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秘辛

    一路无事，除了不惯海路，虞玄吐得连地下不了，跟英莲一样需要躺着让人照看外，没什么别的。青儿倒是不晕船，风平浪静的时候，她还能在外面船头前玩耍。

    萧家用的船不是那种带甲板的大船，所以只在演着海岸的地方行走，很多时候朝着陆地那边看过去，能看到隐约的地平线。

    姥姥毕竟年纪大了，就算健朗，以往没出过海，走上几天，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有青儿还经常坐在舱口吹风，和口音怪异的几个船夫学舌。

    幸亏泉州不远，海路走了十几日，又没有逆风天气，算是靠岸。

    泉州是萧景克家族里和他一位相好子弟的基业，萧景克自己是通房丫鬟的儿子，没什么势力背景，而这边这位萧家子弟，名叫萧景訾，是他大伯父家嫡子，不过排行第三，和萧景克自小交好。

    后来萧景克去京里面做小官，萧景訾在泉州立下基业，才说动的当时心灰意冷的萧景克，也做起来生意，并且在广州置下不小的产业。

    世人都以做官为贵，萧景克十几年如一日的做着他那份闲职的京官，又没实权，而且他自己也不朝外宣扬自己的家产，是以除了广州本地一些极信得过的大家商户外，别人还以为他是普通到极点的人。

    若说金陵四大家是贾王史薛，那广州一霸绝对有萧景克的名字。

    泉州这边，萧景訾因为离祖业更近，虽然摊子也铺的大，可是在家族的压制和光辉下，显得反倒不如萧景克荣光。只是萧景克低调，不爱宣扬，更不想被家族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盯上，所以等闲小笔生意来往的客户，连能见他面的都不多。

    萧景克和萧景訾这次商讨的，便是鳄钗如何制作，如何发售，弹簧等物，又如何能够利益最大化。

    同行而来的，还有廖三。廖三本以为他会呆在京城，可是听说了青儿会跟着海船过来，而且住不少时候，加上萧景克请他去泉州，才犹豫着答应下来。

    他少年时因为家乡一场大旱，千里地颗粒无收，和家里人失散，跟着一批难民流落到京城，被一对无子无女的老人收养，这才活下去，后来做了郑记铁匠铺的学徒，等老人去世，更加无牵无挂，独身一人。若说唯一能放在心头的，就是报答郑师傅的传艺之恩，和跟着青儿做出来落地钟。

    泉州萧景訾家，深宅大院，一座大宅子建的连绵不绝。青儿虽然比起来别人，在海面上不晕不吐，能吃能喝。可是坐了十几天船，还是脚下发飘，走路颠颠的。坐了码头来迎接的敞篷马车，几人一路到了萧家大宅。

    这日天上飘着点蒙蒙细雨，显得不是那么闷热。站在镶着一排排黄铜钉子的高大的红漆门前，青儿一回头，看到来路时深深不见头的巷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激动起来。

    她已经离开京城，来到泉州，过段时间，还会去广州。刚才在码头，她看到好几个高鼻深目的西洋人，那么是不是代表以后有机会，她还能去国外。

    如今的西方，正是科技萌芽、工业革命的时候。她想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让自己上辈子所学发挥出来，而不是简单的做几个钗环玩意儿。

    青儿跨进了萧景訾家大门，反倒感觉像是走近了另一方广阔的世界，脚步都快了很多。

    萧桓跟着青儿背后，一路小跑，喊着meimei。青儿回身一看他，脸上挂着咪咪笑脸。

    青儿脾气内刚外软，虽然很多时候讨厌哄着萧桓这样少爷脾气的人，可是大多数时候对他还是不错的。反正萧桓身边总是少不了丫鬟伺候，她懒了烦了，直接把萧桓扔给丫鬟就是。

    萧桓过来把住青儿手，笑道：“青儿meimei，以往我来三叔叔家，都是住在暗香园里，你也跟我一起住吧。”

    前面蕊珠听见，笑着转头，招呼两人跟上，道：“桓儿，暗香园又不大，青儿又和姥姥一起，另有英莲跟虞玄，再加上这边拨了七八个伺候的丫鬟，你莫要缠她。你叔母已经提前安排下小令轩，那里敞亮，你去找她，也不算远。”

    萧桓一听，拍手笑道：“可是那个有大湖面的小令轩？我记得去年姑母令人买了小竹筏子和小船儿，能划着玩儿。我还见着一个丫鬟划了船躲在桥洞里哭。真是羞羞！”说着拿手刮刮脸皮。

    蕊珠脸色马上一寒，瞪了萧桓一眼，青儿知道萧桓肯定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只是萧桓却不怕蕊珠，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他最怕的大姐出嫁了，二姐又在京城里没跟来，现在可是个没人管没人问的皮猴子。

    萧桓一派天真烂漫，虽然脾气大，可是一颗赤子之心，是青儿见过之最的。青儿赶紧扯扯萧桓袖子，怕他真惹了蕊珠生气。

    萧桓看青儿对自己使眼色，不敢再多舌，低着头去玩弄自己袖子。

    一路无话，到二门里面，就有人抬过来轿子候着。

    原来萧家这边的住处，是专门为着女眷家人们才盖的，大门二门之间没留出来多少地界，进了二门才有的路走。而且那二门做的奇巧，进不得大件儿的，若有肥胖的妇人，竟要卡着过。是以平素都是到二门里头，才能乘车轿。

    萧桓跟青儿上了一辆小轿，萧桓就瞪着咕噜噜的大眼睛，问道：“刚才你怎么不叫我说话？”

    青儿叹气道；“你真傻假傻，纵然是你自己家，有个丫鬟躲起来哭，肯定是惹上了麻烦，所以啊，这就叫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往后你说话可小心点。”

    萧桓点点头道：“我听说过，那丫鬟是从另外一边房子拨过来的。那边都是接待我叔叔生意上的客人，她给人欺负了，还有了小宝宝。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肚子这么这么大！”萧桓双手在胸前一团，比划起来：“像是装个大西瓜！”

    青儿给他认真的表情惹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道：“是啊，那你更不能胡说啦，往后有什么只告诉我，可别乱跟人嚼舌根，你看你母亲气的。”

    萧桓笑着摇摇青儿的手臂：“我是看着好玩嘛，才记得这么清楚。好，我答应你，以后什么都只告诉你，不告诉别人啦！”

    两小在车上凑着脑袋叽叽喳喳说话，过了有两刻钟左右，轿子才停下来。原来是到了正厅。

    萧桓刚才已经和青儿说过，他叔叔叔母都特别和善，待会儿见了她，一定要给见面礼，让青儿接着就好。要是推辞，反倒会惹他们生气。

    青儿听得高兴，心里猜测着他们要给什么礼物，现在她正穷的紧，给金银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