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原来有女生
9月10日，枚江大学新生报到的日子。 清晨，下着小雨。 早上七点半，吃过早餐，在母亲一番叮嘱之后，父亲推出单车把昨夜母亲为李俊东收拾的两包行李扎在车后座。然后父亲披着雨衣推着车，李俊东打着雨伞一半罩自己一半罩着行李。 火车站就在县城边上，离家比学校还近些，本来不想让父亲送他去车站，但拗不过他，李俊东只能顺着他。 就这样父子二人就在小雨中推着单车慢慢行走。 最近一个月来，李俊东每天都与父亲一起搞养殖牛蛙的池田基建，早已习惯了他的沉默。 父亲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虽然话语不多，但在农村的泥土大众中又算是比较有自己想法的。 不过今天似乎不一样，父亲一路上话有些多。不断提醒他一个人在城里读书要注意这注意那。 终于到了火车站，进站前父亲叮嘱他到学校后记得打电话到三叔家报个平安。 李俊东说好，然后又反过来叮嘱父亲我们家也要尽快装一部电话吧，这样不但自己联系方便，以后牛蛙养殖项目起来了，其他人要来咨询学习也方便。 父亲说看看再说。 李俊东知道搞牛蛙养殖池田基建投了不少钱，他上学的学费还是三叔与大伯家临时拼凑的，也就没有再多说话。 火车票是前两天就买好的，到了车站后直接进站，过检后再回过头来，看到还站在检票口外面的父亲，李俊东无意中眼泪就下来了。 他想到了朱自清的《背影》。 不一样的父亲，但是一样的爱。 99年那阵，高速公路还没开修，火车还没提速，从南山县到省城枚阳市200多公里路程，绿皮车得四五个小时才能到。 过路小站只卖站票，但也有可能有座位，具体就看情况。 车子晚点十二分进站，为了争取一个座位，排队进站时李俊东挤得比较靠前，总算捞到了一个空位。 绿皮列车“况且况且”地发动了，随着窗外雨雾中的景物不断倒退，一直期望着离开南山的李俊东思绪开始漫天飞舞。 他觉得此时他就是一只鹰正展翅飞向蓝天。 又像一尾鱼正游向大海。 …… 学生返校高峰季！ 车上的学生不少，听旁边的人聊天，发现跟他坐一起的几人中返校的大学生就有二个，都是大三的老油条。 没事听他们闲聊，内容大都与女生有关，一路上列车走走停停到也不寂寞。 到站了，跟同座几位哥们挥手告别，出站后就看到了火车站广场旁边竖着不少大学院校新生接待的牌子。 前世的母校枚阳工商学院的接待点位置有点偏。 不过今世他要就读的枚江大学的新生接待点位置很好。 背着行李走过去，一个校工模样的中年人还有二个学长模样的男生正在那候着。 见他多看了他们几眼，一位学长很主动地问：“是枚江大学的新生吗？” 李俊东说是，然后目光没有停留继续往一百米外的停车坪看过去，他看到了那边正停着不少挂着条幅的新生接待车。 “先上车等吧，家长没陪你来？” 那位学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帮他拿行李，李俊东没怎么看他只微笑着说了声谢谢，也没有把行李给他，还是自己提着就往停车坪那边走。 他已经看到了枚江大学的新生接待车，就在枚阳工商学院的车子旁边。 那个学长有点疑惑地跟在他后面，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新生。 车上还没什么人，前排坐着两个女生一个长发一个短发，一看神色自然，就知道她们不是新生还是来接新生的学姐。 在车门口迟疑了一下，估计这一趟车刚过来不久，指不定还要等多久。 看李俊东要上不上的样子，那位短发学姐就叫住他快上来。 李俊东说搭公交是不是还快些。 那位学姐有些惊讶：“枚阳市你很熟吗，坐校车多好，还省钱？”李俊东看了一下两大包行李，想想也是就上车找了座位坐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又接了不少新生，中巴车发了，在市区中穿行，在樟树坡的锦世华庭附近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李俊东看到拐角楼上的广告牌，心中一个激灵。 “锦世华庭十月一日开盘的，现房发售，均价600起！” 原来锦世华庭第一期是这个时候开盘的，均价才600块，李俊东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前世他99年入校，03年毕业，实际参加工作是从实习期02年就开始了，06年他在枚江买东城花园那套房之前，当时还考虑过这锦世华庭的二手房。 当时这里的二手房价已涨到了5000千，这还不是最高峰，在他入狱前房价最高时段是08金融风暴之前，从06年到08年，房价又飙涨了四成，也就是说08年这锦世华庭的房价峰值绝对超过7000。 从600到7000，十二倍的增值啊！ 房价上涨不是一种直线运动，2000年是第一波疯长期，原因是98年全国取消城镇职工福利分房制度，然后这个强大的刺激一直拖到2年后才能量发酵，于是2000年枚江的房价呼地一下就从均价三位数跳到了四位数，并且出现了几个3000元/平的高档龙头小区。 然后又是一路沉寂，直到05房价还一直在2000左右徘徊，他06年下决心买房时，手头其实还不宽裕，但因为房价涨太快他觉得不买不行了，才在老板江孟良的支持下果断出手了。 后来事实证明他是对的，06年下半年房价再度发飙，直到08年他的房子就升值百分之四十，虽然金融风暴那阵打了一棒子，但也没有降回到06年的价，再后来09年他就入狱了。 监狱生活并不像大家想象中那么闭塞，每天也得干活、训练、听课，还不时搞一些娱乐活动，也能看电视，听新闻与阅读书报。所以后面几年的房价走势他虽然没有直观印象，但大体趋势也多少有些了解。 2000年枚江市房价疯长，几乎在一年内增值近4成，但此时已是99年9月，他还一文不名。 知道这个机会是无法抓到了，李俊东一声叹息。 “这位同学，到了，下车了！” 叫他还是刚才那位短发女生，因为思想飞得太远，车已进到了校园他还沉浸在回忆中。 不好意思地冲她笑笑，提着两包行李下了车。 在几栋主教学楼与办公楼之间的区域，各院系都有新生引导的位置，一长排的桌子拼着，桌子上放着各种不同牌子，上面写着院系的名字。 枚江大学是综合性大学，全校有二万多师生，院系很多。 经管院，文史院、财经系、外语院、土木工程学院、设计艺术学院、文艺院、体院等不下十几个院系。 法学院不是热门，桌子旁就两个学长，这会儿正没啥新生，李俊东先过去签到，因为不忙，一位学长看他行李有些多，又没家长陪同，就说，反正闲着没事，学长我就领你跑一趟吧。 重生以来李俊东最怕就是欠人情债。 微笑说：“谢谢，不麻烦你了，你把报名流程告诉我，我自己跑就行了！” “校园这么大，可有得你找的！” 那学长热脸贴了冷屁股，咕哝一句就从抽屉里丢出来一张纸来，上面各种要办的事项手续都写了有，背面还有一个简单的校内地图。 接过那张报着报名流程的纸，正究竟着要从哪开始。 听到后面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竟然是高中班上的女一号柳青青。 估计是换了新环境，今天她一件白色T恤配牛仔裤看上去挺干净利落的，与以往在二中时完全不同风格。 “你怎么在枚江大学？”李俊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青青却更惊讶了：“你不知道我同你一样填报了枚江大学吗？” 今年他们班整体考得不错，比他前世多考上了一个顾雪颜还是本科，总共有六人上了线，四个本科，二个专科。 返校填报志愿那天他一直跟顾雪颜凑在一堆，并没有太注意这女一号柳青青报的是什么学校，谢师宴时老师们一起聊天有说到班上其他的情况，但他也没有太在意柳青青到底报了哪所大学。但前世的记忆还在，他记得柳青青报的南京工大，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同班同学，连这个都不知道，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于是笑说：“我还有为你报了南京工大呢？” “本来也想去南京上大学的，后来想了想就把南京工大改成了第二志愿！”柳青青脸上的笑容有些神秘。 世事变迁有时就在一念之间，真的很难预料。 前世同为班上的尖子生，二人关系应当还算好，但重生以来在校二十几天他与柳青青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她竟然改了志愿！ 有些事想不明白，李俊东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然后问：“今天你几点的车，在车站怎么没遇见你，入校手续都办好了哪，在哪个系？” 柳青青回答：“新闻与传播学系新闻学专业，我昨天就来了，我姑姑在枚阳工作，我与老爸提前来的，在我姑姑家住了一晚，上午就办好了手续。” “那就好！”李俊东微微点头。 “什么那就好，你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可能是上大学了，又换了环境，柳青青一下子变得比原来在高中时放得开很多了，拉着他的行李就走：“这学校我转几圈了，我带你去办手续吧！” 三年的高中同学，李俊东无法推辞，只能跟她走。 原来有女生啊！难怪？ 看到二人离开，刚才那位学长一脸似有所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