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剪影
“天同的那帮人在干什么!!”没人能忽略城破之声,尚未完成撤离的市民们一时间像被抽去了主心骨的空壳。 “别停下啊!赶紧走!”地劫的士兵催促着,可他话音未落,身体就被爆弹炸成了几块血rou模糊的碎片,上一秒的神情永远定格。 飞空艇群终于可以长驱直入,频繁的无差别投弹,让所经之处皆起烟尘、尽化火海。 市民们尖叫着、嘶喊着,胡乱奔跑着,有个女人牵着自己几岁大的孩子,刚刚跑过一块废墟的拐角,慌乱中迎头撞上了一个铁骷髅头。 卡巴基的嘴角像是在笑,听到对方沙哑的尖叫更是兴奋非常。 血光四溅的地方,对它们来说是最诱人的围猎场! 花不了多少时间,战火就烧遍了全城。 就靠天同军团剩下的那点兵力,根本无力构起防线。地劫军团的人员尚足,但空中力量的天然缺失让他们只能陷入地面拉锯。能量罩破掉的同时就宣告着领空的丧失,这座城市只能默默承受着飞空艇群的狂轰滥炸。 所谓的秩序在危难面前如同笑谈,尚未逃去避难点的普通市民们千姿百态。 有的人和刚才那对母女一样,当轰炸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目之所及之处均是爆破的弹片和火光时,“镇静”也就彻底离自己远去了。被恐惧所驱使的他们不辨方向、慌不择路地逃跑,最幸运的也不过跑出一个街区,就被在城中搜寻的卡巴基所发现,等待他们的下场就只是在惨叫中被撕碎。 有些年纪大的老人见状直接放弃了逃亡,就地跪下双手合十,口中喃喃自语,念叨着“主啊宽恕我的罪”之类的话语,对自己信仰的神祇祈祷能有条生路,都没注意到有只卡巴基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歪着头困惑地看了他半天,终于不耐烦了。钢铁的利爪直接伸进老人的后背,抽出来时握着一截血淋淋的脊椎骨。 有的年轻力壮的男子深知自己担负着一个家庭的重担,必须对自己亲人们反复说着“没事的,没事的。”自己手里拿着地上拣来的木棍、铁棒,虎口都在瑟瑟发抖。他们在被找寻猎物的卡巴基发现时,还凭借男人的自尊强装着镇定,将爱的亲人护在身后,和那双血红的机械眼平行对视。终于意识到那生物不会放过自己时,歇斯底里地喊着“和你拼了!”冲上去,然而不论什么材质的路边武器,砸上卡巴基的脑门也就断成两截。愣神的片刻生命便已经被夺去。 到了这一步,不再有扩充军力的需求了,卡巴基们再没有任何禁锢,可以随心所欲的释放原始**。它们无需再凭借失而复得的智能来控制自己,只去咬伤猎物就罢手,或是保证全尸。正相反,冲入混沌之都的它们能像野兽一样撕碎、啃食,但凡和人类的遭遇处,无一不是炼狱般的景象。 地劫军团当然不都是胆小鬼,有良知有勇气的士兵都会选择正面拼杀。有一支小队在十字路口和大群的卡巴基遭遇了,对视数秒后当即开战,射出的镭流弹携裹着他们的怒火和包围城市的信念,但只有极少数能够命中。卡巴基们的移动轨迹妖冶灵动,街边的路灯灯柱、店铺的大型招牌,均可作为落脚点和躲避点。战斗发生得快结束得更快,卡巴基们移动着、找寻着立足点散开,然后又同时聚拢。拉近距离、冲入人群之后,就如同狼入羊群,情绪激昂的rou搏顿时会以一种更加原始的方式落下句点。 听到远方接连的枪声,另一支刚刚完成了护送民众任务的地劫士兵,赶紧枪弹上膛往那边去支援。最短路线刚好和半空中的交通管道重叠——得从管道的下方赶过去。也不知是谁最先发现身上落了一滴浊血,抬头一看,大批的卡巴基竟然手持枪械、像蝙蝠一样蛰伏在管道上!这些士兵才头一次意识到,在身体机能上本就远超自己的敌人,如果也会使用武器、会打伏击有多么恐怖!几声“接敌!开火!”之后,便是一阵密集的上下对射,枪声过后死尸塞道。 很多士兵本以为,如果能够遇上叛军中人类士兵的话,肯定会幸运很多。事实却并非如此。有一小拨星卫队和地劫军狭路相逢,各自找了掩体进行了一波漫长的互射。他们惊讶地发现论枪械水平两边相差无几,更何况在一路的攻城略地中,有相当一部分星卫队成员也装备了上云界的武器。各有人员折损后对方突然熄火了,这支地劫小队的指挥官太急于取得胜利,“突击”的命令要了他部下所有人的命。 当复杂零星的巷战变成短兵相接时,地劫的士兵骤然发现,在都没有氚能加持的情况下,若论近身攻击,自己和对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一旦距离拉近了,一个最普通的星卫队员,都能发挥出他们这边校级军官以上的水平。镭流弹会被对方的“骨铁衣”防下一部分杀伤力,很多士兵在交手没多久就被各种涡轮加压的枪械、矛剑戳穿击杀。 需要承认的是,地劫军团在自己熟悉的地盘,在城市巷战中多少能发挥些作用,而这些发生在城市无数个角落、无数条街道、无数栋建筑内外的战斗,作用仅限于将这城市战争的抵抗时间拉得更长一点,使之不至于从一开始就是完全的虐杀。 而以默子白为首的为数不多的天同人,明白自己恐怕是守住城市仅存的希望,在城破墙倒之时,便当机立断:分散行动,火速前往通往西埔和市政厅的各处要道口,以及地标性的关键建筑,在这些地方全力把守、背水殊死一战。 那些地方要么是叛军的必经之处、要么定然成为众矢之的。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被卷入各地零星的战斗显然是效率最低的方式。 ……凌一呢? 凌拓用类似的方式,回报了儿子。在摧毁冰封高墙的时候,他刻意避开和护住了“拳师”。反正这结果,也和死刑无异了,只要不让他再插手势在必行的“伟业”即可。 城外,墙根,一座巨大的人形冰雕耸立。 厚重的冰下,封着沉睡的机甲,机甲的内部,封着彻底丧失意识的少年。 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送给冰雕一圈闪着暖光的外衣——可它没有一丝一毫融化的痕迹。 :,,gegegengx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