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母亲的味道

    俗话常说：慢工出细活。这真的是至理名言，想当初画个大体轮廓，前后大概花了三个多小时。而后面的细节填充与刻画，竟然熬到第二天早晨才圆满完成。

    “熬了一夜，先吃东西吧。”已经睡醒的女人从外面买了早餐。

    “马上就好。”细致检查几遍无误后，先备份，然后发了两封邮件。一个给专利申请中介，接着跟进电话交待详细事宜。一份发给客户，把这个设计图的构造以及寓于的精神内涵说明，但对于价格的事情，一字未提。

    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这方案是自己主动要的，能不能被采纳都难说，而这个前提下自己说价格就太被动。价格低了如果被看上自己就吃大亏；但价格高了万一没被选中，那赫赫的数字金额就是打自己的脸，会给客户有点熏心利欲的感觉，很失分，很掉价。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在于不成的话，还影响以后的合作，以小失大。所以想要成功拿捏局面，就绝对不能在不起眼的细节上大意失荆州。

    商人应该重利，但是不能傻傻分不清场合。在被动不明确的前提下就得学司马懿，面对诸葛亮的诡计应该先岿然不动，明白大局是什么情况后，再选择是守还是攻。像这样的大生意，不能有侥幸碰到个傻子的心里，所以高手心里博弈尤为重要，细节决定成败。

    这个单不成还好，成的话，过程中两人还会把上一单的小恩小怨夹在其中。贺子舒有预感，此次双方爆发的招数，绝对是重生以来最激烈的一战。不过看似那边占尽先机，其实不然，原因在于下面的第二点。

    二是，不管怎么说，打铁还需自身硬。看到这个设计成果，他改变了初衷，好的东西不怕遇不到良人。要是与客户达成协议，那皆大欢喜；达不成，也不刻意追求，生意讲究涓涓细流，来日方长嘛。贺子舒敢肯定日后有的是人要，这就是底气所在，在即将到来的激烈交锋中，可以挺直腰杆。

    “包子？”贺子舒诧异看着白白软软的小笼包，却没有一点食欲，因为除了混沌外，他很讨厌其他面食，不喜欢那股小麦味。

    “你不喜欢吃包子？”栗一冰好奇看了他眼，右手的筷子上还横着个，只不过被她矜持的咬了五分之一。

    “喜欢啊，喜欢，包子谁不喜欢，是男人都喜欢。”贺子舒起身，一口气故意说了四个喜欢。以前第一回合斗嘴输了的，后面因两人关系冷了段时间而间隔了。却始终对这女人的清高是如鲠在喉，虽然经历吻的事件后，不再主动，但小爷心情好的时候，对送上来的rou，不介意顺手抽一鞭。

    听到这话，栗一冰觉得无语良久，看着离开的人，觉得他更坏了。虽然没了以前的痞气，但现在却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一本正经的耍坏。可悲的是那个推手还是自己，想了想，摇了摇头，左手拢着发丝，轻笑着继续未完的早餐。

    在深圳呆了三天，已经超出了预期，所以现在是回老家的路上，准备去拿签证，三天后与栗一冰去美国，开始人生的第一场大戏。

    差不多晚上九点才回到山村小镇，却发现比较悲催，由于07年交通还是不方便，这个点的小镇摩的司机早已回家。看着蜿蜒伸向远方山峦的马路，除了稀稀落落的山里人家有点萤火虫似的灯光，基本一片黑。

    对于即将五里路的步行，贺子舒有点欲哭无泪，不是不想走，是因为怕鬼啊，有好几个地方都有新坟在距离马路边不远的地方。

    “妈，您怎么一个人来了。”当贺子舒站在镇与村岔路口打气良久，鼓着勇气，右手握着根木棍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母亲拿着个手电筒出现在了视野。

    “你姐夫不在家，你大姐忙碌一天还有孩子要带，就没喊她，让休息会。”母亲走到跟前，很慈祥的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看看自己的心头rou有没有变瘦。

    “那您老不怕？”看着疼爱自己的母亲，他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胆小，甚至更不堪。

    “一路上想着你就在前面不远，咱母子马上汇合，就没觉得了。”母亲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想要接过他的行李。

    听到这话，看着从韩国回来后明显苍老许多的mama，他有点哽咽，真的恨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早点出发，让鬓角如霜的母亲一路带着期盼从起点走到终点。

    她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城市长大的，记得小时候她半夜起来上厕所都要父亲陪着，想起这些，此刻他心里堵得慌。

    “妈，我们以后生活在城里吧。”不过还没等他说完，她就摇了摇头。

    “你二姐以前也经常这样说，可我哪里都不去，这里挺好。”母亲说着，看了眼远方连绵的山峦，虽然黑夜什么都看不清。

    但贺子舒知道她心里感受到了，因为那个方向有父亲的气息，有大姐一家人，更有她的爱。从青春年少随父亲来到小山村，就注定了不可能回大城市，慢慢终老此地是她的夙愿。

    “走吧，家里已经蒸好你最爱的蛋卷，还有mama最爱的年糕。”母亲说着，两人一起温馨回家。

    这是第一次，贺子舒没有恐惧黑暗，一路过来没有分神想到鬼的事情，而是默默感受她的唠叨。其实她不喜欢啰嗦，但也有特例，比如想一个人，比如此时。

    这趟路很短，短到他还没有装满母亲的只言片语，上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尽孝。因为有条件的时候没感觉，等到后知后觉的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徒留伤悲。所以这辈子，他要还一生情，虽然知道还不尽，因为爱无价，所以他还准备了下辈子。

    席间，两个人默契给对方夹菜，时不时像个孩子相视一笑，安静而又带点俏皮。这晚餐很有味道，如蛋角的母爱，如年糕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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