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脚步越走越快，顾清宁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公寓。 奔上三楼打开门，一片宁静。 顾清宁快步走到小卧室，看到妞妞仍是坐在地板上玩凌空积木，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jiejie！”妞妞转头看到顾清宁，沉静小脸上露出笑意。 “妞妞！jiejie想死你了，妞妞在家乖不乖呀？”上前几步一把抱起妞妞小身体，顾清宁带着她原地转个圈。 “乖！妞妞听jiejie话，按时吃饭睡觉、乖乖玩积木不出门。”妞妞依恋的贴在顾清宁怀里，两只小手也回抱住她。 抱着妞妞坐到地板上，感受着妞妞身上温热柔软，顾清宁只觉从昨天早上以来的所有惊惶、紧张、不甘、沮丧都得到了安抚。 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一切负面情绪消失。 温馨、宁静、安然，这才是活着应有的感觉呀！ 顾清宁忽的不再那么急切，自已有二级进化的力量、有逆天的随身空间、有充足的时间，何必急于在短时间内报仇？ 就算不为了自已，为了妞妞，她也得好好计划，找准最巧妙的时间除掉陈明浩才行！ 一次两次的失望，又算得了什么？ 心绪平定，顾清宁从空间取了许多食材出来，给妞妞和自已好好做上几顿热饭热菜，弥补妞妞两天来独自在家啃零食的委屈。 轻松快活的过了几天，顾清宁见妞妞运用意念力指挥积木越来越熟练，飞旋的速度和范围也有所增加，不由心底一动，决定到交易市场去看看，能不能给妞妞也找几把小飞刀随身佩戴。 末世之中危险处处，妞妞既然进化出意念力，带点武器在身边以防万一是非常有必要的。若以后自已再出门，妞妞遇上意外，也可以有些自保的能力。 想到就做，顾清宁嘱咐妞妞在家里好好呆着，安慰她很快回来。 比起第一次过来的感觉，交易市场似乎扩大了好些，市场上的摊位与人流也更加密集。 一路边走边扫视两旁地摊小店，顾清宁忽然好笑发现，自已心底居然有再捡一次漏的想法。因为上次的高级水灵珠是从地摊上无意得来，就想着能不能再找到一些什么。 只是，这种蕴涵能量的灵物稀少之极，又怎么可能每次都让她好远的碰上 走过一大段路，顾清宁总算看到一家挂着冷兵器专卖的店铺。 走进去，只见店铺四周的墙上、当中的柜台上都放着大量长短不一的刀剑类武器，墙角还有一大梱长枪！ 扫视一圈没发现有合适的小刀，顾清宁不由有些失望。 她要的不是匕首也不是水果刀，而是象郭策腰带上那种刀身尖细、锋刃极薄的柳叶状小飞刀。 “这位小姐，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武器？这里柜面上只是我们打造展示出的一部分，小姐如果有特殊需要，本店也可以按要求定制。”柜台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看到顾清宁胸前徽章，客气的上前招呼。 现在汰仓基地内，就属一部分进化者最为富有大方，只要能拿出让进化者满意的东西，贡献点绝对不成问题！ 顾清宁迟疑一下，道：“我想要飞刀，柳叶状的锋利小飞刀。” 中年男人一笑，道：“可以！小姐或许不知道，我们这家店虽然看着不起眼，但基地里最厉害的那个意念进化者知道吧？他使用的飞刀就是在本店专门打制的。小姐要飞刀，绝对不成问题！” 顾清宁一乐，用力浮出满脸的崇拜和欣喜：“是吗？那太好了！我就是觉得意念进化者好帅，他的飞刀也好厉害！老板现在要是有，我先买六把来玩。” “有有，你等着。”中年男人一脸微笑转身取飞刀，心底却暗想，没想到末世之后，从前那些少男少女追星族，现在转成追进化族了！ 接过飞刀，顾清宁一把把仔细查看，果然和郭策使用的差不多，刀光森寒、尖细锐利，微微用力一拗，硬度和韧度也不错，极适合意念进化者使用。 估计以妞妞现在初级意念进化的力量来说，使用这六把小飞刀，能够造成极大的杀伤力。 取出贡献点卡片，在店里一个读卡器一样的小机器上一划，付出二十四个贡献点。顾清宁收好小飞刀，在老板的欢送下继续逛街。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乘着空闲好好逛下。 一个个小摊小店走过去，顾清宁又顺便给妞妞买了两件缝满口袋的小马夹、两条宽皮儿童小腰带，方便妞妞以后藏飞刀之类的小武器。 走过大半个交易市场，顾清宁发觉路两边的地摊破烂了很多，原本利用建筑物开设的商店也已经消失。 略一打量，才发现已经走到新近扩展出的一段市场。 脚步放慢，顾清宁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衣衫脏破、脸色憔悴疲惫，眼神充满渴望哀求。这些都是新近进入基地的、在申市里挣扎生存了较长时间的幸存者，而且大多都是居住在D区的普通妇女老弱。 按基地规定，D区普通人每天只有两餐，每餐只有一碗稀粥、一个馒头。这对于成年人来说，怎么够吃？ D区青壮年可以响应基地号召，进入各个建筑工事用高强度劳力换取更多吃食，可体力不佳的妇女、老人、孩子却不行。 于是，就有很多新入基地的弱者，忍痛将从申市带出来的一些随身要紧物品，摆上地摊换取更多食物或贡献点。 黄金、钻石、珠宝、名表…… 末世之前所有最最昂贵的奢侈品，现在都以最卑微的姿态，随意堆放在一个个破旧地摊上，任人挑选。 或许一斤大米，就可以换来一堆…… 顾清宁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边的小摊，微微叹口气，决定转身返回。 可刚要收回视线，忽的发现一张熟悉脸孔。 那是一张二十三四岁年轻女子的脸孔，苍白憔悴、脏乱瘦削，坐在一堆老弱幸存者中毫不起眼。可是顾清宁深深记得，这张脸从前只要出门，就一定是妆容明艳、精致无暇的！ 唐燕，她亲爱舅舅的女儿，她的表姐！ 哈！望着前方邋塌呆坐在泥地上的女子，顾清宁忽然想笑。 她亲爱的舅舅，末世之前丢弃良心、背离亲人，换得职务提升，连顾清宁父母的一百二十万补偿款也狠心扣留。 她亲爱的表姐，劝她息事宁人，换得一份优厚工作前途无忧。 可现在末世到来，一切成空！ 顾清宁咬住唇，冷冷盯视唐燕，慢慢转动脚步。 转到一半，却再也转不过去。 自嘲一笑，原来，自已还是不够冷血！不够黑暗！ 将脖子上的长围巾拉高，又利用拖下来的一截挡住胸前进化者徽章，顾清宁慢慢向前走去。 走过唐燕面前小摊，顾清宁停住脚步，视线向下打量。 摊上也是一些黄金玉器手饰，还有几件男士的手表打火机等。其中一个双鱼金锁，非常眼熟…… 感觉到摊前有人停留，唐燕立时抬起头，用渴望期盼的视线仰望来人。 饿，她真的好饿！ 父母在病毒爆发当天双双被小区里的丧尸啃食，自已侥幸逃得一命，好不容易跟着一帮幸存者进入了基地，可是没想到，基地里分配的吃食这么少！ 每天两顿，每顿一碗是数得清米粒的薄粥，一个是杂粮制成两口就能呑光的馒头，怎么够吃！ 她饿得实在受不了，只好拿些家里带出来的值钱物品摆摊换吃食，可是没想到，从前最贵重的东西，现在居然连一斤米都换不到…… “小姐，您喜欢什么？尽管拿！只要您想要，全部拿去都没关系！我只要……只要一斤，不！半斤大米就行！”看到顾清宁衣衫整洁、发丝柔顺，面容虽然被围巾遮住，但露出来的肌肤莹白如玉，唐燕顿时双眼发亮，急切的一叠声推销。 隔着围巾，顾清宁冷冷道：“我，只要一件东西。” 说着弯下腰，拿起摆在摊子角落的双鱼金锁。 唐燕发亮的眼里立时有些失望，强笑道：“行，行！小姐拿去就行，不过这交换的粮食……” 一堆也就只能换半斤米，这一个，能换多少？ 顾清宁盯着手里金锁沉默了半晌，伸手取出一片用纸巾包好的薄薄小东西，递向唐燕：“收好，小心使用。” “啊……好……”唐燕迟疑着接过纸巾小包，好奇的略略打开纸巾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立时双眼大瞪。 贡献点！这是基地里专门用来装贡献点的新式卡片！她没有贡献点，但有一次在一家店门外看到别人使用过！ 如果这里边真是贡献点，那可以换多少大米…… 这女孩，为什么会给自已贡献点呢？这是整个摊子都换不来一点的啊！ 唐燕惊讶抬起头，却愕然发觉摊前空无一人，年轻女孩早没了踪影。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给了贡献点，却只拿走一个不起眼也不厚重的双鱼金锁。 唐燕手忙脚乱把卡片往衣袋深处藏，刚刚藏好，忽的整个人顿住。 那个女孩……她的身形好熟悉！她的额头、她的头发，都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好象……好象表妹顾清宁…… 还有，那个女孩拿走的金锁，不就是从前顾清宁母亲送给自已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清宁！清宁！”唐燕再不管地摊上金银首饰，猛的冲出去大声呼喊，一边喊一边四处焦急打量。 可是身边幸存者来来往往，哪里有顾清宁的影子？ “清宁！你出来呀清宁！”唐燕如发疯一样在街道上来回奔跑寻找，跑了几回终于泪流满面，力竭蹲坐在地，大哭：“顾清宁！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父母双亡，为什么你就不肯出来见我！那些末世前发生的误会，你何必记得那么深！顾清宁，求求你出来顾清宁……” 哭喊声汇入嘈杂人群里，一会儿就消散开来。 唐燕哭得再悲伤，也没有哪个幸存者会有兴趣向她打量一眼。 末世之中，最不需要的就是哭泣哀求。 唐燕哭泣不远处，顾清宁静静站在阴暗角落，冷眼旁观半晌，转身走人。 误会？原来那些丢弃良心、背离贪婪做下来的事，都是误会！ 那送出去的二十六个贡献点，还真有些不值！ 但，能够换回当初与母亲一起用心挑选的金锁，也就算了。 顾清宁慢慢走远，斜对面远处一间商店内，郭策透过窗口，静静注视她背影良久。 秦宁？顾清宁？ 郭策冰冷眼底，掠过一丝淡淡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