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腹痛
小草回房,见我一直发呆,试着找些话与我说,先是问我:“二小姐,你饿不饿?”我摇头,说一点都不想吃。她又问:“这长锦盒是你从北隐山庄带回来的吧?”我点头,将锦盒打开,拿出卷轴,她惊道:“是一副画呢。” 摸着绑卷轴的稠带,滑滑的,这稠布手感之好从未见过。 这幅画真的是花千寻的吗?现在她拥有这幅画,但是我想,当初应该不是她画的。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这题字里的情感,像是恋人的。画像装裱得如此之好,不像一般人做得到的。我隐隐地害怕与花满庭之间有过什么。 小草盯着画上的人儿,咦了一声,“这姑娘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我的手抖了一下,“小草……你——见过这画上的姑娘?什么时候?” 小草想了好久,我将画举得展板,“你再好好看看,你真的见过这姑娘吗?在哪里见过的?” “应该……就是在庄上见过这位姑娘的。” 在南隐山庄?我曾经来过? 小草侧着头看了半天,又想起来点什么,“我记得当时见她和二小姐你在一起呢,二小姐没有印象吗?” 我?柳隐?我是认识柳隐的吗? “我只是远远地见着这姑娘一眼,可是她这么漂亮,我有印象,我以为是庄主请回的客人,可是她见我来之后就不见了……当时二小姐你在院子里坐木马摇椅,我记得问你那位姑娘是谁,你只是呵呵地笑……” 我抓紧小草的衣袖,“是什么时候见着的?” 要是曾经的花梦夏认识柳隐,南笑风会不会也知道?他反复地问我是不是南隐山庄的柳隐,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花梦夏托我交信给他,是不是说明他知道些什么呢?不过我敢肯定,当初他抓了六岁的柳隐和柳羚时,是一定不知道我们的身份的。 我到柳隐这身体里的时候,她已经六岁了,她四岁的时候我死的,小草见到我和柳隐在一起,定是我四岁或四岁之前。 “我只记得那时大夫人已经过世了,二小姐你三四岁的样子吧。” 我记得,柳隐的娘去世时,柳隐才三岁。 可我来找柳隐干什么呢?还是,我认识柳隐的娘? 我想起曾在我梦中出现的那个女子,她笑意吟吟地看着我。穿着淡紫的衫子,雪莲图案若隐若现。 我让小草磨墨,提起笔,却不知如何画起,怕画不出她的样子。 小草问:“二小姐你是要写字还是画画?” 我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直接将脑中的女子幻画在纸上。 小草开心道:“这就是二小姐在北隐山庄学的幻术吗,好神奇。” 我将画拿起,刚准备开口,小草就问了:“二小姐画的是谁?很美。” 我张开的口变成哑口,难道这个女子,不是她认识的大夫人? 我再确认一遍,“你不认识这女子?” 小草摇头,“不认识。” 那就是说,我的猜想是错的?我梦见的这个人不是柳隐的娘。 爹说她最爱雪莲,我以为穿着雪莲图案的衣物的人就是柳隐的娘,看来我错了。 这人是谁,我为什么会梦见她? “meimei!”柳羚陡地在门口唤我一声,我赶紧将画隐去。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没什么要收拾的。” 她进门来,拉着我的手说:“我们去摘桃儿吃吧。” 二娘嫁过来之后,在南隐山庄北侧池塘边种了几颗桃树,这个季节,桃儿都挂满枝了。 远远地,看见桃树下站了一个人,我拉住柳羚,“那是不是二娘从桃花山庄带来的人,叫红杏是吧?” 她点点头,“看着真没精神。” 我说:“可别小瞧了她,一般的人要是病成这样,早就躺着站不起来了,她说不定有点来历。” “是吗,让我试一试。” 柳羚拉着我快步上前,红杏见我们过来,叫了声大小姐二小姐。 柳羚问:“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红杏低着头,声音细细的,“凑巧路过这,看见这桃树,想起了故乡。” 柳羚说:“我和meimei凑巧路过这,想吃桃儿了,你摘几个吧。” “我去拿竹竿。” “多费事,你爬上树去摘吧。” “是。” 红杏永远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是我觉得,要是别的婢女,会觉得有点为难吧。她就这么应着踩着树枝爬上去。柳羚指着一颗桃儿说:“我要那个!再往前一点,往前一点!”红杏的手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柳羚呲一声,“怎么就是够不着?”一个不耐烦,自己飞身上树,将红杏撞下树去,一手抓到了那个桃儿。 柳羚落地后伸手去拉红杏,又使了个花招,将她带进池塘里。 落水声引来几个家丁,他们七手八脚地将红杏救了上来,红杏浑身淌着水,头发都贴在了脸上,嘴唇发白,柳羚说:“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一下,你可别在二娘面前告我的状啊。” “奴婢不敢。” 柳羚对自己的一番捉弄很是得意,悄悄对我说:“这样也能挫挫二娘的威风,想把南隐山庄变成桃花山庄,没门。” 我提醒她,“红杏如此能忍,你要小心。” 她不以为然,“现在我还是大小姐,她能怎样?” 现在是不能怎样,将来的事,谁说得准。 出门的时候,柳羚竟然腹痛起来,脸如蜡纸,大滴的汗直往下流。我们犹豫要不要按时上路,爹很是担心,叫我们不要走了,他派人去叫大夫,被柳羚拦住了,就是怕大夫来了之后走不了吧,她强撑着直起身子,又说好多了,可以上路。 我与她坐同一辆马车,觉得她不如平时那样神采飞扬,“jiejie,是不是还是很难受?千万不要为了出门强撑着,赶路很辛苦的,要是身子不好很难消受,不如让表哥带信回去,我们下次再去吧?” 我和爹的意思一样,最好还是留下来,表哥的意思好像是看她自己,她对自己的身体最清楚,能走就走,不能走就留,所以,我有那么一点希望柳羚不要强撑,现在走出得不算远,还可以打转回去。 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没有强撑,真的是渐渐地好多了,之前好像是有一股浊气在体内乱窜,窜到腹部的时候,疼得要命,现在散了,好多了。” 问她是不是吃坏了肚子,她想了想说不记得了,说反正不疼了懒得追究,差点耽误了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