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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不掉30

    洗不掉30

    去,何必呢,啊。

    伍德,拉开盖在眼窝上的眼皮,眨了几下,象反复揭水缸盖子一样,他说:都是那几个马车铺子惹出来的事情,什么人仰马翻。死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赔几个钱宁人息事多好。非要讨什么说法。能有什么说法吗,弄得我们非常被动,天天搞整顿。没完没了。能整顿出个什么结果来,还不是外婆做鞋子----老样子。

    孙福明,王晓燕互相看看,四目对视片刻。

    孙福明和王晓燕统一认识了,一致认为问题在刹车片上,只要解决刹车片问题,其他问题都迎刃而解。可是,伍德偏偏要避开刹车片问题。他压根就不想解决刹车片问题。孙福明,扁着嘴,嘴角上翘,左胳膊肘藏在右胳肢窝里,象掏东西一样,他站起来说:老板,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孙福明掏出一封信,放在伍德面前,转身就要离开。伍德抬起眼皮,眼光从那封信上移开,射到孙福明的脸庞上,他死死的盯着孙福明,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好意思说辞职吗,我不想迅达烂在我手里,想卖个好价钱,卖掉它,不等于我撒手不管。为什么要提拔她当掌门人,她是皇上的妃子,这些皇亲国戚多多少少会买她几分面子,你我只能协助她。即使她真的成了讯达实际控制人也是朝廷决定的,事实上并不是冲着你孙福明来的。

    伍德用手指着王晓燕说:她,初来乍到,对迅达还不熟悉,你撂挑子,她怎么办。我不同意你辞职。至于刹车片问题,不是我不想处理,你应该理解我的苦衷。

    孙福明低着头,不吭声。

    王晓燕面带微笑,象花朵一样。即使退去了少女的稚嫩也有羞答答的痕迹。她的从汗毛孔里散发出来的威严咄咄逼人,象冰窟窿吹出的冷气,她起来说:孙福明,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才不稀罕这个掌门人的位置。但是,要我当这个掌门人的话,先解决刹车片问题。我和孙福明都认为必须解决刹车片问题。

    伍德噌地站起来,他说:你们两个怎么了,是不是不想我活了。我说了,刹车片问题先缓一缓,等解决萧六十陈叔宝闹事的问题之后再说。都坐下。

    孙福明转身坐下,一条胳膊插在裤带里,他说:我也是这个意见,不辞职可以,但是必须解决刹车片问题。至于学习圣旨,我不想说什么,爱学习多久就学多久。

    王晓燕坐下,略微上翘的肥臀更加丰满,象一个馒头。她说:伍德老板,刹车片问题应该先解决。你想,刹车片问题背后是什么,而萧六十陈叔宝闹事情的背后又是什么。孰轻孰重,你想想

    啪,伍德冲自己的大腿一巴掌,眼窝里象藏两鸦片,他说:你说的对啊。一个是公公,一个是皇上。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何不来个以夷制夷。

    孙福明咽下一口水,晃脑袋,象转动的拨浪鼓,他说:你想扳到公公,这怎么可能。除非。

    王晓燕眼窝里象有两火把,她说:扳倒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看你怎么做。得罪一个没有人敢得罪的人,弄不好,连命都会搭进去。我不是什么朝廷命宫。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都穿鞋了,敢不敢碰硬。愿不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

    孙福明把手从裤腰带里抽出来,两手都插入口袋,胳膊肘弯曲,他说:说来说去,还是老板牵扯的最多。即使老板想扳倒谁也需要人手。到底怎么办,得拿出一个意见。

    伍德站起来,抬起眼皮,说:王晓燕,不,王妃,我看这样吧,你去见见皇上,而且以迅达掌门人的身份去见。在文武百官面前露一下脸,让大家知道你是一个执掌迅达的王妃。至于扳倒谁,那看机会,俗话说,杀敌一千,自伤八百。

    王晓燕连忙摇头,眼窝里象藏两尖刀,他说:告诉皇帝不好,不要告诉皇上。我留学他就不开心,现在又要当掌门人,他肯定不同意。你们就不怕龙颜大怒,即使你们不怕也得为我考虑。我还要给他一点面子的。

    伍德撑开眼皮,慢腾腾地说:女掌门人自古以来就有,皇上应该知道,而且,他老人家经常教导我们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难道他说的都是假话吗,

    王晓燕眼窝里象藏两火把,她问:为什么非要让皇上知道。瞒着他不行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这么干的,能瞒就瞒,虽然有欺君之罪这么一说,不过,那是墙上画虎。

    伍德双眼眯成一条缝,他说:不是非要皇上知道,而是要让萧六十陈叔宝知道。

    王晓燕眼窝象两天池,她说:这样好了,萧六十,陈叔宝交给我来办。刹车片我就不管了。

    伍德点头,说:好好,就这样定了。

    孙福明假装一脸无辜,他说:那刹车片谁管?

    伍德瞪他一眼说:那还用问吗,不是你,就是我啦。就这么定了。散会。

    王晓燕,孙福明离开办公室。

    伍德站起来,猴着腰说:回来。

    走到门口的孙福明王晓燕扭头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情。

    伍德挺起腰杆,追了几步,轻轻地说:会议内容机密。保密啊。

    王晓燕头一昂,说:嗯。

    伍德又追问一句:孙福明,你听到没有

    孙福明低头,闷声闷气地说:嗯。

    伍德手里捏着一封信,他逼近孙福明,用信抵住孙福明的腰,声誉短促而有力,他说:这个,拿回去。

    孙福明扭头转身接过伍德递过才交的辞职信,摇摇头,苦笑。

    伍德上前一步,跨出门,他一路小跑,离开。象赶班车一样。王小燕欲言又止,扭头转身往下走。

    孙福明转身关门,离开。

    一转眼,几天过去了。老板伍德上午在办公室,下午不见人影。讯达依然如故,门口有人,三三两两。即使不是门可罗雀也是鞍马稀少。不一样的是,孙福明的办公室搬到伍德的隔壁,他也学着伍德的样子,上午在办公室,下午在车间组织大家学习。走马上任的王晓燕从皇上那里得到了一把尚方宝剑,享有上打宰相下打刺史包括皇亲国戚的权利,而且她把办公室搬到孙福明的旁边。那天下午,迅达和平常一样,员工继续学习圣旨。作为帐房员工代表的屋安娜坐在底下。政治是扳机,经济是枪,缺一不可。说马车业务头头是道的孙福明不会政工活,他,端坐在台前,眼窝空荡荡,象没有眼珠一样,他说:请屋安娜谈一下学习心得体会。

    从座位上慢腾腾起来的屋安娜,两个手不得闲,戳着毛衣,身材凹凸有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她说:我呢说不好,不过,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假话。

    坐在台上的孙福明,眼窝象有两泓碧水,胳膊肘弯着,象一把上弦的弓,嘴巴小开,垂涎欲滴,他说:你上台来说。

    从台下走到台上的屋安娜,在孙福明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里拿着针线和半拉子毛衣,她说:学习圣旨之后,让我明白一件事情,突然发现自己认识的字太少了,圣旨上的字有不少俺都不认识,趁这个机会,好好学习学习。再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一边拿着工资,一边认字。大家都知道,现在上学多贵啊,上不起学读不起书不是个别例子而是普遍现象。如果要说心得体会,俺最大的体会就是机不可失。俺说不好,就说这么多,俺不知道这算不算体会。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没有搞懂钦此是啥意思。

    孙福明胳膊肘撑起下巴,他说:先把字认识了,离明白意思就不远了。说的很好,继续说下去。

    屋安娜扭头看看孙福明,挪一下屁股,靠在椅子背上,脖子稍稍后仰,胸脯起起伏伏,象汹涌的波涛,她说:还要我说啊。说什么呀,这样吧。俗话说,说的比唱好听,但是,我不会说,要我说还不如让我唱呢,我还是唱一个吧。

    孙福明两手按住台子,慢慢起来,身子往前倾,弯腰,他说:大家爱听吗,屋安娜要唱歌。

    台下开始起哄了,有人在喊,跳一个,脱一个。

    孙福明摆摆手,扭头看看屋安娜,问:你能不能给大家来一个,又唱又跳的。

    屋安娜笑呵呵,仰望片刻,站起来,走到台子前面,说:来不了,我是开玩笑的。我只会针线活,哪会唱歌跳舞,如果大家对针线活感兴趣,散会之后,可以找我,包教包会。

    屋安娜边说边走下去。

    孙福明挪了一下身子,伸一指头,在脖子根挠了几下,放下胳膊,说:刚才屋安娜小姐谈了学习体会,说到针线活,也许有人以为这个针线活和学习圣旨没有关系。大家都知道,马车棚子的缝制就离不开针线活,针线活好的话,马车棚子就好看。一个漂亮的马车棚子需要一流的针线活。顺着针线活说开去的话,一句话二句话说不完,比如皮绣。大家知道皮绣吗,应该听说过,我在长安见到过。长安那边的皮绣就相当于我们这里的苏绣。简单的说,皮绣也是针线活。如果把皮绣应用于马车棚子的话,那。。。

    屋安娜绕到台前,冲着孙福明,大声说:孙掌门,既然大家都对针线活有兴趣,那就让大家探讨一下针线活吧,学习圣旨放一放吧。

    孙福明把手弓起来,罩在耳郭,象喇叭口,他说:不行。还是学习圣旨,那是头等大事。大家都知道,为什么皇上要下圣旨。马车质量出问题了,出人命了。

    屋安娜在台下,她向台上的孙福明招手,胳膊肘撑在台面,不停变幻指法,她说:那又不是针线活惹的祸。而且,好像也不是我们工人惹的祸。事实上,到底是谁惹的祸,你们这些掌门人是最清楚的。

    孙福明走到台子边缘,和屋安娜说话。他,一会蹲着,一会席地而坐,眼窝里有两熊熊燃烧的火球,说:皇上没有说谁惹的祸。他怎么可能知道谁惹的祸呢。即使他知道也不会写在圣旨上。他知道出人命了,人命关天。

    屋安娜,张开五指,轻轻地拍打台面,歪着脖子,盯着孙福明,她说:作为老百姓的我们,有活干,有钱拿就可以了。如果有钱拿,没有活干也行。对我们来说,学习圣旨和学习针线活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