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蚀魂池畔
其实那张空白的画幅后面景象绝对不恐怖,但是对于席方平来说,也许天下没有比这更无法忍受的事情了,他站在这一扇纯白的门前时,神情就已经错乱了。 那是父亲的声音,惨烈的哀嚎之声,从那扇纯白的门后传来,十分清晰地折磨着席方平的耳朵。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伸出双手来用力地推开了这扇门。 画纸被打开了,面前是一片耀眼的白色,看不出天与地,也看不出距离的远近,这个白仿佛都失去了空间与时间的概念,只是很僵硬地展现在席方平的眼睛。 在这白色的天地中有三个人,两个黑衣人,手里各持着一根鞭子,正用力地抽打着一个躺倒的中年汉子。那中年汉子却也是一身白衣,白得令人看不出他的躯体,但黑衣人的每一鞭子下去,那件白色上就会出现一道清晰的血痕,红色的线条是那么逼真而又迫切地冲击着席方平的眼睛。 那中年汉子在翻滚哀嚎着,一张本来红彤彤的脸没有了一点血色,惨白得几乎失去了五官。他,正是席方平的父亲,席大路。 那两个黑衣人身披斗篷,头戴斗笠,一团黑色使着纯白的世界充满了邪恶,他们一边抽打着席大路,一边斜过眼来看着席方平。 恶龙侍者,空洞的白眼,席方平所见过的最可怕的人。 但此时的席方平早已忘掉了所有的恐惧,他的心只被父亲的苦难所震撼着,他怒不可遏,一步就冲了过去。 生与死永远只是一条极易跨越的界线,当席方平的双脚越过那道空白的画幅时,眼前的一切早已消失的干干净净,他感到身体有种从未感受过的轻松,仿佛整个人飘了起来一样。 纯白的天地消失了,眼前的三个人也同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父亲的哀嚎嘎然而止,席方平只能听见水泡滚动的声音和身体疾速下落的风声,而那声音越来越逼近,也越来越响亮。 席方平想起了古书上的一句话,五狱易守,魂狱难逃。他也终于明白了,那张没有任何笔迹的画幅正是魂狱的所在。 据说没有人能够逃离魂狱,所以古书上也没有魂狱的描述,这魂狱是由心魔产生,无时无刻无处不在,所谓的yin怒奢恶嗔五种罪行皆由欲求所演化而来,心魔动,欲则生,魂魄散,狱难逃。 席方平复仇之心太盛,心魔已动当然就要落入魂狱,他无处可逃,生命即将终结。 席方平的身体直直地向着蚀魂池中坠去。 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以更疾的速度飞到席方平的身边,只见他左手抓住席方平的后衣领向上一提,右手在席方平的后背轻轻地拍了一掌。 席方平只觉得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那个青衣人拍出一掌后身体后坠,却向蚀魂池中落去,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抽出宝剑来在池面的水泡上一划,整个身子再次腾空,竟然飞了回来。 席方平一下子被人接住了,一看正是无颜,紧接着路奇轩也跳进长廊,手中宝剑却一下子搭在了席方平的脖子上:“想死吗?我可以成全你。” 无颜伸出手来轻轻拨开路奇轩的剑,对席方平说:“多亏南宫,否则你就死了。” 席方平松了口气:“我睡着了吗?” 一旁的南宫小子说:“只是弹指间的功夫,你从床上蹦起,冲出房门,跃过长廊的护栏向着蚀魂池就跳了下去,我就大叫一声,路大侠就把你救了。” 席方平点点头,向路奇轩一抱拳:“多谢路侠客的救命之恩。” 路奇轩冷冷地看着席方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救你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姬飞峰是不是认错人了,你这么没用?” 席方平十分尴尬,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无颜忙道:“好了,好了,没出危险就行,咱们赶快进屋吧。” 说着,几个人转身向回走,又进了****的房门,席方平走在最后面,他进了屋,转过身来关上了门,却突然停了下来。 席方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是真真正正地踩在地上,他感觉地在动荡。 其它几个人也一下子愣住了,席方平自己在走路,沉重的疲惫的步伐,他暴露了一切。 路奇轩一个箭步蹿到门口,推开席方平,打开了门。 这一瞬间的功夫,本来黑暗的长廊一下子亮了起来,又是那种紫色的光,噪杂的声音在慢慢逼近,只见长廊的尽头已经出现了许多的魈族,他们向着这边冲了过来。路奇轩向另一边一看,那里也有魈族,呈前后夹击之势冲了上来。 不容多想,路奇轩持剑在手:“看来咱们得杀上这一夜了。” 无颜一按腰间,拔出一柄很轻盈的软剑来,原来那剑一直缠在他的腰上,正是兰玉软剑。 南宫小子一看,也从身上的挎包里掏了半天,掏出两柄小片刀来,把其中一把递给席方平:“拿着,很锋利的。” 席方平拿着小片刀,严阵以待。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入战斗,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慎才暴露的。 无颜对席方平说:“一定要跟住我,千万别离开。” 路奇轩冲着几个人说:“这个地方地形不好,咱们必须先杀出去。” 几个人跃出门外。 这并不是一场激烈地战斗,因为在狭长的画廊中,席方平等人虽然是腹背受敌,但这些魈族却是不堪一击。 路奇轩在前开路,无颜断后,两柄剑神出鬼没,只杀得这些魈族非死即伤,那些被路奇轩踹倒在蚀魂池里的魈族也立即化成了骨头,拾骨的老头架着船再次出现,他好象对眼前的战势并不关心,而是一味地捞着骨头,倒显得十分地悠闲。 席方平与南宫小子被夹在中间,他们手中的小片刀几乎就没有派上用场,偶尔从旁边的屋子里会冲出一两个魈族来,但都被反应极快的路奇轩与无颜看似十分随意的一剑便结果了性命。 席方平仔细地观察,发现这些魈族虽然众多,但身上却没有统一的服饰,手中的兵器也多是顺手抄来的,脚下虽然也是浮动着,但动作并不迅捷,显然只是一帮普通民众而已。 席方平不禁叫道:“他们不是士兵,路大哥剑下留情。” 路奇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中的宝剑却一点都没有含糊,剑剑毙命。 无颜倒是手下留了情,一柄软剑大多是将冲上来的魈族抽倒在地。 四个人并没有费太大的力量便跑出了长廊,向着门口冲去。 然而,在店门口处却埋伏着真正的魈族士兵,就在他们冲出大门的一刹那,几把大刀就架到了四个人的脖子上。 路奇轩与无颜反应最快,他俩个人猛地向上跃起,用双肩冲破了刀架,身子随着这一跃之势疾速地转动起来,手中的剑也是划了一圈。 当两个人落下的时候,身边的那些士兵都一个个地倒下了。 但路奇轩与无颜却再也不敢动了,因为此时的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已经被对方完全控制住了,每个人都被四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南宫小子斜眼看着脖子上的刀,这刀很宽,却没有刀尖,象是一把断刀,但看得出是异常地锋利,他看了看手中的小片刀,一撒手,扔在了地上。 席方平也将刀扔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街市上,密密的都是魈族的士兵,只见他们都穿着紫色的衣服,团团地围住了四个人。 路奇轩与无颜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行动,身子后转,手中的剑同时分别刺向了席方平与南宫小子。 席方平与南宫小子只感到眼前一道寒光,他们闭上了眼睛,只感有一阵寒意围着脖子转了一圈,紧接着一只手被人抓住,向前跃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刚才围在两人身边的八名士兵都已倒地,但令他们更为惊讶地却是无颜的处境。 无颜救下的是席方平,但他此时却动也不敢动,因为在他的咽喉处正被一件兵器所抵住。 这是一件奇怪的兵器,一根巨大的铁制的毛笔,笔尖是由无数柔软的钢丝组成,却凝成一个枪尖,闪着寒光。 三丈长的笔杆平伸着,笔缵处被一只手握住。 握住这根铁笔的魈族身材颀长,披着一件紫色的长袍,同样长着第三只眼睛,也同样地闭合着。这个魈族侧身站在那里,眼睛斜斜地盯着四个人,显得十分地阴森,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显然他就是这些士兵的头头。 此人打量了一下席方平等人,阴森森地说道:“人族?冥魈府不欢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