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他们所希望的
眨眼之间，通体泛着森冷寒光的利刃，就已深深地立在土地上。 轩辕剑！ 锦瑟微红着眼睛，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整个人跌跌撞撞的倒在墙边，她倒是没觉得痛，只是觉得很冷，很冷，冷到她的心，都在一阵阵的抽痛着。 神洛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失态的锦瑟，就回首，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云千寒身上。 锦瑟的失态，云千寒并不在意，他只是站在那里，望着轩辕剑，缓缓地放下手臂，他眼眸之中的点点璀璨星光，亦是在那一瞬间，彻底烟消云散，唯剩下一片死寂。 其实，在来这第十九层地狱的路上，云千寒就一直在想，若是不能与神洛达成共识，让神洛心甘情愿跟他离开，那他就是绑，也一定要将神洛绑走。 但是，现在，这轩辕剑锥心刺骨的寒冷，却是让云千寒犹坠万丈深渊，他忽然间明白，自己心里的这一点点卑微奢求，终究也只能是痴心妄想。 自己与神洛之间，真的是注定不死不休，永远都无法共存，唯有生死不容。 也许自己，真的该放手…… 也许自己，真的不该再强求…… 神洛，你说…… …是不是？ 这个早已明了的问题，他，不能问，不敢问…… 神洛不说话，她静静的在那里，气定神闲，一点也不担心云千寒是否会对她造成威胁，神洛自己心里清楚，到了最后，他云千寒，必定会让她心想事成。 因为，当年那一份炙热的感情，她求而不得的爱情，现在，终于成了他云千寒，都心心念念也想要得到，却始终是不能如愿以偿的东西。 那时，他弃之敝履，此刻，她亦不再稀罕。 一份情，投入太多，牺牲太多，失去太多，却始终是得不到回应，品尝到的，唯有，苦涩，孤寂，心碎，甚至是绝望…… 至此，那些，该的，不该的，终是随着悠长的光阴，渐渐磨光，慢慢耗尽…… “嗤！” 一道锐利的锋芒掠过之后，有温热的鲜血，在缓缓流出，在一滴一滴的落下，逐渐在地面绘成一朵又一朵的妖冶之花。 “…这样，你是否能够如愿？”任由伤口流血不止，也不拔出轩辕剑，云千寒只是定定的看着神洛，声音很轻，似是想要一个答案，又似是不敢听到回答。 “当然…”神洛盈盈浅笑，神情隐隐诡异，“…不能如愿，不够，还不够！” “神洛…你…”蓦地，云千寒心中一惊，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还没有等他有所动作，神洛就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依旧魂不守舍的锦瑟，瞬移离开第十九层地狱。 在瞬移的同时，神洛粉唇微启，轻声念出几句诡异的咒语，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气中打出一道法印。 云千寒觉得不对劲，但是他却来不及多想，只是见神洛想要离开，就本能的跟着瞬移，不敢有半点耽搁，直直追了过去。 可是，就在这时，这第十九层地狱的每个地方，甚至是每个角落，却是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目非常。 下意识的，云千寒闭上眼睛，脚下也跟着顿了一下，就是这毫不起眼的一瞬光阴，让云千寒晚了神洛一步。 等云千寒来到第十九层地狱出入口的时候，神洛已经彻底离开第十九层地狱的范围，而他，却是被一种诡异的强大力量，直接挡了回去。 “嘭！” “噗…”轩辕剑又没入几分，可是，云千寒却是不在意，他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第十九层地狱的出入口。 盘古早已逝去，按理，在这六界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真正的困住他，即使是处于全盛时期的神洛也不可能轻易做到这一点，更何况是现在…… 但、但是，她偏偏做到了，还做的这么成功。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不知何时？那遍布在第十九层地狱的每个地方，每个角落的耀眼光芒，已经彻底不见，随之取代的，是密密麻麻泛着血色的复杂符咒。 环顾着这些本不存在的复杂符咒，云千寒心中不禁一紧，蓦地，他意识到什么，急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发现，刺在自己身体上的轩辕剑，竟是在逐渐幻化成符咒。 果然，从一开始，它就不是真正的轩辕剑，而是一道实打实的符咒。 是他关心则乱，忽略了这种异象，这才一不留神，被神洛钻了空子，着了神洛的道，亲手为自己戴上这道枷锁。 不管是自己身上的符咒，还是这密密麻麻遍布整个第十九层地狱的符咒，都是云千寒从未见过的。而这些符咒存在的时间，也已经有三万年的光景。 三万多年的光景，也就是说，当年，神洛的那一缕神魂，被盘古关押在这第十九层地狱之后的不久，那一缕神魂就已经开始在计划了。 而之前，他明明在地府出入过多次，甚至曾经亲自来到过这第十九层地狱，却也始终未能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这真的是…… …神洛，你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 异数，本就已是神洛的原罪，而神洛，却偏偏拥有逆天的能力。 她的一缕神魂，尚且能做到如此，那三万多年前，若是任其发展下去，那她究竟会到达怎样的境界？谁也说不准。 直到这一刻，云千寒忽然有点明白，当初盘古为什么一直试图将神洛赶尽杀绝了。 人对于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总是会有不同的态度，有人会选择漠视，有人会选择毁灭。 而盘古，恰恰就选择了毁灭。 “这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视本神如洪水猛兽，仿佛本神是这天地间，最肮脏，最不堪，最不能容忍的存在，唯有将本神除去，方能心安的眼神…本神在很久之前，也曾亲眼见过。云千寒，你真不愧是盘古亲自教导出来的人，如今，竟连这眼神，也与当年的盘古一样，没有半点差别。” 云千寒不经意的眼神，让神洛有些恍恍惚惚，有那么一瞬间，神洛还以为自己又见到当年的盘古。 “呵！这可真是讽刺！” 似是一言惊醒梦中人，云千寒终是从回忆里走出，他深深凝望着站在第十九层地狱出入口之外的神洛，张了张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是莫名沉默。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也不能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况且，事到如今，他的解释，她根本不会在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神洛毫不犹豫地转身，才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 “神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见神洛停下脚步，锦瑟亦是跟着停下。 神洛没有回头，她站在那里，许久，她才道，“你何必多此一问？本神想做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不…”恐怖的想法被证实，云千寒痛苦的怒吼。 “嘭！嘭！嘭！嘭……”云千寒仿佛不知道痛，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撞向结界，再一次又一次的被结界的力量挡回，承受着嗜骨的反噬之痛。 云千寒拼命想要挣脱第十九层地狱束缚的举动，注定只能是徒劳无功。 原来，三万多年前，神洛的那一缕神魂，在被盘古囚禁在第十九层地狱之后，她就一直心存怨恨，心有不甘，她想要云千寒跟盘古两个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感受到与她同等的痛苦与绝望。 所以，在之后的数百年时间里，她一直在思索盘古跟云千寒的弱点，并且利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终于想出专门克制盘古跟云千寒的阵法。 但是，那个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时机，若是轻举妄动，定会以失败告终，再加上，阵法必须有神力加持，才能发挥它应有的效应。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种预感，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离开第十九层地狱。 所以，她小心翼翼隐藏阵法，时不时用神力不断加持，为的就是等待时机，然后，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个阵法，本身就很完美，而今天，本神又在阵法中，加上新的东西，所以，现在这个阵法，可以算是固若金汤了。” 神洛的声音，基本没有什么起伏，而她的神情，也算是平淡，就好像此时她诉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别再挣扎了，还是留点力气吧，毕竟，最绝望的时刻，还没有到来，不是吗？” “…你一定要这样残忍？” “残忍？”像是听见了十分荒唐可笑的事情，神洛几乎没有表情的脸，终于流露出几分嘲讽之意，“论残忍，这世间，谁能比得过你云千寒？” “曾经，你将本神所珍惜的一切，都毁得一干二净，而如今，本神想要毁掉你唯一珍惜的，这又有什么错？这怎么能算是残忍？” 神洛忍不住转身，凑近第十九层地狱出入口的结界处，与云千寒平视，“更何况？这不是你跟盘古，一直都想要看到的结局？” 他们，一直都希望，这世间，从未有一个唤作神洛的女子出现。 唯有这样，世间才不会出现较大的变数，唯有这样，众生才能走上属于各自原本的道路。 这才是顺应天意，不违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