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蜀道悬棺
离开了姬飞峰等人,路奇轩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 其实,路奇轩本性是一个比较豁达的人,他生平只有两件事不能摆开,一是哥哥的死,二是天下第一的剑术高手。 一为亲情,二为名号。 这样的人也能称为豁达吗? 不能,却又能。因为除了这两件事情以外,他便不会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一个人只有两件事牵挂,这个人就已经十分豁达了。 但自从路奇轩遇到了姬飞峰,他豁达的心便不再豁达了。因为他有朋友,他开始为朋友的生死担心了。这样,便又多了一件牵挂的事情。 后来,路奇轩为哥哥报了仇,却也由此变得痛苦起来。因为他感到对不起姬飞峰。 自责,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所以,他离开龙虎山后,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陈抟死了,死在路奇轩之手,却并不是由于正式的比武而死,这令路奇轩心里十分不好受。面对这些为了人界敢于赴烫蹈火的人,他有些惭愧,尤其是面对姬飞峰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哥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在路奇轩的心中划上了一个句号。 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早已被人界的危难所替代,路奇轩此时的想法只是要做一名为人界而战有剑客。 当年都不能摆开的事情经过这段日子却都摆开了。可是路奇轩却为了陈抟的死又将自己绊住。面对姬飞峰,这个心结打开的唯一方式就是离开他。 所以路奇轩这么做了,也顺理成章地保护席方平去他想去的地方。 所以,虽然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人,也许会遇到极大的麻烦与危险,但他感到了轻松。只是路奇轩想不明白,席方平为什么要走掉呢,为什么也要离开姬飞峰等人? 但这种疑问并不在路奇轩思索的范围之内,走就是走了,用不着理由。相同的,自己要挺身保护席方平就是保护了,也没有任何理由,说什么友情,说什么为了人界的大义,实际上那都不是路奇轩的脑海中曾思考过的。 他只知道一点,责任,无来由的责任,他必须这么做,就足够了。 离开姬飞峰感到最快乐的是南宫小子,他知道姬飞峰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但他很不喜欢这个人,因为姬飞峰总是一副正正经经,不苟言笑的样子,仿佛真是天命之人一样,这样的一个人对少年性情的南宫小子简直就是一种灾难。 本来,南宫小子以为路奇轩也是这样的人,但后来他发现,路奇轩要比姬飞峰好多了,路奇轩同样不苟言笑,同样冷冰冰的样子,但他从来不会阻止别人做些什么,这就足够了。蛮蛮在这方面与路奇轩有些相像,只是他那张脸冷得有些吓人,南宫小子不喜欢。 至于魏图腾,南宫小子想起来就想笑,这是一个莽撞的人,有时候显得极为可爱,但蛮族的遭遇却是值得同情的。还有玫公子,失去了龙公主,他心情寞落,当然也是值得同情的人。 南宫小子最喜欢的当然就是无颜了,身为楼兰王子,他却极为和蔼可亲,虽然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但这个人关心着每一个人,仅凭这一点就值得让人喜欢。 最后南宫小子终于想到了席方平,对于席方平的感情,南宫小子说不清楚,仿佛有种依恋之感,这是第一个真正把自己当作亲人的人,他同样的和蔼可亲,但后来他就变了,变得越来越象姬飞峰了。 难道做大事的人都要这个样子吗,那太无趣了。 南宫小子这样想着,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席方平。 自从汉水之滨离开了众人,席方平的话变得更少了,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象命令一样,令人无法违背。 当然,南宫小子与路奇轩也根本没有想到违背,因为他们是以保护席方平为己任的。 三个人从一个小镇上牵来三马无人骑驾的马,显然那都是乡间拉车的马,虽然也能驮人,但脚力不够,好在席方平他们走的是向西南而行的山路,即使是好马也快不起来,所以也就没有当回事。 但有一点却让他们心惊胆颤,本以为邪者军队在神农架遇到了顽强抵抗,一时还不可能南下,没想到三人所经的村落还是遭到了洗劫,这无主的马便是佐证。 看来至少有少股的邪者已经渗入到南方地界,只是由于南方山多,还不宜大举进攻罢了。 所以三个人格外地小心,路奇轩一根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遇到一点危险。 路奇轩当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之人,但他深知席方平会的那两下把式,大多是中看不中用的,南宫小子逃生的本事天下一绝,自保当然无虑,但真遇到邪者还是无用得很。所以要凭他一个人,一口剑保护路奇轩的确很有难度。 所以还是避邪者之锋芒,尽快到达昆仑山为妙。 不过这样一来,三个人不得不抄一些小路行进,本来西向的路也就变成了西南方向。 由于一路小心,还真没有遇到邪者,三个人倒也轻闲无比。没几日,便来到了陕蜀的交界之处。 人道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此话的确不假。这陕蜀交界之处,便可以看出点端倪来。所谓自古不与秦塞通人烟正是如此。 三个人走在山路之中,真有天梯石栈相连,回日九折之险。本来所骑的马在这里却更无用途了,三个人只好步行其间。 那盘山的道路只有一尺来宽,三个人也只能是手拉着手侧身行进,路奇轩在前,席方平居中,南宫小子在后面,背贴到崖壁之上,放眼美景虽然是云烟缭乱,林海波澜,但心中不免有些担心,生怕脚下一个没注意滑落了,那底下可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再看看前面的路,真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距离。 三个人正走着,突然间听到头顶之上有吱吱的声音,南宫小子与路奇轩不禁抬起头来看去,没想到这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行于山路之中,子规夜啼,豺狼当道,灵猿咆哮之声常常不绝于耳,三个人倒也不足为奇,所以抬头之举只是下意识的,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所见的却是一口口棺材。 崖壁突出的地方,也许只是一块埋在山中的巨石,突兀得很,伸出来有长有短,但长不过四五尺,短却仅有两三尺。在这样的空间上竟然放着一口口的棺材,那吱吱之声却是山风吹动那些不稳当的棺材发出来的。 那棺材离崖顶之处距至少也差着几十丈,真不知道这些棺材是什么人放在这里的,他们又是怎么样放上去的。 悬棺之说,席方平是早就听说过,此次见到不禁敬佩古人的智慧。但头顶上这些悬棺既然能被山风所吹动,想来也是不稳当了,三个人只想快些走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一只棺材被山风所吹,晃了三晃,直直地掉了下来。这是几个人都没有想到的,那顶棺材照着席方平等三人就砸了下来。 此山道狭窄异常,照着路奇轩与南宫小子的身手来说,闪躲开来虽然是危险之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中间夹着一个席方平,那就根本也躲不开了。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路奇轩左手抓着席方平,右手的轩辕帝血剑早已挥出。 这一剑使得是举重若轻,迎着那顶棺材使上一个卸字,顺着棺材的下落之势,引导着向前一递,只见那棺材若大之物从三人的头顶之上向着山道前面的深渊下坠去。 即便这样,棺材的一角还是磕到了山道边上的岩石之上,那棺材显然是年久的缘故,仅此一磕便散了架,大部分向着深渊下坠去,少部分的人骨与木板则被撞到了三个人的脚边,散在地上。 这一下虽然险,还无大碍,三个人只是心中一惊,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只想早点离开这里,毕竟头顶之上有这些物件不是什么好事,颇有遇到滚木擂石的感觉。 路奇轩右手持剑,左手抓紧席方平:“跟住我。” 席方平则抓着身后的南宫小子,三个人正要向前走着,突然之间,南宫小子叫道:“不对。” 路奇轩与席方平都是一惊,看南宫小子,只见他盯着脚边的散落的骨头木屑想着什么。 席方平忙问:“怎么了?” 南宫小子空闲的那只手向着地上一指道:“你们看,这是……” 闻听南宫小子一说,路奇轩忙认真看过去,只见地上散下的有三根骨头,两根棕黑色,上面还有些尘泥,显然是那棺中本来就有的人骨。而另一根骨头之上却似乎还附着血rou,只是那血rou却是淡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了,肌体已枯萎,显然是一块新骨。 三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年久的棺木之中,不但有年久的枯骨,还有新的骨头,而且此棺木是悬棺,这的确令人匪夷所思,充满了一种诡异的味道。更可怕的是从那根骨头上的肌rou来看,颜色惨白,只有被吸干了血后的尸体才会变成这样的,否则那肌rou的颜色应该呈褐色而不是惨白。 现在是白天,三个人却都不免心中升起了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