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称，量着世事，秤杆会为较自己有利的一方倾斜，李老爷子、李老太太如此，李爸李妈亦是如此。有时李瑜在想，如果有像上一世一样有机会离开，她还会跑回来去追究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为什么”吗。

    “李瑜，东北那边有你的包裹到了，大家都没空，奶奶要我载你去火车站取！”李清靠在门框上，看着李瑜绣的那么好，心里别提多嫉妒了，班上的同学基本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才艺，只有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的，再一次觉得父母的心是长偏了的。

    “包裹不是应该去邮局去取的吗？怎么会是火车站？”李瑜眸子一暗，很是抵触李清的靠近，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一边把完工的绣品从绣架上拆了下来，一边作不经意的问道。

    “今天大年夜，邮局的早就下班了，你要是不想去也行，我这就去打电话告诉火车站的，东西他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丢了也不关我的事，今天算我多事了，还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清故作生气的假装转身离开，心里却气得不行，这小兔崽子忒精，我都这样了还不上当！

    李瑜盯着李清的背影，仔细分辨着李清话里的真假，想着最近她的确老实了很多，大年夜的量她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跟了出去。

    李清骑着凤凰牌的女士单车载着李瑜风速的往火车站赶，这地方她光踩点就来了三次了，知道火车开之前，拉货的工人早已经把活干完了，大头虾一点的连门都没有关就急着赶去休息室，她带着李瑜轻车熟路的直奔货运车厢，指着一个没关门的车厢说：“吶，就在这节车厢里了，你要不放心我陪你上去！”说完，爬上了车厢，李清见李瑜上了车厢，趁李瑜不注意跳下车厢，迅速的把铁门拉上，插进铁插销扣死大锁，动作连贯得连搬运工都自叹不如。

    李瑜突然觉得车厢里一黑，来不及转身就听见了关门的一系列动作发出的声音，千防万防，没防到李清如此丧心病狂，李瑜用力的拍打着门，大声的喊道：“开门啊！外面有没有人啊！有人被锁在里面了，请开开门啊！”回答她的是一室的静宜和车站内轰鸣的火车声。

    躲在暗处的李清看着渐渐远行的火车，露出了胜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