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不掉12
洗不掉12 牺牲有本意和借用引申二个含义一样。那个时候的部长就是部落或者村子巷子里居民对人的戏称。不同地区不同部落有不同的带方言的戏称。就好像小流氓有不同喊法一样,南京人喊小流氓为活闹鬼,上海人喊小流氓为小瘪三。 黄部长眼睛往上翻,眼眶里全是白,像一群白狼在追逐野牛,他说:小孙啊,我们不是赌友是牌友,是娱乐不是赢钱,当然,这里坐下的,都想赢钱。那么谁输呢?有人赢,就有人输嘛。输要输得堂堂正正,赢要赢的干干净净。公正,公平,公开是很重要的。然而,谁都知道,十赌九骗。我说这番话的意思,不是针对你,呢懂的。 孙福明打发财,说:我既不是官府的人,也不是麻将档的人,我看你们也不是。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的赌友。虽然,我是外地人,初来乍到,第一次来到这个看起来不错,很规范的麻将馆。但是,我已经看出来了,大家都有这样那样的担忧。其实,官府办的官府发牌照的也好,民间开的公办民助的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归根结底是一个大赌场的规矩。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来投机碰运气的。下一只是什么牌,只有神仙知道。如果有人能掐会算,包赢不输,那是骗子,或者有鬼。如果有人硬把这个赌博的麻将馆说成是投资而不是投机,那是骗人的鬼话和屁话。 独眼龙鼓起掌来,说:说得好。继续说。 掌声引来其他台子上的人侧目,齐刷刷的眼光射向孙福明这边。 红鼻子埋怨,说:动静小一点。 黄部长说:本来我想说一些娱乐一下诸如此类的客套话的,听你这么一说,我不好意思说了,说在麻将档赌博是投资,和说在麻将档赌博是娱乐一下一样都是假话,都是骗人的鬼话。我黄部长从来不说假话,来麻将档不是什么投资,也不是什么娱乐一下,而是投机。谁都没有必要遮遮掩掩的。谁都不要把这个麻将馆想得太完美,官府给了牌照是不假,但是,不等于就没有欺诈,不等于没有陷阱。小孙是初来乍到,可能还不知道,我嘛,算是老油子了,老赌友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 红鼻子打发财,说:大部分人都是不赚钱的,只有小部分人赚钱。麻将馆就是这样。 孙福明摸牌,打发财,说:听了三位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打麻将是玩游戏,游戏不只是打麻将,说大一点,陈将军在越南出生入死也不知道输赢,只有等到战争结束才见分晓。今天赢不等于明天赢,今天输不等于明天输,只要游戏没有结束,就没有什么大赢家。说到结束,我想征求一下各位的意见,我们今天玩到什么时候结束啊? 黄部长摘腰际铜烟管,说:半夜鸡叫就结束。 孙福明掏火,划一下,又划一下,说:这么迟啊。 独眼龙笑了,说:他跟你开玩笑,麻将档有作息时间的,开盘收盘都是规定时间的。你听铜铃声就是了,到点工作人员会打铃的。 红鼻子问:黄部长,听说马上就可以融资融劵了,是不是? 黄部长摆手,掏火,说:说了很长时间了,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官府,麻将档老板之间也在博弈啦。大家都为了利益嘛。如果可以融资融劵的话,麻将档老板的业务量就要翻番了,甚至翻好几个跟斗。何乐不为。 红鼻子说:嘿嘿,又要全民打麻将了。官府出台融资融劵政策,市民就理解为官府鼓励打麻将,既然官府鼓励,那就一哄而上。前几年不就是这样吗,全民做生意,全民炒房,全民买马车,全民这个,全民那个。 独眼龙说:官府,麻将档老板为了利益联合起来出政策,赌友也一样,那个不想淘金啊。官府的政策就好比一座座金矿,赌友都是一个个淘金者。难道你没有听说过童谣吗 红鼻子问:什么童谣? 独眼龙说:牛在天上飞,因为地下有人在吹。飞啊飞,总有那么一天,啪,泡泡破掉了。其实,又不是没有破过,那年不是饿死不少人吗,说一亩地打几百斤粮食没有人相信,说一亩地打几万斤粮食才有人相信,到头来就没有粮食吃了,人就饿死掉了。 黄部长吸一口,说:说这些没有用的干什么,打牌,抓紧时间摸几圈才是正道,快到点了。最后一张发财,我摸到了,保险啊。 孙福明说:我要,和了。不好意思,打了半夜,才和了一副牌。 黄部长发愣,手哆哆嗦嗦,脸铁青,像猪肝一样,眼皮低垂,像灯罩,他推翻一条牌,伸脖子,说:中发白你也要啊,你是什么牌,真的佩服你。 孙福明说:打不好,瞎打。 铜铃响了,这是收盘铃声。稀里哗啦,有人站起来离开麻将档。陆陆续续。孙福明去柜台退筹码换钱。去掉佣金和税,还赢了几个铜板。他离开麻将档,驱车回招待所。 卸套,牵马去马房,放马南山,转身,上楼,到了门口,发现门上粘着一张字条,取下一看,是屋子骑留下的,内容是回来去他房间一下。孙福明扯下条子,走到旁边的门口,轻轻地敲了三下,没有动静,又敲了三下。 屋子骑问:谁 孙福明扭身,说:我,你睡了。 屋子骑开门,边往回走边说:去哪里,这么晚才回来。 孙福明进门,耸耸肩膀,说:打麻将去了,什么事情, 屋子骑上床,退去鞋子,说:嗯。刚才老板找你。让你回来之后,再晚也去他那里一趟。 孙福明茫然,眼眶里像藏着两匹脱缰野马,说:去他家。 屋子骑说:不,他在办公室。 孙福明说:这么晚了,还在办公室吗, 屋子骑摊摊手,说:反正我把话带到了,去不去,你自己看着办,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吧,如果不在。就回来。 孙福明转身离开房间。 漆黑一团,深一脚浅一脚,他来到伍德办公室门口,敲三下,没有动静。又轻轻地敲三下,嚓,那是划火柴的声音,门缝钻出一丝光线,伍德开门,亮堂了,光芒万丈。伍德歪一下脖子,说:晚上去哪里了。 孙福明的眼神带着不安的光,他气喘吁吁,说:去麻将档了。送小叶杨回家之后,觉得无聊,去了麻将档,一看觉得好奇就进去了,坐下之后就那个了,一直打到收盘。嘿,还是第一次见过这架势呢。 伍德说:第一次吗?临安府的新鲜事多了,以后有你见识的时间。我找你来就是想问你最近在做什么,收购马车铺子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说好呢,如果打肿脸来冲胖子的话,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那让交钱怎么办。如果说没有钱,那让老板笑话是小事,老板把铺子卖给人家了才是大事,怎么办。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正在筹款那。 伍德问:筹了多少啦。 说实话吧,老板相信,自己不相信。不说实话吧,自己信,别人未必相信。这个世道,说公鸡下蛋有人相信,说母鸡下蛋愣是没有人相信。他说:准备筹一,一万两。不,十万两。 伍德大笑,说:孙福明啊,孙福明,大有长进嘛。学会了吹泡泡。不过,我告诉你,就马车铺子这样耳朵眼里的屎似的项目,想融资十万两银子,你是痴人说梦啊。 孙福明毕恭毕敬,一声不吭。 伍德打哈欠,说:喊你来,不是无缘无故。从明天开始,你到账房上班。小叶杨就让屋子骑接送吧。 孙福明说:嗯。不过,老板,我一直在做销售工作,账房不熟悉,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伍德说:不懂就学嘛,谁生下来就会的,给你三个月时间,够不够,如果不够,就半年,我来临安府收购这个迅达车行,一年内不打算赚钱。 伍德仰面朝天,伸懒腰,啊,啊,椅子后倾,重心偏移,哐当,椅子倒下去了,他伸胳膊,蹬腿,像一底朝天的王八。喊叫声刚落,椅子背和后脑勺就着地了。喊二声,就无下文了,他晕过去了。 噌,孙福明上前,扶他,掐人中,边掐边喊,老板,老板。 哎,没有死呢,伍德开口了。他摸后脑勺,摇脖子,爬起来。 老板开作坊不是为了赚钱,那图什么?这个世道,说大话的有,说假话的有,说违心话的有,但是说真话的少。想搞房地产的伍德说什么来着,房子不涨才怪,土地卖光了,房子能不涨吗。做面包的面粉没有了,包子能够不涨吗。不提房地产还好,一提起房地产,气就不打一处来。伍德老板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先不管他。屁民担心房子涨价倒是一个普遍现象。买房子的屁民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了。何止惊弓之鸟啊,差不多就奴隶了。一家子东拼西凑花了几代人的积蓄付了一个首付,接下来就是每月还钱。差一天差一点都不安心。不得已,旅游计划取消了,考学计划取消,项目取消,投资计划取消,午餐碗里不见rou丝了,星期天宅在家里了,游泳不参加,衣服不买,赡养老人的钱没有着落了,等等等等。总而言之,买了房子就不省心了。屁民是一回事,伍德又是一回事。伍德他们呢,伍德买房子是不住的,像喝茅台的人不用自己掏钱买一样。伍德要把房子价格炒高,伍德只顾赚钱,不顾屁民安身。官府跟着伍德起哄,官府伍德穿一条裤子,官府伍德一起对付已经被榨干的屁民。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兔子急了会咬人,那是屁民有气无力的**,一路**没有尽头,路的尽头是疯狂的云彩。那块云会下雨呢,只有神仙知道。其实,屁民的要求不高,不求多富,只求平均一点。地球上还有这么好的屁民吗,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屁民。屁民想干什么那是屁民的事情,伍德的目的何在是伍德的事情,我孙福明淡吃萝卜闲cao心。再说,伍德老板的心思本来就难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