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逃脱术
“让你们别总往水池里倒东西，说了多少次都没用！”管理员大叔的训导声已经响起在卫生间里。 不能再迟疑了！ 何溪醉牙一咬，心一横，义无反顾地钻进了小隔间里。她迅速锁上门，站在呆若木鸡的男孩身旁，一颗心狂跳不停。 “你！”蹲着的男生惊恐万分地抬头望着何溪醉，“女……”等发现闯入自己私秘领地的这个入侵者竟然还是个女孩候，戴眼镜的男生几欲惊叫，却被何溪醉用手活生生将嘴巴给捂上了。 “求你……”何溪醉一边捂着男孩的嘴，一边慢慢蹲在他身边，用极低的声音悄声恳求，“嘘……拜托……” 男孩的眼睛在近视镜片后闪烁着惊恐的光，他全身肌rou紧张，任由何溪醉捂着嘴巴。 何溪醉继续在他耳边说道，“别出声，我放开你……” 终于，男孩僵硬地点了点头，何溪醉这才慢慢把手从他嘴上移开。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从门缝里偷看外面的情景。 只见管理员大叔正背对着隔间门，专心研究对面水池的下水道。而小西、老A和小石头不知何时也跑到了卫生间里，正表情纠结地望着五扇紧闭的隔间门。 过了一会儿，管理员终于决定放弃，“我整不好了，下午叫维修工来弄吧！”说着，他转身要离开。 “你们干嘛！”猛地发现身后杵着几个表情诡异的男生，管理员大叔一惊。 “没，没干嘛……上厕所……”小西解释道。 管理员大叔狐疑地看看面前几个人，又望望紧闭的五扇隔间门，再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呼……好险！ 何溪醉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拧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小西看到何溪醉从隔间里出来，几步走过去，“小溪！你动作还挺快！我……”话没说完，他便石化在了原地，因为他看到那个隔间里还蹲着一个表情绝望而无助的男生。 何溪醉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冒犯那个戴眼镜的男孩了，于是她转过身，不好意思地冲男孩笑，“对不起啊……嘿嘿！刚才情况紧急……哎，你的纸掉了。” 戴眼镜的男生低头看看，原本自己手中拿着的卫生纸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掉在了地上，被积水阴湿。此时，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他终于觉醒过来，尖叫一声，“出去！”同时“啪!”地狠狠摔上隔间门。 “我提醒他纸掉了，他还这么生气……看他等会儿怎么出来！”何溪醉小声嘀咕。 “祖宗啊！你还有空管别人！赶紧闪人吧！”小西一把扯过何溪醉，将她拉出卫生间。 几个男生把何溪醉夹在人墙中间，护送她安全离开了男生宿舍楼。 和小西并肩走在校园里，何溪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你太敢玩儿了！”小西也长出一口气，随后又八卦地暧昧低声问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没？” “嗯，看到了……”何溪醉心领神会地眯着眼睛点点头。 小西满脸坏笑，“真的呀！都看到什么啦！” “我看到他的书上有半裸女人照片。” “还有呢？”小西穷追不舍。 “然后就是透过门缝看到管理员在修水池下水道……” “还有呢！关于那个男孩……”小西十分迫切地诱导。 何溪醉的回答让小西大失所望，“我就记得他戴眼睛，其它都没注意。怎么？你想了解什么？” “哦……也没什么了……”小西只好偃旗息鼓，迅速切换话题，“那么，你这就算是拒绝他了？” 何溪醉撅撅嘴，“是啊，拒绝了，不然你要我怎样？明明不爱他，还要以身相许？” “唉……”小西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当然有你选择的权利喽，只不过……我一想到以后可能没法经常见到他，心里就很不好受呢。” 拍拍小西的肩膀，何溪醉满怀歉意，“抱歉啊，小西。如果是其它事情，我肯定舍命相助，只是这事……我实在……” “好啦！好啦！别这么内疚。”小西撤下伤感表情，换上爽朗笑容，“不就是个男人嘛，没事！这世上，谁离了谁活不下去啊！没了邱烽，我路杰西这颗星球照样正常运转！” “对！对！对！你能这么想说明你进步很快嘛！”何溪醉换上一副TVB语气，“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嘛。不过感情的事呢，不可强求，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呐，所谓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你会度过这次难关的……” 后来，何溪醉在校园里再次遇到那个戴眼镜的可怜男生时，还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只不过对方脸色铁青，看也不看她一眼便飞快转身离开了。 小心眼的男人……再怎么说也算是认识呀……虽然认识的地方有点……跟他打招呼竟然这副态度……真没教养！ 何溪醉望着男孩的背影，心里愤愤不平。 身在遥远异乡的童彦若不会知道，自己的前妻刚在不久前扼杀了一段“姐弟恋”。他烦恼于自己的状态异常。 天气转凉，冬季脚步谨慎地靠近着，童彦若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发呆。望着实验室窗外叶子越来越少的树枝发呆，望着瑞湖那结了薄薄冰层的湖面发呆，望着cao场上身穿单衣，边呼白气边打篮球的学生们发呆…… 当寒假终于来临，他独自拖着拉杆箱挤进人满为患的火车站时，他在终于明白自己的“病因”是什么——虽然身边有很多人，但自己的心竟是如此孤寂。 自从上了大学，确切的说，是自从高中毕业前填报志愿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何溪醉。没有那条小溪的滋润，他的心就这样一直干渴着，别的女人，都不是他的水源，谁也替代不了那条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小溪…… 瑞湖湖畔的那个电话，曾一度令他激动、期盼，可是随后而来的是杳无音信，甚至她连手机号都换了。 如果真的有精神鸦片，那么他的精神鸦片绝对非她莫属——可惜，这一点自己在永远失去她之后才了解到。 寒假里，童彦若曾好几次有意无意地路过何溪醉家小区门口，不知是应该失望，还是松口气，他一次也没有偶遇过她。站在马路对面，隔着不停歇的车流，远远望着“小溪便利店”的招牌，童彦若只能独自化解积郁在心头的感伤。 她在大学过得好不好……她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她大概已经完全忘了我……或许，我们之间的感情红线终究是断掉了，再不可能续上…… 除夕前几天的一个晚上，童彦若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在家的时候，他就事先构思了和屁溪相见的各种场景及对话，冷漠的，热情的，暧昧的，自然的……然而，却终究一个都没有用上——何溪醉缺席。 在比格披萨自助餐厅里，在钱柜的某个大包厢里，空间里充斥着的满满喧闹都填补不了童彦若心头那方塌陷。只因周围空气中缺少了某个人的轻柔呼吸，他的失落和寂寞便难以抗拒地汹涌袭来，几乎令他窒息。 不知是谁点了周蕙的老歌，《相遇太早》，喧笑声、聊天声中，一个女生专注地唱着歌。童彦若闭上眼，从各种杂音中过滤出歌曲旋律。那歌词一字字，几乎要了他的命。 当我们再度相视微笑，成熟的心有一点苍老。 许多的伤痛都已经忘掉，记忆里剩下的全是美好。 你我都找到新的依靠，过去对错已不再重要。 只是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心里还有个划不完的句号。 只怪你和我相爱得太早，对于幸福又了解的太少。 于是自私让爱变成煎熬，付出了所有却让彼此想逃跑。 上天让我们相遇得太早，对于缘份却又给得太少， 才让我们只能陷在回忆中懊恼…… 童彦若以前没听过这首歌，不过就算听过，也不会有任何感触——只有当他耗尽了与何溪醉的所有缘分之后，这首歌的歌词才会如此撼动他的灵魂。每一句，似乎都是他们爱情故事的真实写照。其实在此之前，童彦若的确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和屁溪不是高中就相遇，相爱，不是刚毕业就结婚，而是等到都成年之后再开始这些故事，那么他们的婚姻是否会更长寿一些，是否会有白头偕老的美好结局…… 没有和任何同学打招呼，不等歌曲被演绎完，童彦若便黯然离开了热闹的同学聚会。在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流泪。 漫无目的地走在步行街上，童彦若发现，自己对屁溪的思念已经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即便是在过去那个时空里，即便是在曾经他们的热恋时期，他似乎都没有如此心痛而绝望地思念过她。 童彦若停下脚步，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