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依稀过往
“禹风大人，夜深了……”水鴹于朦胧的灯影里看着前方那抹单薄飘渺的身影，禁不住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没有凉柯的消息吗？”仿佛是飘散在空中的渺渺声线，轻轻缓缓的落到了水鴹的耳朵里。 “嗯，水神殿的那场大火过后，江婉郡丞他们将所有该寻的地方都寻了，可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水鴹皱了皱眉头，先前在万州发生的那些事情，简直太突然了，几乎是完全的打‘乱’了禹风大人的计划，不过好歹那个木安吉雅没出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让人到山里去寻一寻吧。”禹风一直抬头看着头顶的那块‘洞’窟，今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天空如墨染，从‘洞’窟看出去，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老井，能装下世间万物那般。 “您是说去老林子里寻？”水鴹显然是有些吃惊的。 话说，那老林子可是被人们称作鬼影森林的地方呢，林深树壮，就算是白日里去那里头，都是暗沉沉难以见到日头。 且里面除了有各种珍禽猛兽外，据说还有许多吃人不吐骨头的恐怖的妖魔，凡去了那林子里的，都没什么好结果，如今禹风大人让去林子里寻人，竟是为了什么？ “水神殿依山而建，那日里突然起了大火，但殿里的人却是一个都没逃出来，我想他们定是遇着什么不得已的情况，当初在建水神殿的时候，我曾留下了一条通往后山的通道，或许他们是从那里离开了也说不定呢？”禹风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响起。 “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逃到了后山的林子里去了？但是，若是他们从那里逃脱了，没理由这么久都不现身啊！”水鴹顺着禹风的话分析了说道，不过等他把这话说了出来之后，他又是突然想到了一点，继而有些惊讶的说道： “难道您的意思是，他们被人绑架了，然后从那个通道运到了后山的林子里去了？！”说这话的时候，水鴹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有谁敢绑架鲜黎族的神仆？ “让人去寻寻吧，既然凉柯带回消息说她进了林子，且后来也知她安然从林子里出来了，也就是说，林子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大家留心些就是了。”禹风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淡地几乎都快让人觉得他已然融进了这满室的空寂里。 “是”水鴹担忧地看着禹风，本想再劝他快些去歇息的，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才能说的出口，只暗淡的于喉间化作了一声叹息。 这许多日子来，禹风大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而他本身的那种空灵气息却是一日胜过一日，仿佛只在眨眼间便能化作一缕清风与这山石水韵融做一体，对此水鴹心里止不住的涌出了许多伤感来。 他在禹风的身边呆的时间最长，自然知道他对于这鲜黎族竟是付出了多少，又或者说，他是将自己的生命也‘交’给了鲜黎族也不为过。 有多少年了，水鴹想了想，有多少年他没有见过禹风笑了，那种真正的，放开心扉的笑。 依稀记得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那时候的族母还是禹风大人他们的jiejie安日暮，在他的记忆里，他只知道那是个很耀眼，又很温柔的‘女’人，但是在他小小的心里却是有些讨厌她的。 因为只要有她的地方，禹风大人的眼里就再容不下其他的东西了，而原本就卑微的他，更是在她的面前成了比尘埃还要弱小的存在，因此他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 但禹风大人却是只有在看到她的时候，才会笑的那么开心，水鴹永远记得，那是他此生见到过的最美的笑容。 比之山川，河流，清风，云朵，那种空灵的，绝世的美好，禹风大人的笑，洁净的仿佛清除了时间夹缝里的所有尘垢，抚慰了众生的苦痛哀愁，带着源源不断的生机。一瞬间，水鴹仿佛看到了雪山上成片绽放的雪莲‘花’，圣洁而又美丽非常。 后来安日暮去世了，禹风大人的身子便是开始一日不如一日，而他虽然是常常笑着的，但水鴹却是知道，他的笑已经变了，那里的空灵还在，圣洁还在，可是生机却是同着安日暮的逝去而逝去了，为此水鴹只说不出的难过。 再后来禹风大人将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安排出去，就如幽存，凉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做着不同的事，为了鲜黎族的大义殚‘精’竭虑。 终于有一天，禹风大人也问到了他，可是他一想着要离开他，心里就说不出的难过，所以他告诉他，他不走，因为他走了，禹风大人身边就连一个能够跑‘腿’的人都没有了 后来禹风拗不过他，终是让他留了下来。 只是到了后来水鴹才知道，在他心里比起鲜黎族的安危，他更在乎的是他。所以，他只愿意默默地守在他身边，哪怕他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心意，哪怕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没什么用的人，那也罢了。 待水鴹退下之后，禹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越来越淡的纹路，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哪一日这纹路就完全消失了。但愿那一日再晚一些，能让他再多做一点事，她的心愿他还没有完全给她完成，怎么能就这么样离开？ 再给他一些时间吧…… 轻轻叹了一口气，禹风又是抬头看向了那个‘洞’窟。如今鲜黎族内不知从哪里多出了一股势力，他们似乎在鲜黎族蛰伏了许久，对鲜黎族的情况几乎都快比上他了。但他却是‘弄’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就如今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是在帮着木安吉雅的。 难道说……这是木安吉雅的人？但这想法刚一出来，禹风便是淡笑一声否定了，若是木安吉雅的人，那她大可不必嫁到鲜黎族来的。 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呢？至此，禹风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滤，而后突然想到先前启月她们提过的一些事情，莫非这都是他？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