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你是毒药
琉璃坐在大轿内,轿帘放下来,也不知外头如何场景,只觉得越走越清静,正想掀帘子来瞧瞧,忽听叶同刘威大喝一声,然后轿子就蓦地往旁边一侧,前后成队的府兵忽然乱了,中间夹杂着月桂海棠的尖叫,有人叫着“奶奶”,有人叫着“不好”,然后脚步声叫喊全都响起来了。 轿子侧翻的时候琉璃立时扶住了轿杠,等轿子落地停稳,她立时蹲下去缩到了角落,才刚抬头,一支箭已正好射在她方才坐立的位置! 有人暗算她!她脑子里立时闪过这个念头。但是来不及多想,这个时候她必须想办法自保。 “琉璃!”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办时,帘子忽然掀开了,杜睿带着一脸焦急出现在轿门口,他身后是同样睁大眼睛冲着里头张望的月桂海棠。叶同举着刀站在海棠身旁,一面吩咐着侍卫们围住轿辇,一面让府兵们去追人。 “你没事吧”杜睿看到缩在角落里的她,立时躬身进来。 琉璃摇摇头:“发生什么事” 杜睿道:“有人在路旁伏击你。正好被我撞见了,我过来提醒你们时,那些人已经下手了。”他把琉璃扶起走出来。琉璃看了眼围在周围的重重府兵,当即问叶同:“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叶同纠紧着眉心摇头:“都是蒙了面的人,刘威已经带人去追了。” “蒙面人”那就是要暗杀她。府兵已经大轿上都有镇国大将军的印记,伏击的人不会认不出来,既然还朝她下手,那就肯定是冲着她来的。琉璃忽然想起昨日段文蕙在她房里那一幕,立时警觉起来:“这些人要不是皇后的人,就是太子的人!方才那太监呢” “已经逃了!”叶同羞愧地低下头去。“方才事出突然,小的无暇顾及于他,等到阻止刺客们继续行凶之后,再去看他已经逃走了。” “他肯定逃不远,你现在马上追去。务必留个活口带回来!”琉璃立即下令。 “奶奶!”叶同为难地看着她,又看着杜睿。祈允灏早交代过他要贴身保护她的安全,如今刘威已经去追人了,她的人身安全是最重要的。要是他也走了,回头再出事怎么办 “他既然是宫里的,肯定就是逃回宫去,这里进宫的方向只有东宫城门,那些人体力不济,跑不远,不会绕到别的门去。你现在去追的话。十有**还追得上!”杜睿望了眼街头方向。也面色凝重地与叶同说道:“这里的安全你不要担心。我在这里由我来负责,你快去吧!” “快去!”琉璃扫眼指着旁边余下三名侍卫,再道:“还有这么多人在,别磨蹭了!” 叶同这才颌首转身。轻身跃上马背,往东宫城门方向而去。 琉璃环视了一下仍然神色紧张的侍卫及府兵们,不由得皱眉吁了口气。来之前她千提防万提防着段文蕙把祈允灏不在府的秘密撞破,可是没想到她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头,而是挖空心思将她骗出了府来!在王府没害得着她,眼下又丧心病狂地联合了宫里人来害她,看来,这一次她还真下狠心了! 这会子,她多半在家里等好消息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环顾起了四周。 杜睿道:“太阳大起来了,先找个地方坐坐吧。人没有追回来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不要回去。” 琉璃正有此意。段文蕙既然成心要杀死她,想等她被杀死的好消息,那她就干脆且不回府去。找个地方布置妥了,反过来演出戏给她看看好了。可是一看之下这附近没有茶馆也没有酒楼,往前就是王府大街,往后倒是片闹市,可是杜睿应该没空陪着她吧 “你不用去衙门么”她问。 杜睿道:“这几日事情不多,少去个一日半日也没什么。”说着他指着左前方,看了她一眼,说道:“去酒肆茶楼多有不便,我有所私宅在不远处,你要是不介意,就去那里坐坐。” 琉璃迟疑半刻,而后点点头。虽然她知道应该避嫌,可是眼下为了保证安全,似乎也没有万全的法子了。她不会蠢到为了避这层嫌疑而把自己再次置于危险的境地,再说了,眼下不是还有祈允灏留给她的三名侍卫在侧吗又不是孤男寡女地相处,她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我再交代点事。”她冲杜睿点点头,然后把海棠唤过来,说道:“你派个人回府去,就说我们的轿子在半路被伏击了,也不知道我受伤没有,最好弄得整个王府都知道。”又对那三名侍卫道:“你们沿途做下记号,让叶同刘威回来后直接上杜大人的宅子来。” 海棠与侍卫们一齐点头退去。琉璃向杜睿点头示意,而后弯腰上轿。 杜睿的私宅就在两条街外,轿子进了大门才停下,琉璃从轿子里出来,便已经有两名嬷嬷出来左右搀扶了。另有一名管事模样的人出来引路,领着琉璃一行往二道门内走。 进了正厅,杜睿吩咐道:“往偏厅里放两盆冰,扶夫人进去歇着。” 偏厅里布置得不奢华,却极精致,没有什么太多的金银玉器,只是字画甚多,琉璃顺眼一扫,却发现这些字画都挺眼熟,一看落款,竟然全部署名“煦阳先生”。“你喜欢她的字”她愕然地回头问杜睿。 杜睿低头往香炉里点香,半晌才道:“这样的字,谁不喜欢” 琉璃赧然了,“也不见得独一无二。” 杜睿将香炉盖子盖上,背过身后擦手,说道:“在我心里,就是举世无双。” 琉璃心蓦地一震,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双关的意味。 “坐吧。”正怔愣着,他已经回转身来,指着她身旁一张铺了玉簟的软椅,“站久了对孩子不好。” 月桂海棠扶着琉璃坐下来,丫鬟们也端了冰盆进来了。 琉璃又看了眼墙上自己亲笔写的那些字,才收回目光望向脚下。 这样子面对面,有一丝尴尬。她从没有想过她还会与他这样相处,她和他已经不过是过去的她和他了,眼下她是朝廷命官的妻子,他是新晋的探花郎,受人尊敬的清贵名流,过去的事情不能说,现在的事情——仿佛也只能说说现在的事了。 “你什么时候搬出来住了”她状似寒暄地这样道。这宅子丫鬟下人一应齐全,屋里又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一盆水养的荷花甚至还沾着浇过水的水珠,一看便是经常有人在打理的样子。 “那年你订亲后,我就搬出来了。”他隔着一层珠帘,在离她两丈远的帘栊下的小杌子上坐下,双眼望向门外。就是屈居于这种下人才坐的物事身上,居然也一点无损于他的风姿,这样随意,反而更让人觉得没有那么生疏了。“这些年我一直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才回回侯府。” 琉璃默然半晌,“那殿下她——” “她已经不管我了。”他打断她,“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跟谁都没有关系。你也不用担心她会对你有什么想法,所有的这些,我早就跟她说清楚了。这是我的事,跟你们都没有关系。” 琉璃咬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难怪长公主见她几回,都不曾对她改变态度,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费了这么多心思。 月桂她们都站在旁侧,侍卫们也都守在门外,但是屋里屋外静得跟没有人一样。两个人隔着珠帘坐着,谨守着规矩,无形中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游离。 “你不要这样。” 看着珠帘后他的身影,她喃喃道。这些年没有他参与在内的年月,似乎在忽然间缩短了,他的身影又一点点渗透进这段时光中,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他便如一个影子般围绕在他的周围,仿佛就是她十四岁生日在梧桐院里,他对她的那一抱。 即使他说这些不关她的事,可是她仍然觉得他为此付出得太多了,不值得。如果没有遇见她,他还是淮宁侯府的蓄爷,三代不减等的袭爵多么荣耀,可是如今他放弃了爵位,宁愿从仕途中拼一个前程——他是优秀的,她相信他无论做什么也会有成就,可是这条路太辛苦了。她多么宁愿他还是安然做着他的小世子,然后正常地娶妻生子,于膏梁锦绣中过完他完美的一生。 “我回不去了。”他摇摇头,目光痴迷地盯着门外的阳光,“我听说暹罗国有种叫做罂栗的东西,吃了会让人成瘾,一辈子也摆脱不掉。六年前在金泉寺里拿铜灯台砸我的那个人,她就是我的罂粟,我这辈子都摆脱不掉了。” 琉璃蓦地站起来,衣袖拂过桌面,茶杯被带倒滚在地上,哗啦一响成了碎片。 “奶奶!”月桂海棠连忙将她扶住,紧扶住她的肩膊将她按着坐下。 杜睿坐着没动,依然看着门外,像是石化成了雕像。 “杜睿,你就当我死了吧!” 她大声地说。 如果您觉得网不错就多多分享本站谢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 〖 看完记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