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去世（二）
邱妈和邱峰来到邱彦森家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站在门外看热闹，他们也没空和大家打招呼，推门进屋看到的情景和姑娘描述的情景大致相同，邱彦森还是坐在椅子上使劲的抽烟，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到是张翠兰在嚎哭中加入了些咒骂，还有几个老婆子在旁边劝着。 邱妈看那几个人没一个是好人，平时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就是里挑外掘搅浑水，总之只要不关自己事，就怎么大嗤怎么挑。 “哎呀，小乔你才来啊，你这挣钱也得分时候啊，你婆婆都没了，你在这个时候不来帮忙，就是挣了钱你也花不安心啊。”张翠兰旁边的一个王大婶说道，旁边其他人附和着。 自从邱奶奶搬来，王大婶和邱奶奶算是臭味相同，经常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这时候看到自己的老姐妹就这么去了，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欣慰，去的不是自己，有伤心，毕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又没有仇没有怨的，心里总是不得劲的。 邱妈没有理她们，直接走到炕前，想看看邱奶奶怎么样了。 张翠兰不知是发什么疯，看邱妈过来，她在炕上跪起身，哭嚎道：“你滚，都是因为你，平时总是气妈，妈才会身体受不了，这么早就走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来看她，你有什么脸来看她。” 她说完又扑到邱奶奶的旁边，哭嚎了起来。 “妈呀，你生前最不喜欢这个媳妇了，现在你走了，她还来各应你，不让你走好。” 身边的几个老婆子纷纷用指责的眼神看邱妈，然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安慰。 邱妈被气的够呛，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人单势弱，而且现在真不是吵架的时候，老人都去了，两个儿媳妇不管老人，自顾在这吵架，不是让外人笑话吗。 “行，我滚，咱妈不得意我，本来我还想不管以前怎么样，我都是当儿媳妇的，我们家老邱是当儿子的，我们得来送送老人，为老人尽最后的心意。既然你们这不需要我，我就不来讨人厌了，咱妈的后事就全全交给你们三房了。”邱妈知道这个时候张翠兰是不可能让她走的，刚刚那么说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心里存着试探，也就顺势说了下去。 “等等，你、你准备就这么撂挑子走了？这个炕上躺着的是你婆婆啊。”张翠兰不知道邱妈说的真假，但是却不能把邱妈放走，她走了，谁来掏丧葬费啊。她刚刚那样说只是心虚而已，婆婆的去世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她怕有人追究啊，所以想先用话拿住二嫂，那自己就既不用出钱，也落不下什么埋怨了。 “我知道，不是你说的，咱妈看到我会生气吗，那我就不能在这了，不能让咱妈走的还不消停。还有，咱妈不光有我一个儿媳妇，她还有你呢，不是吗？”邱妈说完就要往外走。 “二嫂，我、我知道你恨婆婆，也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咱妈都走了，你就不能放下成见，让她走的安心点吗。”张翠兰说的痛心疾首，好像邱妈做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要不是地方不对，时间不对，邱妈都要气乐了，她平静的说：“他三婶，你什么也别说了，老人还在这无依无靠的躺着呢，我不知道你们两口子为什么在咱妈出事的时候不把人送到医院去，但是刚刚赶我走的是你，这么多人在这听着呢，可不是我空口白牙瞎说的，你人前一出人后一出的，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我怎么样？” 张翠兰被邱妈严厉的语气吓的有些说不出话，低头看了看躺在那里已经仙逝的邱老太太身体更是一僵。今天中午她和老太太因为钱的事顶了几句，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的了，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可是把他们两口子吓坏了，彦森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想出去叫车，把老太太送到医院，是她给拦住的，和彦森说让他去把二哥二嫂找来，让他们送去医院。本身就是因为家里没钱了才吵得架，这个时候老太太住院治疗什么的，可是一大笔啊，自己家可是掏不起，还是让老二家来人再送吧。可是谁知道老太太这个病这么厉害，前后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刚商量好怎么说，老太太这就没气了，可他们两吓的都哆嗦了，还好不一会儿她就镇静下来，两个人把地上的老太太抬到了炕上，然后找来家宝去浴池找二嫂去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我、我没什么意思，我、我就是……”张翠兰被吓的有些语无伦次。 旁边的人看两个人要打起来的样子，赶紧的劝，“行了，都是一家人，都少说两句，这老人的身后事还要你们处理呢。” 邱妈知道指望邱彦森两口子是不行的，再说她也不是真的要走，就是有再大的气，也是死者为大，她不可能因为和妯娌生气，就不管老太太的身后事，那他们家老邱回来非得和她急不可，而且她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刚刚只是为了吓吓这个不知好歹的妯娌，希望能让她闭上那张破嘴而已。 “行了，小峰，你去车队找你赵叔，把情况和他说一下，让他给出台车，得把你奶奶拉到医院去。”邱妈开始吩咐人干活，总不能这一屋子人都在这靠着吧，现在自己家男人不在，那就只能自己顶着了。 她又回头看炕上就会坐在那哭的女人，心里就烦，不过该问的还是要问，“张翠兰咱妈有装老衣服吗，有的话就拿出来，给咱妈换换。”老人都有提前预备去世时穿的衣服的习惯。 “没、没有。”张翠兰听到还要给婆婆换衣服，她身体更颤了，她心虚啊，她怕啊，婆婆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拖延了治疗时间去世的。 邱妈一听没有也不太意外，这样的人家也干不来什么正经事，现在她要是说有，自己才吃惊呢。 “你去后院老李太太那问她有没有，咱借过来或者买过来用用。”借用装老衣服也是常有的事，一般都是借，等忙活完这边的事，在扯布做套新的还人家。或者是直接用钱买都行。 邱妈看张翠兰还在那傻愣着，就喊道：“快去啊，傻愣着干什么。” 张翠兰这才回过神，虽然很不想去，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反驳不是明智之举，这才下炕穿鞋出去借衣服去了。 “彦森，你去街上扯几米白布，在买点纸钱元宝什么的，然后在到邮局给大哥拍张电报报丧。”邱妈继续吩咐。 邱彦森这个时候终于舍得把手里的烟掐灭，站起来搓着手说：“大嫂，我、我身上没钱。” 邱妈很无奈，只得把身上的钱掏出来，给他五十元，让他去买东西。这些钱还是刚刚从浴池来的时候，姑娘提醒自己拿上的呢，还真用上了。 之后她又忙忙活活的招待屋里屋外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东西，就是一杯白开水。 最先回来的是张翠兰，拿着一套藏青色的衣服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的给邱奶奶换上了。这时邱峰回来喊车子已经来了，就在路口呢。 邱妈又招呼了几个老爷们把邱奶奶的遗体抬到车上，然后一行人就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也是一系列的事，按照人家医院的步骤来就行，终于邱奶奶被送进了太平间。油城这里不流行在家里停尸什么的，一般都是把老人的遗体直接放到太平间，然后和火葬场联系好，把人火化了就算完事，比老家可是简单多了。 这个时候天也要黑下来了，邱妈把邱峰打发回家吃饭，顺便看看邱爸回来了没有，要是回来了，就让他来医院一趟，毕竟是亲娘，最后一眼一定要看的。 邱峰回去不到一个小时，邱爸带着邱峰和邱叶又出现在了医院里，邱爸双眼通红，一进医院，就看自己媳妇一个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虽然穿了大衣，但是因为是晚上，大厅的人还少，所以冻得有些瑟瑟发抖。 邱爸上去就抱住自己媳妇，说了句：“媳妇辛苦你了。” 邱妈的坚强看到邱爸的时候也瓦解了，强忍着泪说：“我不辛苦，你回来就好了。”邱妈的眼泪是为了邱爸流的，因为邱爸是真的伤心，要是说她对于邱奶奶的突然离世难过伤心，那有些假，虽然不能说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你做的非常好，后面的我来。”邱爸拍拍邱妈的背说道。 “彦森呢？他媳妇呢？”邱爸这时也想起怎么就自己媳妇一个人在这里呢。 “我下午让你弟弟去市场买纸钱什么的，你弟弟就再没出现过，他媳妇在咱妈刚送来的时候，就说家里就家宝在家，她不放心，回家看看，也就没影了。”邱妈对自己着小叔子和妯娌这么无话可说了，这个时候了，他们竟然也能溜边。 “这俩败家玩意。”邱爸听了，狠狠的骂道。 “媳妇咱妈是什么病？”对于自己老妈突然的离世，他还有些懵，想知道原因。 “医生说，老太太是脑出血去世的，这是急病，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让血压急速升高什么的好犯病，但是要是能及时送医，兴许还有救，哎！”邱妈也不是太了解医生说的什么病，所以人家医生说什么，她就大概的学一遍。 邱爸听后闭了闭眼睛，半晌睁开后才说：“行了，你和两个孩子在这，我去看看妈，等一会儿咱们去老三家一趟，得具体商量商量丧事应该怎么办。”他说完，就往一楼的角落走去。 虽然和老太太吵了好几次，感情在争吵和伤害中早就淡了，但是不可否认的，那是他的亲妈，他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情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