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逐出村落
卯族村中,祖庙气氛凝重,几乎所有村民都集聚到此,但人人肃穆无比,都盯着处于中空地带的陆姓一家人。 幺妹紧紧抱着秦母,小脸害怕不已,偷偷看着周围的村民。陆家老二陆康脸色苍白,眉头直皱,思索着一些事情。 “小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母病痛尚未完全痊愈,拄着拐杖,一只手揽着幺妹的小肩膀,神色担忧不已。 她是个贤惠而聪敏的女人,自然可以从村民畏惧而又敌视的目光中看出一些什么。 “mama,没事,不用担心。”小易的声音很温柔,他今年不过八岁半,个子却足有一米五,匀称而结实的身板和早慧的心智让秦母感到心安。 “吱呀!”祖庙斑驳的大门被打开,所有人都望向了那里。 “老族长出来了!”所有村民心头一震,恭敬的施礼。 老族长目光温和的扫了一遍所有人,最后看着一个颇为威严的老汉道:“阿峰,你将大家聚来,所为何事?” 被点名的阿峰正名昆峰,是卯族村中除去老族长最具威信的老汉,他已年过六十,却依然健壮,不像大多同村村民老人身体日渐衰弱,反而强壮得如同年轻人一般,他为人公正,待人和善,故才受人尊敬,很多纠纷村民都愿意请他出面调解,在卯族村中,更是被默认的第二族长。 “老族长,这次将大伙儿集聚来是有大事要禀告。”老汉昆峰拱手施礼,随之面色沉重道:“方家昨夜被满门屠杀,连同其来往紧密的三家都在那里被屠戮了,男女老少,没一个活口!” “恩?!”老族长双目一睁,沉声开口道:“怎么回事?” 昆峰闻言便伸手招来一个发现方家惨剧的年轻人,让他详细讲述方家惨剧。 那年轻人语气带着几分惊惧,详细讲述了自己一大早发现方家惨剧所见场面以及及时通知老汉昆峰等人的经过。 随后,昆峰便从那人接过一截断掉的黑铁箭矢,呈给老族长道:“这是方家那里搜到的一截黑铁箭矢,应该是凶手遗漏的凶器!” 老族长面不改色,扫了一眼黑铁箭矢道:“尸体要安葬处理。” “老族长,方家大屋被凶手一把火烧掉,但其中我们发现了不少被烧毁的箭矢,跟这一截一模一样,而且,这黑铁箭矢是出自陆家,请老族长明查!”老汉昆峰又取出了几截被严重烧变形的箭头,呈至老族长面前,沉声禀报。 随着老汉昆峰所言,所有人都盯着小陆易一家人,面色不善与鄙夷,但眼底深处都带着一丝顾忌的惊怕,如此残忍屠戮了十数条人命,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十恶不赦之人! 黑铁箭头上铸阴着一个“陆”姓古字符,的确来自于陆家,在村中,每一家祖上传承下来的手法所铸造的器具都会铸上自家一脉的姓氏符号,以便区分,这有助于在狩猎等纠纷时可依照器具符号来减少冲突。 “老族长,这黑铁箭头来自于陆家,就目前判断,屠杀方家满门的即便不是陆家人所为,也必定有所关联!”老汉昆峰语气极为严厉,指着小陆易等人慎重道。 村中发生如此丧尽天良的惨剧,如何让人心安,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一丝忧色与后怕,几乎都落在了小陆易身上,陆家的情况,他们都很清楚,秦母与陆家老二、幺妹自然被排除凶手行列,但陆家老三,这位天生怪异的少年,早就有人怀疑,甚至认定他有杀人的动机与能力!村中所有人都知道方家世代与陆家有过结怨,而在这之前方家更是带头抢夺了陆家传承内练之法,而黑铁箭矢更是陆家标志性的凶器,这一切因由铁证都指认向陆家,而最具嫌疑的莫过于天赋异凛的小陆易了! “老族长,方家院外有两具尸体是被狼吻咬死,我敢断定,绝对是陆家饲养的两头雪狼所为。普通猎狗,绝不会撕咬村民!”另外一位大汉走出,让人将两具尸体抬了上来,盯着小陆易,语气十分严厉。 两具尸体颈部都被咬穿,鲜血早已流干,其手上还抓着一些雪白的狼毛,几乎所有人都一眼看出死因,不由自主的联想到陆家两头雪狼,这种凶猛而难以驯服的野兽果然凶残,一击致命! “早说过,狼是野兽,谁都没办法驯服,没想到,陆家饲养的狼如此凶残,连人也如此狠毒,一家满门妇幼都惨死,老族长,此子不能留!”越发凝重的气氛让人压抑,老汉昆峰让人抬走两具尸体,沉声道。 “对!老族长,卯族村不能留下这样凶残的人!”村民们附和,带着惊惧的语气指责陆家等人。 “小小年纪,天赋异凛,没想到如此凶残,应该绞刑,以祭方家惨死的亡魂!”更有些激进的村们愤然开口,骂声一片。 面对所有人的怪罪,秦母自先慌了神,她拄着拐杖上前两步指着老汉昆峰怒斥道:“你胡说,你凭什么将其怪罪我们家!” “物证具在,断然是陆易所为!”老汉昆峰面色一整,严厉斥道。 “没错!就是你们陆家所为!”不少人附和斥道。 秦母倒退两步,嘴唇都发白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惊得陆家两兄弟急忙往前扶稳。 “老族长,杀人要偿命啊!”老汉昆峰转向面色沉静的老族长道,不少人跟着请求。 “什么?!”秦母大惊,遂愤怒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指认我家老三是凶手!?” “哼!陆易是不是凶手,你自己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黑铁箭头虽无法指认一定是你家所为,但这咬死人的雪狼遗留下来的毛发就可以断定他所为,村中谁还能驯服那两头狼!”不待老汉昆峰开口,另外几人就出头严厉训斥了,逼得秦母说不出话来。 千夫所指的杀人偿命罪责,秦母面色越发苍白,抓着小陆易的衣襟颤声询问:“小易,他、他们说得是真的吗?” 小陆易自始自终都不发一语,面对母亲担忧急迫的询问,他昨夜杀人后第一次产生了后悔,擦拭去母亲的眼泪,点头承认了,男儿敢作敢当,他不想让家人承担什么。 “为、为什么啊?!”即便心中早料到这个结果,也依然让秦母悲切不已。 “老三!你!唉!”自家兄弟了解最多,陆康仿佛早会料到,神色悲痛与不忍,复杂无比,老三对外是侩子手,但对内却是个早熟的、付得起家中重任的小大人,他内心中一直希望老三不要承认,可是最终还是点头了,自己承认与他人指罪,后果将会截然不同。 “三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呀?”幺妹噙着眼泪,年幼的她还不知杀人为何事,只是悲伤母亲的悲切影响了她哭泣罢了。 “因为他们欺负了你们!”小陆易刮了刮幺妹的鼻子,面带微笑,却让周围的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自己承认是凶手了,我们卯族村子先民传承至今,从未发生过如此丧尽天良的惨剧,陆易凶恶,请老族长审判!”老汉昆峰振振有词,所有人都附和,请命老族长要对陆易审判! “年纪轻轻,就算天赋异凛,村中也容不得这样丧心病狂的凶手存在!”有人带着深深的后怕道。 “老少妇孺啊!全都灭口了!这心得多狠辣!”有些上了辈分的老人痛心疾首,指着陆易的手指都颤抖了。 “老族长,陆易其凶恶天地悲泣,人神共愤,应当绞刑!”几个与方家关系好的年轻人十分激进。 “陆易出事,陆家注定要没落消亡啊!这是逼迫着陆家上末路啊!唉,方坤觊觎陆家传承内练门道也落得家破人亡悲剧。”也有人低叹,看着中空地带被千夫所指的陆家遗孤等,叹气连连。 指责与辱骂带来的严厉气氛吓哭了幺妹,秦母几经昏厥,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可想心中何等悲苦。 “闭嘴!”陆易大吼,锵的一声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猎刀,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凶历之气,着实惊吓了很多人。 “方坤趁我不在,闯入我家,欺我母亲,伤我兄长,吓哭幺妹,最后抢夺我家内练之法的时候你们可有阻拦过?可有公允援助我家过?!我看你昆峰,你不是卯族村中第二族长么?不是自称公正为人吗?你别说你不知方坤闯入我家所作所为!哈哈!你们这一版畏强欺弱的懦夫!有什么资格扬言要审判我家?!”陆易大笑,眼角洒泪,举着锋利猎刀,点名老汉昆峰,厉声斥问。 “别以为我小,尔等就敢欺凌我陆家!方坤就是例子,欺凌我陆家,我陆易便要让他加倍偿还!”陆易语气带着凌厉无比的怨愤,让人心惊!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都发觉此子年纪虽小,心智却是成熟得可怕,竟然对事物看得如此透彻!更让人心怵的是,此子竟然如此凶历! “孽子!竟敢如此不尊长辈!”老汉昆峰被陆易当众训斥,面色阵红阵白,若非陆易凶悍,换做普通人敢指责顶撞他,他早就上前亲自教训了。 “小子胆敢张狂!老子打断你两条腿!”站在老汉昆峰身旁的大汉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就想动粗。 “退下!”突然一声大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惊吓到了所有人。 “都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老族长拄着龙头拐杖,眯着一双老目此时锐利异常,扫过了所有人,最后停留在陆易身上,闪过复杂神采。 陆易毫不避让,对视老族长,对于这位教导过自己认知那神秘的修行事物的老人,他十分尊敬。 “小易。”许久,老族长避开陆易纯净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带你母亲他们走吧,离开卯族村。” “老族长,不可!”老族长话音刚落,老汉昆峰等人就反对出声了。 “哼!”龙头拐杖一跺,老族长重重哼了一声,竟然如同金石碰撞,当头就将老汉昆峰等人震住了。 “谁敢怀疑我的决定?!都散去,若是再发生流血事件,老夫亲自过问!”老族长冷冽的扫了周围一遍,最后拄着拐杖走了。 目送老族长缓慢步入宗堂并关上大门,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记得滚出卯族村!”老汉昆峰等人冷冷扫了一眼陆易一家人,面色阴沉的走了。 见老汉昆峰等人都走了,村民们才逐一离开,老族长的最后做出的处罚,他们都会遵守。 “母亲,你会怪我吗?”良久,陆易看着秦母,轻声道,眸底带着不安。 “怪你,mama于心何忍呢。”秦母摸着陆易稚嫩的脸庞,叹气道,她太了解自己的小儿子了。 “对不起,陆家的传承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上,他们也绝不能欺负你们!”陆易低着头,眸底散发着强烈的厉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似乎是右瞳的问题。 “老三,你做得对,陆家男儿,宁负天下人,也不负自己!”陆康这时开口,语气极为凌厉,与平日温和相反,他说出这样的话让秦母吃惊,却让陆易感到心安。 “对呀对呀,三哥哥我永远支持你!”幺妹也仰着头,稚嫩的声音让人感受到一股坚定之意。 “谢谢mama,谢谢二哥幺妹,你们真好!”陆易抱着幺妹,温情的道。 “唉~”看着三兄妹同心的一幕,秦母也放下了很多,随即道:“走吧,我们回家,收拾收拾离开吧。” 被驱逐村落,看似惩罚很严重,但秦母心中明白,老族长此举实则是在救他们一家子,倘若老三真的出事了,那么陆家失去顶梁柱不说,将会失去守护,迟早会消亡,离开卯族村落也并非死路一条,至少可以在村落附近的安全区域生活。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衣物与器具,秦母带着幺妹,陆康赶着一辆马车载物同陆易走出乐卯族村落,离开之际,秦母愤然跪下,深深的吻了吻土地,最后擦干眼泪,捧起一堆土装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落。 被驱逐村落这片繁衍生息了数千年的土地,陆易一家人情绪低落,尤其是秦母,心中悲苦了好些日子才恢复过来。 陆易带着家人来到安全区边缘,选了一处山明水秀的平地安顿家人,开始兴土动工,建造出一座居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