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当日余战
田润、王越在偏厅安坐喝茶,久久不发一言。这是因为门前、廊下都有士兵。不是说体己话的地方。 茶将冷,田润忽然想起一件事,谓王越道:“有件事,恐怕得委屈你一下。”“嗯,”王越问:“什么?” 田润道:“有那么一个人,身体很虚弱。于是,就有一些好人劝他锻炼身体,多活动活动。这明显是好意啊,他推辞不过,只得答应。但是呢,他又控制不住自己。锻炼多苦啊,他坚持不了。但是不锻炼呢,又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想让你帮他个忙。”王越道:“这个简单,你把他交给我。不出半年,保证就长得结结实实的。” “我不是这意思,”田润道:“我只是想让你略微帮他一下,让他有个交待就是了。并不是真的要他锻炼身体。” “这个……我有些不明白,”王越道,“出主意不是你拿手的吗?” “是。出主意我拿手。不过呢,光有主意不行,还得出手,”田润道:“现在主意我已经有了,你出不出手呢?”“这还用问。我当然出手。只不过你得给我讲明白一点。”王越道。 田润道:“其实是这样的。你得想一套剑术,教会他。这套剑术不能太难了。难了他使不了。但是这套剑术一定要好看。不一定内行人觉得好,只需要外行人觉得好看就行。你觉得怎么样?” 王越一听,沉吟了一下,道:“这,应该行吧。不过我得好好想一下。”田润问:“一天够不够?”王越答道:“说不定,也许够吧。” …… 田润没有变,田润对王越的感情没有变。但王越的感觉却慢慢地有些改变了。 四十多年的阅历告诉王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事情,田润也同样有。因此,当田润因为自己而忘却自身的饥饿的时候,当田润全心全意扑在王越身上的时候,王越非常感动。王越甚至愿意放弃自己的立场,哪怕是跟着田润当黄巾,也心甘情愿。 但是,真实的世界往往与想象的幻影有一些差距。当二人走出深山,与外界事物接触之后,王越就从梦想的天堂跌入了现实。 首先,王越发现,自己几乎完全失去了话语权。王越的长处是武功,田润的长处在思想。王越的武功不可能用来对付一般百姓,更不可能用来对付田润。而田润的思想,不仅对一般路人有用,对王越依然有用。 王越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男尊女卑已经慢慢开始。但是,为什么会男尊女卑,王越却不明白。王越基本上没有跟女人有过什么接触,更没有注意过别的夫妻的生活情况。因而,在王越的心中,并没有男尊女卑。 但是,尽管说没有男尊女卑;往日,由于王越高超的武功,别说女人,就是男人在王越的面前也多是唯唯诺诺。我尊他卑,却是搞惯了的。王越并没有强行认为,自己就一定应该“尊”。只是时间一长,习惯成自然。因此,猛然间上面多了个田润,王越还真不习惯。 其实,田润已经很注意了。田润是现代的男女平等的思想。而男女平等,在前世又演变为了阴盛阳衰。也可以说,已经变为女尊男卑了。田润已经很收敛了。买什么东西、吃什么菜、走哪条路等等,事无巨细,都要征求一下王越的意见。田润知道,王越是江湖绝顶高手,是东邪、西毒那样的高人。要把这样的高人驯化为丈夫,必然会有一个艰难的过程。因此,田润很低调。因此,田润走得很慢。因此,千余里的路程走了几个月。因此,王越已经有了重大的改变。 …… 王越的改变是重大的,但王越的改变还不是彻底的。四十一年养成的世界观,根深蒂固。周围的环境,也在阻止着这种改变。不过,好在王越同时也深深爱着田润。在爱情的滋润之下,改变得还算顺利。 徐庶的出现,对这种改变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徐庶,在王越看来,与自己有关,而应该与田润无关。与自己有关的部分,虽然差点让自己毙命,但现在自己心情好了,也没想倒过头去找徐庶的麻烦。找徐庶问典韦和许褚的情况,仅仅出于江湖道义,惺惺相惜。如果这二人有所不测,王越是绝不会吝啬向徐庶出手的。得知徐庶救了这二人,王越就放心了。实际上,王越跟典韦、许褚也没有太大的交情。至于徐庶的行为,在王越看来,就相当于小孩子的恶作剧,不值一哂。 田润突然要王越把徐庶放到树上,王越做了,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时,王越还想当然地认为,也许田润是想为自己出气。心里还曾经有过一丝莫名的喜悦。 客栈一席长谈,让王越明白了,田润是在做自己的事,与自己全然无关。王越早就知道田润聪明、有见识,但田润与徐庶那一番交谈还是让王越为之心惊。田润居然早就知道徐庶。这种知道,还不是慕名已久的意思,还不仅仅是知道现在的徐庶的意思。田润自己没有说。但是,王越从田润的行为中看出,田润分明知道将来的徐庶。 当徐庶说,如今黄巾平定,海清河晏,排兵布阵的学问,恐难施展的时候,田润回答,能否施展,跟天下大势有关,那是另一门学问。不错,可以说那是另一门学问。还可以说,田润对那“另一门学问”很精通,因而能够预见到今后徐庶一定会有施展排兵布阵才能的机会。但是这时徐庶都还没有开始学,田润怎么就知道他一定能够学出来呢?这个,怕不是学问了吧? 比聪明更高的是智慧,比智慧更高的是什么?预见天下大势,应该说就是智慧了吧。预见徐庶的未来,只能是神仙了。 神仙好不好?也许很多人会回答好。但是,让神仙做自己的老婆好不好,估计就没有谁会不假思索地回答了。这倒不是说,神仙做老婆之后,自己就不能藏私房钱、自己就不能出轨。而是意味着在今后的人生当中,自己每说一句话,都没有老婆高明,每做一件事,都没有老婆正确。逐渐地,自己也不需要说话了,不需要做事了。逐渐地,自己连做人都不需要了。 当然,这些想法在王越的心中还不是十分明确。王越只是很明确地发现了田润的身上,存在着神怪的迹象。而对于这种神怪,王越既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惊喜。但无论如何,这些都是对爱情不利的。 …… 当徐庶说,街上纷纷传言,田润是抗击黄巾的巾帼英雄的时候,王越还十分高兴。洛阳城门口的一幕,就让王越有些不快了。这么多人冒充田润,那田润该有多大的名气! 到左中郎府等待皇甫嵩。呆会皇甫嵩来了,一介绍,自己是谁,王越。王越是谁,武功天下第一。皇甫嵩一定记不住什么武功天下第一。皇甫嵩能够记住的,就只有王越是田润的跟班。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里,王越问道:“哎,田润,你为什么想要拉一帮人打黄巾呢?”田润答道:“那是没法子。我不想死,就得……”正在这时,听远处有人喊道:“将军回府喽!”田润便道:“皇甫嵩回来了。这事儿以后再跟你细说。” …… 过不多久,就进来了一个士兵,道:“将军有请二位。”然后把二人带到正堂。 田润刚跨进正堂门槛,里面皇甫嵩就站了起来,几步冲了过来:“哎呀泽坤哪,可把老夫给想死了啊!” 田润记得当日皇甫嵩是给了自己脸色看的,而且还要去了辎重马匹和士兵。田润认为是跟自己的平民身份有关。因此,田润今日其实是做好了再受冷遇的精神准备的。这时一见,皇甫嵩的热情让田润非常意外。故田润还是下跪行礼。腰刚一弯,就被皇甫嵩托住了手臂。皇甫嵩道:“别跪,别跪。先让老夫看看。” 紧接着皇甫嵩放开了田润的手臂,退开,围着田润转了一圈,才道:“嗯,好、好、好!看起来一点都没受伤,真是太好了。嗯,这位是……” 田润立即介绍:“他是神州第一奇侠王越,我的丈夫。”王越一愣,没想到田润会这么说。 …… “好小子!”皇甫嵩当即给了王越胸膛一拳,“摘花的手可真快啊!”王越抱拳道:“让将军见笑了。”皇甫嵩道:“来、来、来,这边坐。看茶。” 皇甫嵩这里,虽然是正堂,却没有椅子。坐,是跌坐。跌坐,王越是会的。田润虽然不会,但有样学样,也坐了。士兵上了茶,退下了。皇甫嵩道:“那日两军相逢,老夫不知泽坤用兵如神,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泽坤千万不要在意啊。” 田润道:“将军说的哪里话。润一介平民,怎敢记恨将军。再说,若是记恨,我就不来了。”“那是,那是,哈哈哈哈,”皇甫嵩笑道,“老夫知道你最想知道什么,这就给你说了吧。你被抓之后,部将高顺依照你的许可,改变了一下安排。当日夜间,仅派关羽、张飞和四名亲兵出城。四名亲兵,与关羽、张飞约定联系方法之后,分往四面而去。最终找到了李建的骑兵。次日,张角果然让黄巾四面攻城。高顺等人率部英勇抵抗。约半个时辰,几乎伤亡贻尽。然后关羽、张飞率李建所部赶到。把攻城的黄巾杀了个落花流水。关羽还飞马斩了张梁。黄巾正在混乱之际,老夫大军赶到,再乘势掩杀,大胜黄巾。是役,张角气死。黄巾曾秘密安葬。但被老夫发现。于是破棺戮尸,首级运回京师。战后清点,你部五千兵只余两千,所幸将领无事,伤病都能治好。泽坤大可放心。其后,老夫追击张宝所率黄巾余孽。你部众将拒不受老夫节制。老夫感你部伤亡惨重,不为已甚。便发还了得自你部的辎重马匹。你部分余众,驻扎广宗、毛城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