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华负 第二章 前尘：神魔之体
无礼？声音幼稚不圆润，远没有君上优雅温柔，不喜欢。 所以，她才不要和他说话。 迈开腿想要如无其事地越过他继续追君上，奈何他却更加故意嚣张地拦住她，摆明是跟她过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她只好干脆自顾自地从袖中飞出两根青藤挂在树上，一跃而上，看着君上远去的方向，开始荡秋千。 “你！” 完全被无视的小少年猛然握紧粉拳，更加愤怒地说斥责她：“婆娑双树乃是神尊顿悟之地，岂容你践踏？快下来！”急促的语气，他好像浑身都在颤抖。 她一动不动，始终当他不存在。 “你一个天地突生的黑莲妖，可知在你化成人形之时，九天八荒究竟发生了什么？” 九天八荒那么大，关她什么事啊？她依然不理，她有好听的名字叫小欢，才不是什么黑莲妖。 看此情形，小少年算是明白了，不说出点严重的话题，是很难叫她有点反应的，便又道：“巫妖大战引发的天地浩劫，好不容易被神尊平息了，却……却不想就在刚才，神尊昏迷的那一刻，又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也就是你化成……此时神尊好不容易醒来，就又要匆匆赶去焚神山，耗费修为加固封印……” “什么灾难？”一听到君上有关，还要耗费修为，那一定会很痛的，她这才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看向小少年渴求答案。 “就在刚刚，恰是人间正午之时，本该日照当空，却不知为何那片血海会翻涌不止，天上血月顿现，六界漆黑一片，焚神山的火云肆溢，几乎吞噬万里天空，而随之而来的风雷涌动，血雨腥风，惊涛怒吼，百鬼恸哭，万妖狰嚎……” “不懂……君上到底怎么了？”她生在焚神山，怎么不知那里像他说的如此恐怖瘆人？ 小少年好不容易感觉自己被重视起来，难免要很专业地罗嗦起来，可是他讲的口干舌燥，也未看到眼前的女孩听到这些恐怖的词汇时露出害怕的神情。 除了迷茫还是迷茫，让他不免xiele气，无可奈何道：“算了，给你说了也是白说。像你这种被神尊庇护的黑莲妖根本不懂得世间疾苦！” “世间疾苦？你懂？”她好奇地问道。 “你！” 小少年不知为何像是被踩到了痛处，猛然指向她的手指不断颤抖，呼吸急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来，小欢才知道，这个小男孩比她懂的还少，因为他是苍华莲境的侍神，从未出过苍华莲境，可悲哦。 自然，他所有的愤世嫉俗都只是从那些来往于苍华莲境的仙君口中道听途说而已。 “好吧，虽然不懂，不过听起来好恐怖……还是这里好。”她稍稍配合道。 “哼！那是自然。苍华莲境是盘古父神开天之时，特意庇护的圣地，神尊就是在这里化生得道的，无论外界如何动乱，这里永远是天地最后一片圣安高洁之地。” 就这样，小欢和这个叫青童君的小少年，在相看两相厌中，不打不相识了。 尽管小少年口中始终傲慢地表示不喜欢自己，还是被好奇心十足的她纠缠着从苍华莲境的这头儿到苍华莲境的那头儿，问个不停。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这是纠缠中，她问到的最多的、最热切的问题，当然也是最没有回音的问题。话音落地，以为仍然得不到答案，只好坐在他惯常坐的石头旁，靠在婆娑双树上，脑袋夹在双腿间，想他，却听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狂喜地转过头，正遇上那双含笑的深眸，流光一转，世上仿若已千载。 “小欢是在，等我？” 她激动地一跃而起，欢笑着飞奔过去，直到一把牢牢地抱住那终于回来的紫衣身影，才感觉心安。 “美人君上！我为你而生，自然是等你！小欢好想你！” 贪婪地嗅着抓牢的紫衣清香，许久之后方感觉头顶传来阵阵的温热抚摸，还有轻柔的话语，“我，再也不离开。” 一语穿透她倔强的眼眶，泪水瞬间滂沱而下。 那是她第一次哭。 苍华莲境，一望无际的圣洁，丝毫看不到一丝红尘之染，就连清水碧潭旁边那棵茂密的婆娑双树，也是参悟入道的圣树。 此后，一个笑意盈盈的紫衣男子牵住一个清眸灵动的小女孩，欢声在这片清水碧潭旁，这棵苍翠的婆娑双树下，转瞬便是五十万年。 她亦，有了心事。 比起那个初见时只比自己高上那么一小丢丢，如今却长成了少年的青童君，她似乎长得真的好慢。 虽然稚嫩的婴儿肥略微微长开了一些，但是瞅瞅自己始终一层不变的细胳膊细腿儿，她仍是八岁的女童模样。 伸长的手臂仍然不能够触摸他的温柔含笑的唇角。 终于有一天，在这种极度想要碰触的渴望中，她趁着他睡熟的时候，将自己小小的嘴巴，啃在他的唇角上。 还意犹未尽地喃喃自语：“好好吃。” 发呆之际对上那双曾经笑意盈盈，此时却冰寒彻骨的深眸，吓得她以为是自己把他咬疼了。 连忙着急地伸手想抚抚他的唇角安慰，却惊得他蓦然仓促站起，留下一句清冷的“今日修炼就到这里”，而匆匆离去。 第二日，小欢揉着惺忪的睡眼，听到外面有人说话，隔着门窗望去，看到一个很美的白衣女子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好像很亲密。 “应华，你已经决定好了吗？”白衣女子的温柔轻唤，似亲深情密无比，缠绵无限。 “嗯。”依旧淡淡的声音，不复昨日的清冷。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并肩远去。 他们似乎很熟稔。 听不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却无端地心生无数恐惧，心中不断叫嚣着：拦住美人君上，他不能抛下她和那个危险的女人离去。 手脚并用猛然推开房门，要追喊上去，却又被那个傲慢的青童君一把揽住，“我不准你再去打扰神尊！” “我要去拦住他，他要抛下我！”她语无伦次地无言乱语，手脚并用，胡乱踢在他身上想挣脱开来追赶上去，却若挠痒痒般，无济于事。 实在受不住她的胡搅蛮缠，青童君只得道：“私自出苍华莲境者，重罪！” 一句话，就让她的愤怒平静了下来，放眼望去，那紫衣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一个偌大的苍华莲境，竟苍凉无比。 她依然满怀恐惧与不安，却只能乖乖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少天，始终不见他回来，那份不安终于撺掇着她想法设法追问他的去向，可是青童君那个冰木头永远都是四个怒字，“无可奉告！” 心中犹如生了一只虫，以恐惧与不安为食，终于在食物膨胀到最大时，吃饱变大了。 这次她下定决心非要硬闯出去，对峙间，青童君也似早已忍无可忍，挡在结界面前厉声呵斥她： “若不是因为你，神尊早在五十万年前的巫妖大战后就已经平安退隐了！” “因为我？”她被他愤怒扭曲的脸震住了，更被他莫名的话吓住了，这青童君虽对她言语不善，却从不说谎。 “哼！你以为神尊匆匆离去，是因为谁？”似是隐埋了很久的话终于得以见到天日，青童君满脸只有怒其不争，“还记得五十万年前，我曾说的那场天地浩劫吗？” 她隐隐约约记得他说过那一次，难道……“是因为我？”有时候，她不知为何会异常的敏感。 “算你还不笨！全都是因为你！我清楚地记得当初你化成人形时，全身爆出一股狂暴的诡荡玄光，直直冲破苍华莲境的结界，穿透九天云霄。虽然眨眼一瞬，可是只要是修为高深者皆能发现那道玄光是从你身上发出的。你知道吗？玄光发出后，紧接着便是天地浩劫！也就是说，正是因为你，才引动了那片……！” “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 他一字一句地坐实五十万年前那场天地浩劫，乃是她所为，毫不在乎她抱头倒地，痛得她几乎要炸开幼小脑袋。 “信不信由你！那日神尊突然离开，就是赶去阻止动乱了，却正恰逢魔界现世，当众宣称那可怕玄光乃之体所发。虽然最终神尊阻止了动乱，制止了妖魔鬼怪的流窜，却终究阻止不住九天内的危言耸听。这五十万年，如不是因为神尊无声的袒护，一切不了了之，你以为身为之体的你，能够安然地度过这五十万年的太平之日？” 青童君怒说，她是拥有之气的之体。 上古时期巫妖大战，手持天绝刀的妖祖帝俊与手持苍华剑的姚应华激战于焚神山，苍华剑之圣气与天绝刀之妖气相撞于焚神山，受戾煞之气影响，两极气形成一股具毁灭力与破坏力为一体，弑神弑魔的之气，因缘际会下在焚神山火口，凝聚成一朵灭世黑莲形体。 该莲被姚应华带回苍华莲境，赐名，小欢。 其生来脱去六道之轮回，不在六界之内，被称之为灭世黑莲。 对九天八荒而言，她的存在，就是天地浩劫。 闻者皆无不蠢蠢欲动，欲夺取其之体，奈何苍华莲境乃是应华神尊的神境，无人敢闯入，也无人能闯入。 原来五十万年来，九天八荒早已沸沸扬扬地传开了她的恐怖流言。 “我不是灭世黑莲！更不是之体，只是一株黑莲而已，我要去找君上……”一时之间惊闻这些，她无助地蜷缩在那里，拒绝青童君试图靠近，嘴上却不停地重复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