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非良善(5800)
任何正常人都想与自己的心悦之人亲近,褚辰也不例外,这份悸动隐藏在太久,伪装的太久,也憋的太久,也至于成婚后乃至尚未成婚之前,他都隐忍到了一定境界。 眼下,小妻子虽尚且心智不足,但到底还将他当作夫君,这几日的表现也愈发透显出她对自己也有好感的。 加之前日两人已有床笫上的结合熟络,很多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用不着羞燥矜持,拐弯抹角。 褚辰觉得人生在世,这一刻是无比开心的。 若素被他高高抱起,天翻地转,褚辰身上那么烫,他说话时的热气就喷在她脸上,痒痒温温的,说不上难受,却也叫人一阵酥麻。 小傻子当即明白了过来。 褚辰这又是要显摆他那处的‘机关’是如何派上大用场了。 前日还逼着她承认他的雄壮,否则怎么都不肯放过她! 若素推了推褚辰:“你幼不幼稚?我跟你说正事呢!” 绕过紫檀鸟革翚飞的镶玉屏风,褚辰将怀里的人放上榻,有些急迫的压了上来,皱着眉,鼻端贴着她的鼻端,温怒道:“为夫这也是与你做正事!素素,你要知道,这是你为人妻的义务。” 他嗓音低沉,如夜半溪水自山涧而过,带着让人痴迷的口吻,温软的唇在若素鼻尖似碰非碰的滑过。 小傻子控住不住颤栗,微躬着身子娇吟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像笛音回转,愣是绕了一个弯儿,这不饮自醉的模样无疑将褚辰的自控力逼到一个难以回旋的境地。 但他还是忍着,他喜欢挑战,以往在大同充军,从小卒做起,专去处理旁人不敢亦或者办不到的事,在这一方面亦是如此。 她越是不懂人事,他越想让她与自己一样沉迷在这等情事之中。 若素抬臂,袖裾上绣着雪白色的点点梅花顺着细嫩的藕臂下滑,她在褚辰脖颈上蹭了蹭,清媚的脸庞上露出一抹让人掉以轻心的狡黠:“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方才给你闻的东西到底香不香?” 褚辰额头一大滴汗珠落了下来,滴在若素的发梢上,那松松绾起的长发也松散了去,又道:“褚辰,还记得上回在城外驿站,欲要对你我下毒的梨花宫教徒么?她所用的就是这种香料。” 闻言,褚辰一滞,眸中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在若素认真的分析中,轻吻她的唇角,脸颊和眉梢,一下比一下轻,如对待一个婴孩,三月暖春柔风般的轻盈。 若素眸光晶亮:“那你再猜猜看,为何她那日所用的迷香闻起来如若无物,而我今日所用的却奇香无比?对了,你又知不知道为何同样的香料,一种是有毒的,另一种又没有毒?” 他怎么会知道! 他虽有持手cao天之能,却不是事事皆知! 更何况,此时此刻,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可她倒好,分毫不受影响,还分析的有理有据?要不是小妻子当真失了心智,褚辰真会自我检讨一番自身这方面的能力。 褚辰的吻往下,用牙齿解开了若素身上浅兰色织棉的小衣的细带,闷嗯了一声,若素感觉到什么坚挺的东西在她腿部上下蹭了蹭。 她双手扶起褚辰黑色的头颅,道:“这世上万物皆遵循阴阳法则,物物相克,我上会在你身上残留的毒血中找出了好玩的玩意儿,竟然和八公主中的毒属同一种毒性,我猜八公主也是朱耀害的,可是.....那八公主按理说是朱耀的皇妹,他当真是无情之人。” 褚辰的脸被她的小手捧着,鼻尖犹是奇香,他的大掌本能的在小妻子身上流离,所到之处如丝绸之滑腻,芦苇子柔韧,褚辰又是闷闷‘嗯’了一声,剑眉蹙的更深,虽是迫切的想达成所愿,还是放开了她,平躺之后,将她拉入怀里,调整了几下气息,问:“你的意思是,这半年京城内外所有中毒之事皆与朱耀有关?”褚辰这下如醍醐灌顶,之前查阅过卷宗,历来就没有诸如此类的事发生,如此一想,仿佛理不清的那团乱麻渐渐有了头绪。 他内心狂乱如潮,对身边躺着的小傻子又是喜欢,又是欣赏,这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让他有这种感觉,以往那个素素是他的心头rou,但绝对没有欣赏的意味在里面。 褚辰低垂眼眸,看着小妻子光洁的小脸,她说话时,眼神熠熠生辉,自信难掩,仿佛这天底下就数她最聪明一样,褚辰没忍住,低头在她漆黑的发间亲了亲,也是奇香无比。 “洗发了?”他问。 若素点了点头:“今日出汗多,沐浴时就顺道洗了,怎么?你没洗?”她凑到褚辰脸上,像只没长牙的哈巴狗从他的脸上闻到他的发髻上,上面的玉冠仍在,烛火下光泽透亮,定是上品无疑。 “嗯.....那你明日再洗吧。”眼下洗的话,也不容易干,她发现褚辰的墨发也很茂盛,根根粗壮。 褚辰:“........”是嫌弃他么?他也是洗洁之人,每隔一日都会洗发,用的是秦玉堂的皂胰子,那一小块就抵几十两银子,褚辰一般不会铺张浪费,但是洁净上面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偷工减料。 见若素不语,躺回原处后,眉目开始变得无精打采,褚辰心道不好,他挑拨了这么长时间,为的可不是折磨他自己。 忙重新拉了她入怀,亲了亲她的眉眼,大手握住了弹跳的鲜桃:“时辰还早,你不想......游戏一会再睡?” 小傻子也不懂这‘游戏’里的意思,只觉睡意来袭。 她没说话,顺着褚辰的姿势,朝他怀里拱了拱,巴掌大的脸贴在褚辰的狂跳不止的胸膛,沉沉的睡了去。 褚辰:“!!!”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回坠马伤了脑子,以至于若素总是嗜睡,或许也该请甄家的长老给她好好看看,他惯是睡的晚,如此一来二人可以协调的机会就更少了。 小阁院内,晓月被密密层层的梧桐遮住了,洒下斑驳的树影,一切安静如斯,岁月静好。 然,东院似乎并不怎么安稳。 院外的灯笼仍旧亮着,天黑后盏灯,大约到了后半夜,红绉纱里的灯笼就该灭了,镇北侯府秉承勤俭的习俗,下半夜鲜少会重新换盏,除非是大日子里。 可今晚,回廊下的烛火都换了两回了,褚北严和妻子还是没有睡下。 褚辰与褚北严提过许响的婚事,此番家宴,褚辰特将许响召过来,用意昭然若揭。而且实在不合礼数,如此可见,褚辰是当真器重许响,今后必有大用。 侯夫人回来后,得知褚辰是想将刘娉婷嫁给许响,气的实在难以安寝。 褚北严也知妻子看不惯粗鄙的武将,可许响的的确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秉性也极为纯良:“夫人吶,你也知道娉婷那孩子身子娇弱,性子任人拿捏,她要是嫁到旁的世家,岂会有舒心的日子?” 像刘娉婷这个岁数的女子,八成嫁的会是鳏夫,给人做继室,那多半是要做继母的,上有婆母,下有不贴己的子嗣,那才叫苦水难诉。 褚北严的话,侯夫人也是明白的,恼怒道:“所以妾身才想让宋之纳了她,也不是非要平妻,娉婷给他做贵妾也是便宜他了!” 褚北严被噎着:“你....哪有像你这样诋毁自己儿子的!再好的女子,宋之不喜欢也是徒劳,什么便宜不便宜的。”褚北严认为长子是万一挑一的出众,显然认为刘娉婷给褚辰做妾也是不配。 不过,侯夫人却不这么想。 刘娉婷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见人便是三分笑,不争不抢不闹,虽说长媳才色双绝,她还是觉得身边得有个正常的‘儿媳’陪伴才心安。 至于若素.....好归好,但是侯夫人却驾驭不了她,这是世间所有婆母的诟病,做儿媳的就该服从听命于婆母,这是天经地义,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其实,褚辰对若素的在意也让侯夫人稍有不安,她以为有了刘娉婷,便有人能牵制住若素。 谁料.....褚辰却是溺水三千,只择一瓢饮。 侯夫人也知方才是心急说错了话,不过是纳个女子入门,多大点事,又不会少了褚辰一根毫毛!这要是换在旁的世家公子,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老爷,妾身也是病急乱投医,当年三妹将娉婷托付于妾身,妾身非但没能好生照拂她,反倒叫她白白苦等了这么些年,她要是下半辈子都陷进去了,妾身......妾身于心不忍吶。” 侯夫人捶胸顿足,倚在褚北严身上,欲泣未泣。 褚北严心里一阵酥麻,可长子的心意是谁也扭转不了的,他镇北侯府又不缺一口粮食,养活一个刘娉婷还是处处有余,只是......褚辰未必会应下啊。 夫妻二人争执无果,只得等着长子下一步的计划。 第二日,褚辰感觉到腹部一阵温热粘稠,他生性警觉,掀了薄被一看,俊脸骤然阴沉了下去。 半柱香后,巧云和银春给若素擦过身子,换上月事带之后,她才从朦胧中醒来,第一句话就问:“褚辰呢?” 巧云脸色讪讪,姑爷一早起来就叫了热水沐浴,待她们进去收拾衣物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姑爷也算是脾气好的了,哪有男子身上沾染了这等污秽之物,还能面色如常的吩咐下人伺候好妻子,就连小厨房里也特意交代过这几日的伙食,但凡冰沙,镇饮之类的都禁了,取而代之是一切温润的滋补之物。 “小姐,姑爷是您的夫君,莫要直呼其名了,万一传出去与您名誉不利。”林嬷嬷也看出来了,这褚辰虽之前混账了几次,但好歹也是真心待小姐,以往对褚辰的偏见稍微收敛了些。 这几日的侯府的日子乏善可陈。 连接三日,若素再也没有见到过褚辰的影子,听下人说他入宫了,直至这一天晌午,她在院中梧桐树下的秋千上看医书时,褚辰才从月洞门处走入。 他身上穿的是金银丝腾云蛟龙绣纹朝服,身后跟着许响几人,自入了院门起,皆是低眉敛目一眼也不敢多看。 褚辰斜睨了若素一眼,若素也歪着脑袋看着他,总觉得几日不见,有些.....生疏了。 褚辰没有留下话,大步往一楼书房走去,几人步入之后,书房的隔扇被人合上,月洞门外守着几个卫兵,其中就包括王璞和墨殇。 上回这二人中毒之后,也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 若素觉得作为医者,很有必要了解一下病患后期康复情况,弃了医书,朝着二人走去,在若素还有几步远时,墨殇就看到她绣着荷花纹络的绣花鞋了,不知怎么的,有种临阵脱逃的冲动,他站在那里,眉眼低垂,身形如松,手摁在刀柄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过,王璞相对而言,稍见圆滑,见小祖宗靠近,躬身道:“大奶奶!” 若素盯着他的瞳孔看了几眼,无异样。 转过身,对月洞门另一侧的墨殇看了去,可能墨殇已经察觉到了她的逼近,头垂的更低了,要不是他足够高大,若素非得弯下腰才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中了这种毒的症状,大多会眼球凸起,若不及时救治,必会爆珠而亡。 见二人都无恙,若素才放心的走开,墨殇只觉如释重负,心跳愣是漏跳了两拍,大奶奶.....太可怕了!他以往出任务时,性命危急关头都不曾这般紧张过! 不一会,书房里走出两人,同样是低垂眼眸的出了院子,脚步如风。 书房内很快只剩下褚辰和许响,门扇紧闭,外头的斜斜照进的光线投在红木的地板上,许响面色微红。 褚辰道:“想清楚了?娶了她,那个位子也会是你的。” 等了三日,见许响未曾有反应,褚辰还是头一回退而求其次,拿着官位去‘贿赂’许响,他甚至暗自自嘲了句:我褚辰也非良善啊! 许响攥紧了拳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又是个阳刚气血的男儿,哪能不爱美人? 本来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刘娉婷,这才再三推脱,可褚大人都将事情做到这份上了,他要在再回绝的话,那就不是个男人了。 许响突然抱拳,声音有些激动道:“卑职全凭褚大人安排。” 他无父无母无家族,媒人聘礼什么的都没有,还真是不知道如何娶妻,这辈子都没想过会娶一个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那样娇嫩的人儿,一想到今后的日子,许响面红耳赤。 不过,许响一松口,褚辰当即就吩咐人下去准备了,还命人去山西送了许响的生辰八字和聘书,媒人则是褚辰他自己。此事匆忙,褚辰就连庚帖也顺道送过去了,就看刘家能不能有那个眼力和觉悟! 山西刘家早已日薄西山,靠着祖产过日子,大公子刘世淮从家中分出来后,日子更是不好混,加之继妻和几个妾室用度花哨颇大,刘同知亦是难熬,他与继妻小王氏也生个两个女儿,故而对刘娉婷并不怎么在意。 只要褚辰给的聘礼够丰盛,刘家巴望着这个‘老姑娘’早日出家。 至于刘世淮此人......只要刘家同意,他也没有置啄的余地。但凡他有点眼光,也应该知道许响今后必定领兵镇守一方,可比文臣来的有权有势! 许响万万没想到褚辰就连他的生辰八字也弄来了!他家中穷苦,父母早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那日出生的,褚辰此举大抵是要刘家无话可说,非要捏造出绝对相配的生辰八字方可。 褚辰自书房走出时,见院中那随风轻荡的秋千上已经没有人影了,站在回廊下仰头望着自二楼亭台上垂下的镂空银制的鎏球,就知道小妻子已经上楼了。 三日未见,她见了他,却是满目清明,比他还要镇定漠然。 褚辰微微蹙眉,她就像断了线的纸鸢,哪里会受风的控制? 攻心才是唯一途径。 下午内阁惯例的例会,除了原先的兵部侍郎李秦,礼部侍郎杜椿等人,负责内阁票拟批朱的秉笔太监高丛和武英殿大学士兼内阁阁员的郭纪也有参加。 能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除了满腹心机之外,亦是惯会审时夺度,表面上对朝廷,对小皇帝,对褚辰都是恭敬的顺从,私底下都在暗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杜椿家中嫡妻年前刚产下一女,杜府位于城东,钦天谏就上书说是‘紫色东来’,甚至有大臣提议让杜家女和小皇帝定下婚事。 所有的人都在谋划着,不论朝纲如何转变,这种事总是不会少。 日落黄昏,褚辰出了宫门,并没有命马夫直接赶往侯府,而是去了城中百居里的玉器行,他往年游学,略懂玉石,也在京城开了玉石铺子,玉这种东西还得看缘分的。 有些玉一辈子就在等一个主人! 褚辰从掌柜手里接过那白光无暇的印纽,细细看了几眼,才叫身后的墨殇付了银子。 掌柜看着他将印纽放在怀中,渐行渐远,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东西已经放置几年了也不曾有人看过一眼,今个儿是走了什么运了?!上午还有位官爷也点名要此物,要不是被人预定下,指不定还能抬抬价。” ------------- 公主府中一片鸡飞狗跳。 八公主自小养成娇惯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被人监视,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府里的人再三去通知了文天佑,他这才赶了过来,八公主看到他冷冽森严眉目,还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若说她曾钟情于褚辰,多半也是看在他才华出众,相貌青俊的份上,但文天佑也不差。 而且......他很快就会成为她的驸马! 文天佑在一株西府海棠树下站定,脚下是碎了一地的瓷器茶具,他淡淡扫了一眼残局,语气清冷道:“怎么?八公主还没过惯皇陵的日子?还想回去磨磨性子?如果八公主坚持,我会向皇太后请旨的。” 我? 他既然敢自称是‘我’! 显然,八公主被文天佑的冷漠傲慢震慑到了,玉颜颤了颤:“....本宫已无大碍,你为何要关着本宫?” 终究是经历太少了,是皇家人又怎样?根本就没有金枝玉叶该有的气度! 文天佑也实在是烦她,他本来就公务繁忙,前阵子锦衣卫手里的权力被压制了一二,但褚辰有意让锦衣卫和东厂抗衡,断不会让锦衣卫就那么低糜下去,近日又大有复苏的势头,如此也就更忙了,甚至本来由大理寺主审的几件大案也交到了锦衣卫的手上,他可没那个闲心去理会一个失势的公主。 “下月皇太后生辰,八公主要是在府上待不住,就入宫陪同左右吧。”文天佑一语毕,看似建议的语气,实则毫无商量的余地,当即就命人套马备了马车,将八公主送去了皇宫。 乔若惜也才比八公主年长几岁,这二人哪有什么‘母女’情分! 文天佑这是将麻烦抛给了乔若惜,而乔若惜一旦有个不顺心就会召见褚辰入宫,文天佑此举无非是撒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