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京城人事
薄妍婉拒掉好意，跟着外婆在堂屋里坐下。【】 “不用忙活了，我们吃过了才来的。”外婆也劝道。 不过即使如此，屈家的大媳妇还是去屋里取了吃的过来，端着玻璃盘过来。薄妍闻到一阵香甜的奶油味，玻璃盘上摆着从外面买来的中式蛋糕。 “妍妍吃这个，今天在蛋糕店里买的，味道又香又甜，快尝尝。” 薄妍刚要说不用了，却有人先拿起一个蛋糕送到她面前：“薄妍，你吃吧，很好吃的。” 屈子言微笑着看着她，没收回手。 薄妍只得道谢接了过来，外婆也被杨奶奶塞了两个蛋糕吃。两个老人家在讲话，大人们在旁边听，薄妍和屈子言更是没话插嘴了。 倒是洗完碗具出来的屈二媳妇，屈子言的二婶坐在他们旁边，见到两人在说话，两眼一眯，笑着说：“哟，小言和妍妍是同学吧，在说什么呢，聊的这么起劲。” 屈子言正在找话题让薄妍搭理他，刚说不过几句就被他二婶打了岔，他皱皱眉还是算了。 薄妍看向说话的屈二媳妇，一脸小受，倒是精明的样子，虽然笑意盈盈，但是难掩她看屈子言时候的不满眼神。 主要目光不在自己这里，薄妍也不知她对屈子言有什么意见。“没说什么，我们学校有个作文比赛，说题目的事。”他如实道，要是他不说这么一句，他二婶肯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然而屈二媳妇本不如屈子言想到那样轻松放过这个话题，她眼睛顿亮，喊过在外面玩的儿子，指着薄妍和屈子言道：“过来给我听听哥哥jiejie说话，看看他们是怎么学习的，让他们教教你，这个学期要是期末考试再不及格，你看我会不会揍你。” “mama……我要玩啊！”小男孩被她抓着手不准跑，可怜兮兮的求饶。 “你玩什么玩！我让你和比你成绩好百倍的人学习读书的方法你整天想着玩怎么成！给我听！”屈二媳妇显然不满儿子这么给她丢人，说话也动气了。 薄妍旁观着这一幕，接着对上屈子言尴尬的目光也没开口。她就是过来给杨奶奶祝寿送礼的，和屈子言说话也是因为同学之间有话题，她确实不喜欢大人在她面前指着她和别人说怎么怎么样，小孩儿差点儿被他妈骂哭的时候她也没说话。 一个在上小学的孩子哪能听得懂比他大好几岁话的大孩子的话题，偏生屈二媳妇像认真了一样教训着儿子：“你看看你，你能跟你哥比吗，人家学习成绩不说最好起码次次合格吧，你爸就是个农民，你以后也就是个当农民的胚子！” 薄妍顿时了然，对方话里显然有话啊，要针对的人细想就明白了。她看看屈子言，少年脸皮薄却也不傻，脸皮都涨红了，在杨二媳妇要打儿子的时候赶忙拉开他们：“二婶你让弟弟去玩吧……” 看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怪不得屈奶奶家够大，大儿子一家却不和她一起住了。要是婆媳和睦，然而两个儿媳妇之间就不一定了。何况听屈二媳妇那样指桑骂槐的话，显然是个要强的性子，很是在乎和计较儿子同屈子言的输赢。 很快这边吸引了屈大叔、屈二叔的注意力，还有心疼孙子的杨奶奶，然而屈子言的mama在婆婆和小叔发火前连忙开口劝弟妹来，她脾气温和却是有主张的，薄妍看她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这场引起了婆婆等人注意的尴尬，也是个知道计较的女人。 薄妍暖着手对屈子言的mama评价着，这样一闹，屈子言也不好和她说关于学习上的事情了。 暖暖的火光和灯光落在她光滑白皙的面庞上，盯着她侧脸看的屈子言不知不觉红了脸，他怎么不知道，以前小学还皮肤略黑的薄妍一到初中，居然变得越来越好了。 耳朵专注听着大人说话的薄妍哪里会注意到屈子言的视线，她的心都被屈大叔和外婆的闲聊上勾走了。 抽完一根烟的屈大叔摁掉了烟头，说着他知道的消息：“是这样的，鞭炮厂好几年都不开了，空了一大片地，老板钱都被小老婆卷跑了，大老婆带着儿子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厂就在隔壁，大中午的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外婆听的颇有滋味：“那不就一直空着那儿了，一家落魄，可怜了孩子，也造孽啊。” 屈大叔：“只能空置在那儿，现在哪有人有大把钱把他那地方买下来，也没人想做鞭炮，危险呢。上次就说有一个鞭炮厂炸死人了，也是他没那个命吧。” 外婆感叹：“哎哟，那谁有钱买下来啊……” 火光照耀着薄妍，让她水润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屈大叔说的废弃鞭炮厂的事情对她来说无疑是件喜事！ 她爸想要办厂，与其在外地做工艺品走洋行接外单，最后还落得破产不如回家在家里做事，她不信有她帮他爸看着逢凶化吉，他爸还会像上辈子一样败落。 “鞭炮厂还有残余鞭炮吧，要是不好好清理，以后也会出意外。”薄妍小声的□□话题。 她年纪小，大人把她的话当做她的好奇来对待，屈大叔看看她，早对她有了印象。在家里的时候，他就听自家儿子提过好几次这个女孩子的名字，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是介绍他妈给主顾做饭的人，年纪小又是同班同学，成绩还是第一，屈大叔对成绩好读书厉害的孩子总是喜欢的。 于是，他也愿意和好孩子说几句不应该他们知道的话。 “不敢买嘞——”他拉长音调：“要想做别的，得把整个厂都清理好，得请人弄啊，没人愿意多花这个钱。我们老板都说地方虽然大，就算买下来了还得花额外的钱，亏啊。” 薄妍点点头，她听懂了的模样让大人觉得有趣。 没人敢买才好呢，看着架势鞭炮厂还要搁置了几年，只要没人买下它，就能撑到她爸赚钱，带资金回来买下来，再不够她也能把她得到的金叶子当了，再不然就去卖珍珠粉！ 打着美容养颜的旗号，养好口碑也是条销路。薄妍下定了决心，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她还是要让她妈知道，勾动她妈的心思才好让她爸有想回家发展的心。薄mama的意见对薄爸爸来说也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薄mama有一张好嘴，舌灿莲花般，让她找鞭炮厂的老板谈价钱再适合不过了，薄妍自己能做的只有引导推动的作用。 打定了注意，薄妍和外婆回家后就开始思索该怎么引起薄mama的注意。 薄mama是个心里憋不住话的人，在又一次和薄爸爸电话沟通，和收到他写给家里的信之后，主动在饭桌上和外婆说起了有关未来的事。 “厂里有人不服气他，今年还和他闹来着，你说那些凭什么，那些工人都听他的话，他带着他们好好的，老板的小舅子就要闹着和他打擂台，要不是我还怀着孩子，我看谁敢欺负我们家薄渊徳！” 薄mama气的眼露凶光，薄妍默默吞下一口饭，她就知道是这样，事关她爸她妈绝对跟欺负她孩子一样，恨不能跳起来把人家揍一顿。 外婆也知道一些，很是惊疑的问：“怎么了，又是说渊德的工资比他们高了是不是？这几个走歪门邪道的，渊德在工厂干了多少年了，老板那么喜欢他，去年过年还专门给咱们买了礼送回来，这就说明渊德在厂里做的好，比他们好，欺负人让他们试试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说的外婆都来火了。薄妍上辈子就听她妈谈起过她爸早年在工厂做厂长的时候的经历，大学生出身，有知识、有文化、有见地，最主要的是他能管的了厂里的人。 工人都是五湖四海地方来的，早早出来打工，各有各的脾气，如果没有一个好的领导人是指挥不了他们好好做事的。恰好薄爸爸极有领导天赋，管理人起来很有一套，长久下来，在工人里面极有威信，老板也很看重他。奈何，天不如人愿，薄爸爸做的好了，自然有人看不惯他出风头。 这个人就是老板老婆的弟弟，是工厂里的财务部主管。因为不满薄爸爸做事情太好，而显得他在姐夫心里越来越差，便下足了劲儿找薄爸爸麻烦。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薄爸爸不是忍不了的人，但据说这次因为薄爸爸而晚发了工资给工人，之所以没被身为老板的姐夫说，也是因为对方和他jiejie去了外地。 人太过嚣张，找了几次借口拖欠，直到工人开始闹起来以后才给大家把工资发下来，没想到最后大家的工资都发齐了，却压着薄爸爸的不发。等着一个月给家里寄一次生活费的薄爸爸脾气再好也不忍了，找到对方讲理，不听，直接打电话给老板，也不顾及对方是老板老婆的亲弟弟了。 这一闹，老板对小舅子的印象更差了，解决这件事以后骂了小舅子一顿，然而薄爸爸却是知道这不过是最轻的惩罚，到底是一家人，不能伤了和气，为此和老板打过江山多年的薄爸爸未免有些心灰意冷。 这次写信过来本不想让家里人担心，尤其是怀孕着的老婆担心，信上的事也是大概一说，也不只是薄爸爸文笔好，还是薄mama早懂这事情了，居然也猜的□□不离十。 “渊德怎么说，他有什么想法没有。”外婆问。 不管厂里的事情怎么样，最主要的还是女婿有什么想法，是继续在工厂里做下去，还是换工厂，又或者是回家来。 薄mama秀眉轻拧，桌上的鸡蛋让她闻着一股腥味儿，胃里不舒服，放下碗筷她道：“我哪里晓得他的，他这人念旧啊，心里虽然生气对方的小舅子，可老板对他好啊。我看他什么打算吧，要等我生下孩子了，对方还敢欺人太甚，别人看他是老板小舅子的身份，我不看！没人能欺负我们家渊德！” 外婆马上说道：“那等他回来，再有两个月他也该回家了，你姐你弟他们也要回来了，有什么事等回来说。谁要敢欺负他，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去新亚市去找那个人的麻烦！” 薄妍眼皮一跳，怕这两人越说越气，一个年纪大，一个怀着身孕，出了点小小意外都是大事。她放下饭碗去厨房倒了两杯水，滴了两滴珍珠露进去，让外婆和薄mama喝水，很快心里一阵发泄过后的舒坦，神清气爽，满面的怒色也渐渐缓和了。 “外婆、mama，你们别生气了，爸爸肯把这件事说给你们听，那是因为他也有他的方法和对策，他可以应付。要是知道他说出来让你们一个两个都着急，那他下次可不敢说了，以后只报喜不报忧怎么办啊。”她皱眉苦恼道，红艳的小嘴泛着水润的光泽，眼睛水灵，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薄mama高兴自己女儿生的漂亮，又听她说话这么有理有据心里更是舒坦不少。 她对外婆道：“你瞧瞧她，这么会说话了，读初中了就是不一样，道理都明白了不少。” “妍妍聪明，成绩哪次考的不好了。”外婆一脸骄傲。 薄妍见她们心情好了许多，适时机的道：“我前天去乔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听好几个老师在说遥城要搞发展的事情呢，梁老师说的最多，大家都说梁老师的哥哥是市里有关规划的一个参与者，我也听不懂……” 她一边说着，一边十分无辜淡定的看向薄mama，见她听自己越说脸上的神色由平淡变为深思，于是更加了把劲儿，再次将乔曦搬出来：“不过乔老师好像听的很明白，她说现在国家都在搞发展，对于城乡建设也是这样的，鼓励人民自己做生意，咱们市里最近都有京城传达下来的发展文件了。” “乔老师还夸我们遥城的山清水秀，风景迷人呢，以后说不定还能发展成旅游城市。到时候就不是个小城市啦，而是旅游文化城市，书上说这样有利于带动城市经济发展。”她小背了一段书上的知识点给她们听。 接着垂下眼眸，装作没看见薄mama眼中那越来越亮的目光。然而直到睡觉前，薄mama都没有说出自己的打算，她十分谨慎，脑子也很聪明，总喜欢做有把握的事情。薄妍并不失望，她也没期望自己几句话就能让她妈马上把她爸叫回来。 她只要像颗石子，落在她妈的心湖里，激起阵阵涟漪，就不怕她妈没有心思。她相信，很快她妈就会下定决心把她爸叫回来，要么商议好回来发展的。 晚上睡觉前，薄妍关好房门，在掌心凝出几颗珍珠，细细看着还有淡淡的光晕。她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几片金叶子，她把珍珠也放了进去，想着等着盒子满了，她就拿去卖了。 金叶子先不说，就是珍珠，她也能卖掉。脑子里有了一个人选，那就是乔曦。 她是大人，一身气度让人不会小觊，而且头脑也灵活，不是喜欢多问的人，只要自己将还钱帮家里的事情说出来，她就不会拒绝，反而会担心自己一个人去典当这些东西被骗了。 不过，事情还得好好计划才行。她心满意足的看着被她寄予期望的盒子，能将命运篡改的幸福让她飘飘然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