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通话
事情进行得异常顺利，童mama没有丝毫怀疑便将儿子的联系方式透露给了何溪醉和路杰西这两个“心怀不轨”的人。 “好啦，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看你的喽……何董事长，不会和老情人旧情复燃吧？要公私分明呦……嘻嘻……”小西满脸看热闹的表情。 看着刚刚保存在手机里的一串手机号码，何溪醉的心脏被那几个阿拉伯数字刺激得剧烈跳动。有一瞬间，她甚至突然怀疑自己头脑发热地突然要做股票，难道只是因为潜意识里想要与那个人联系…… 无数个担心像是雨中池塘水面的泡泡，一个个不停冒出来……他会不会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上电话……会不会是他的新女朋友接电话……他断然拒绝，让我难堪怎么办…… 鼓了半天勇气，“何董事长”还是魄力不足，最终也没法将电话打出去。 “现在，现在环境太吵了……我晚上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打给他吧……”何溪醉这样安慰自己。 每年春季的这个时节，S大东区的瑞湖湖畔便会盛开起粉云似的樱花。一到夜晚，这里便成了全校约会十佳地点排行榜上傲视群雄的冠军。 此刻，童彦若正嗅着潮湿晚风走在这片樱花树下。 十分钟之前，沉浸在实验乐趣中的童彦若接到一条“sao扰”短信，是潘泽发来的——还在忙吗？我有一份很重要的实验资料想给你，你一定感兴趣，八点半请到瑞湖渡船码头来。 瑞湖东岸有一块大青石，一半在岸，一半在水，同学们都习惯上称它为“渡船码头”。 童彦若走得很急，后背微微冒出汗来，这更增加了他的不快。 ……真心想给资料直接送到实验室不就好了！何必让人浪费时间穿过大半个校区到这里自取？女人们就是麻烦……表面一副天真无邪的无辜表情，其实内心极为凶险，满是机关险境…… ……如果她等会儿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资料来，我才不管她什么学姐不学姐呢！扭头就走给她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别人的时间宝贵得很…… ……这地方这么多人，别人看到还以为我真在和她约会呢！果然用心险恶…… 童彦若走到“渡船码头”时，潘泽已经在那里了。不知是童彦若“运气”好，还是大家屈服于学生会副主席的“yin威”，那里居然罕见的没有别人！ 稍稍松了口气之后，童彦若嘱咐自己要尽快抽身，不做过多停留。 “潘泽。” 童彦若从来不称呼潘泽“学姐”，毕竟他自认为要比这个女孩子“年长”许多，“学姐”这词他实在说不出口。 “来了？没打扰你做实验吧？”潘泽满脸笑意。今晚她特意妆扮了一番，不过童彦若是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的。 “确实有些影响。”在经历了许多场与潘泽的“猫捉老鼠游戏”之后，童彦若早已懒得逢场作戏，索性开门见山，“关于什么实验的资料？” 潘泽尽力掩饰脸上的难堪。除了童彦若，大概再没有第二个男生敢用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一份对你我而言很重要的实验。” 童彦若在脑海里极力搜索各种能够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的实验，但是似乎没有。他索性没有开口，等着潘泽给他详解。 见自己的话似乎并没有吊起童彦若的胃口，潘泽也决定不兜圈子了，“资料都在我脑子里，我只口述一边，你用心听好。” 明亮月光和附近暧昧的路灯灯光交融在一起，将四周景物渲染得有些不真实。潘泽转过身，面朝平静的湖水，只把自己的侧脸显露在童彦若的视线中。 童彦若怎么也没想到，潘泽这女生的表白居然和她的人一样强悍——她居然将自己对他的情感发展弄成了个“实验报告”！实验目的、实验原理、实验步骤一应俱全！如果童彦若没有猜错的话，她尚未阐述到的“实验结果”一定是——我爱你这三个字了……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极品的女生！难道在她的世界里，连谈恋爱都要这般严谨吗……童彦若不禁怀恋起前妻的好处来——她的脑筋笨虽笨，却不会像这样讨人嫌……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闷声闷气地响起，潘泽将酝酿好久即将从嘴唇送到童彦若耳边的话生生截断，将它们滞留在口腔里。 童彦若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微弱的亮光中，一串陌生号码正不急不慢地召唤着他。他对潘泽道了声歉，接通陌生来电。 “喂？你好？” 电话那端沉默着。 童彦若又问了一声，终于听到了回应。 “喂？那个……是我……” 其实，听到第一个“喂”字的时候，童彦若就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前妻，何溪醉。 在时隔那么久之后——他觉得真得好久好久，高中毕业后漫长的暑假，大学一年级漫长的上学期，现在，连下半学期都所剩无几了——他终于再次亲耳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时之间，童彦若完全忘记身旁还站着一个刚刚向自己表白了心迹的女孩，他的世界里，只能容纳一个女人，那就是何溪醉。或许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屁溪！”这两个字刚从嘴里冲出，童彦若就意识到自己“犯忌”了，于是匆忙补救，“溪溪！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对方似乎非但没有介意“屁溪”这个昵称，反而被童彦若的真情流露感染，放下了之前紧张，“当然是从你妈那里骗来的，我托朋友帮我打的电话，你以后可别给我弄穿帮了。” 何溪醉那又认真，又调侃的特有语调在童彦若听来倍感亲切，他将耳朵紧紧贴在手机上，贪婪地用听觉神经捕捉着电话里传来的每一个音节，就如同今后再也听不到这声音似地牢牢将它们记忆在脑海中。 “你怎么样？K市冬天特别冷吧？”童彦若记得何溪醉最恨冬天，尤其恨北方的冬天。每到冬天来临，她总是容易手脚冰凉，要靠他的体温“接济”才能度日。如此一个人，居然选择了那样一个冬天寒冷无比的城市，真是…… 何溪醉显然没有立刻领悟童彦若的意思，一副莫名其妙的口气，“冬天？现在不是已经五月了吗？” ……还是这样的脑子……重来一遍人生也没有丝毫进步……童彦若果断放弃了对季节的讨论，因为他突然想到，在失去联系那么久之后，何溪醉居然“冒着生命危险”从母亲那里骗来了自己的手机号，一定不是为了来跟他聊天气的。难道她遇到了什么困难…… “小溪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童彦若这样直截了当地问，电话里的何溪醉扭捏起来，“嗯……是有那么一点点小事情……想让你帮忙……那个，我先咨询一下，你……你有没有买股票啊？比如说，你已经知道将来哪些股票会暴涨，所以现在提前……” “没有。”童彦若立刻明白了何溪醉的意思，“我一开始就想清楚了，不想再让过去生活的痕迹影响我的新人生。这辈子，我想试试看——依靠自己选择的专业，究竟能为自己挣得怎样的人生价值。我想证明，我的新选择是正确的，就算没有以前挣得多，至少是比以前快乐的。所以，我不会考虑做股票。怎么了？没想到我居然还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吧？” “呃……”听童彦若这样说，何溪醉心里顿时没了底，担心自己的请求会被无情驳回。不过在童彦若的再三“鼓励”下，她终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哦，就这事啊，如果你打算这样做，我也无权反对干涉。不过你得给我时间回想挑选一下具体股票，四十分钟后我给你答案吧。” “好啊！好啊！太谢谢啦！对了……你要是能把股票名称发短信告诉我就更好了……我怕自己记不住，万一买错就完蛋了……”大概是没有料到童彦若答应得如此痛快，何溪醉的声音分贝提高很多。 “知道啦。” 童彦若本来还想加上一句“怕脑袋记不住就用笔记下来呀。”不过最后还是作罢了。以前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他就是何溪醉的智能移动记事本——从电话号码、开会时间，到购物清单、甚至月经日期，何溪醉统统都交给他记忆。什么时候想要问什么事，只要张张口问他就行了。 正事谈完了，两人一时都有些失落。沉默在一秒钟一秒钟地蔓延开来，不赶紧说点什么实在太尴尬了，可是各种话题就像是脏乱厨房里四处快速爬行的蟑螂，两人谁都踩不住哪怕一条。 “你现在……” 没想到离婚这么久两人之间居然还残存了点默契，在双双沉默了将近十秒钟之后，童彦若与何溪醉异口同声说出这么句话来。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童彦若是想问这个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