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玄衣老者
董妙文刚还站在那里舒情寓景一番，真是没有料到，此间居然还有别人在，不由得吓了一跳，马上转头四处寻找，这才发现，在这花房的另一侧面，有一处长长竹子做的篱笆墙，声音似乎是从那边传来。 篱笆墙围出了一块地方，像是个小院一般，篱笆墙上缠着长长的绿色蔷薇花枝，上面开满了各色娇艳的蔷薇花，形成了一道矮矮的花墙，若是不留心仔细看，还真是不容易发现此处。 董妙文顺着声音的来源，走到篱笆花墙边，还有一处竹门，就抬步走了过去，用手轻轻地推开竹门，见这个小小的庭院，里面虽然也种着一些花草，但是院子中间，却弄出一块很平整的地方，摆着一套石头做的椅案，正对门的一侧椅子上坐着一个老者。 这老者看年纪有五十岁以上，脸上有一些皱纹，高高的鼻子、留着一把花白的胡须，一双眼神甚是有神，透出一股肃然，虽然年长，可精神还很矍铄，仍然能看出他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英俊的男子。 看他身上穿着一身玄色的布衣，面料结实尚好，头上只用一根藤木簪绾在发顶。他坐石桌边上，似是正在捣弄石桌上的一盆花卉，手里拿花铲，正慢慢地松花盆里的土。 董妙文笑了笑，她刚才只是想抒下情，没想到还被陌生人听到了，所以神情尴尬的看着老者，却见老者抬头看向她，一幅警惕的样子打量着她，就忙解释道。 “小女乃是高二小姐的朋友，今天来府里见她，因她路上耽搁，还未回到府里，所以我就在园子里逛逛，等她回来。不想惊扰了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董妙文见这老者的打扮，猜预他可能是春琴所说的，京城里请来待弄花木的名家。自己虽然是无意闯进来的，不知者不怪，但也有些失礼的地方，嘴上虽然说，但脸上倒有些红了起来。 那老人听完这话，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满意，就嗯了一声。完全不理她了，接着低头侍弄起花来。 玄衣老者这样表现，倒让董妙文更有些尴尬了，心想，这太傅府里请来的老花匠真是古怪，看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董妙文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刚想找些话说，眼睛一下就停在了老者手里捣弄的盆栽上。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盆不就是前几日。她托春琴给高洁婷带回府的那盆曼陀罗花么，此时开得正艳，花蕾纷纷垂下来，挂在枝杈上。 “若想种好此花，用石灰质的腐土，会长得更好些。”董妙文见那老者正在用新鲜肥沃的花土铲入盆中，就马上出声提醒道。 “噢？你还会种花？”玄衣老者抬起头，有些兴趣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 “不才……关于这个，小女确实略知一二。”董妙文见他问自己，反正自己闲着无事逛。倒也可以和这老花匠探讨一下关于花木栽种。 虽然董妙文关于种花的话冲口而出，但她也只限于知道如何栽种曼陀罗花，这还都是延清大师教给她的，所以也算是现学现卖。 “你坐下来说话吧。”玄衣老者抬起头，眼里含着丝笑意，用下巴指了指石桌面前的石椅。请董妙文坐下说话。 董妙文微微一笑，迈步走到石桌前，坐在了玄衣老者的面前。 董妙文细看老者栽种的方法，很是熟练的样子，但是用土方面确实有些不妥：“您用得这个是很肥沃的园土，结团很好，肥力也很高，但是不适合这种醉心花。” “你知道这花的名字叫醉心花？”玄衣老者脸上的表情有些琢磨不定的样子，半是疑惑的问道。 董妙文嘴角一翘，心里想，这花本来就是她送到太傅府里的，怎么不可能知道名字嘛。 但董妙文也没表现出来，而是继续说道：“醉心花乃是东陵国的所出产的花卉，很是稀有，若说这京城里，也没有几盆，更没有多少人能识得此花。” “这位小姐，你知道如何栽种此花，又知道此花的是出自于东陵国，难道此醉心花是你家带到京城的？”玄衣老者抬起眉头，猜测董妙文如此年轻，居然知道此花的来路，莫非家里是远洋行商的豪户，便试探着问董妙文。 董妙文马上摇了摇头道：“我哪里可没有这样的本事，我会种此花，也是得到一个高人的指点，所以才会的。” 玄衣老者眼神中现出一丝沉郁之色，但马上就消失了，他倒是听过传闻，这种醉心花，倒是前一阵外邦进贡过，后来又被当成龙舟赛的彩头，奖给了如今又入朝重用的燕平侯，若是这花不是商客带到京城，必然就是出自于燕平侯府了，不知这个女子与燕平侯是什么关系？ “这位姑娘如此研究这醉心花的栽种，是不是家中也有此花”玄衣老者沉声问道。 董妙文倒是没有隐瞒，直言道：“此花也是我前一阵做为医资的酬劳得到的。家里确实还有，这盆花也是我听说高小姐喜欢新奇的花卉，才叫人带给她的，没想今天在到老伯这里看到了。” “老伯？”玄衣老者听完之后，马上笑了起来，然后道：“嗯，确实是老伯，这位小姐这样一说，我倒是知道一些，你可是姓董？” “对，我确实是姓董，老伯如何知道的？”董妙文听这玄衣老者说出了自己的姓，就有些意外，难道春琴把这花给老花匠时，还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董氏？ “这事先且不提吧，我先来问你一下，这醉心花如何才能栽种得好？”玄衣老者此时心中似乎是打消了刚才的疑虑，此时微笑着问董妙文还有什么知道的栽种技巧。 董妙文见这位玄衣老者问她，自然也没不会有什么隐瞒，就把如何栽种，如何培土，用什么肥好，在什么环境里好，怎么晒太阳，等等之前从延清大师那里学到的，全都告诉了这位玄衣老者。 玄衣老者一边听，一边点头，两人就开始一问一答的讨论了起来。 “对了,此醉心花还有一处老伯一定要注意。”董妙文此时有些正色道。 玄衣老者见她刚才还眉飞色舞的说，但马上就又很严肃的说话，心里就有些好笑：“这醉心花还能有什么要注意的？” “此醉心花不比平常的花卉，栽种时一定要注意，切勿把花汁沾到伤口，碰完之后，也一定要好好净手。”董妙文知道这曼陀罗花的毒性，自然不忘了提醒这位老伯，省得以后被这花毒染上身。 “这是为何？”玄衣老者有些不明道。 “这花枝，花叶，花根和花种都是有毒性的，若是不小心食用或碰到伤口，会受到毒害，所以我要提醒老伯，一定要注意才好。”董妙文详细解释道。 “没想到，这样漂亮的花，居然还是有毒的东西，唉……看来我真的要注意了。”玄衣老者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 董妙文见这位玄衣老者唉气，就笑道：“此花虽然有毒，但也是很好的药材。有的东西，看似是美好，也许会变得杀人于无形之物，有些东西，看似是毒物，也许可以造福于民。这就看这东西到你你手里，你是如何利用了。” 玄衣老者听完董妙文这番话，眼睛微瞪，很有些兴趣的看着董妙文，说道：“这位小姐，年纪轻轻的还有这般见识，只是老朽请想问一下，小姐嘴里所说的看似美好，却会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是什么，而这醉心花是混身都是毒的东西，如何可以救人呢？” 董妙文刚才那番话，也是心里有感而发，随嘴就说了出来，并没有细想，但这玄衣老者马上就究根问底的，倒是有些难住了她，董妙文低头微微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眼神坚定而沉着的看着玄衣老者说道。 “这看似美好之物，可以从大处说，也可以从小处说，不知老伯想听哪一种？” 玄衣老者哈哈一笑，胡子也随着笑声抖动了起来，他活了大半辈子，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今天遇到这个很有趣的年轻女子，让他好奇趣大盛，倒真是想问个清楚，她所要说的话。 “好好，老朽倒想洗耳躬听，小姐嘴里说所的大处和小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我就献丑了，先说小处吧。”董妙文看这玄衣老者如此好奇的问到底，倒也激起了她前世爱辩论的兴趣，反正此时高二小姐还没回来，她有大把的时间，倒是很愿意和这位有趣的老伯说说话。 玄衣老者点了点头，笑着侧头，示意让董妙文继续说下去。 “从小处说，这美好之物，便似那些珠宝玉器和珍羞美味。珠宝玉器自然是人人都爱，美味自然也是人人都爱吃，可这两样东西，若是无度不加控制的喜爱，便成为了害人之物。喜欢珠宝的人，为了得到更多的，自然就会更加钻营盘剥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会损害别人的利益，实则是害人害已。而喜欢珍羞美味的人，就会不论吃食是否对身体有益处，而只贪图美食的口中之欲，会变得索取无度，这实则却是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健康。”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