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邪眼初现（5）
阿丑将田芯横担在怀中，用胸膛紧紧贴住她的脸庞，两行泪水从蛤蟆镜下滚落到田芯如瀑布般的发丝上。 蛤蟆镜上映照出田芯苍白的面容，这恬淡的邻家少女眼帘微阖，腮边挂着晶莹的泪珠，胸前两个弹孔般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水。阿丑想要按住，替田芯止住流血。抬起的那只手却停在半空，无论如何也按不下去。 他不怕别的，只是怕按上去会让田芯感到更加疼痛，凭添许多痛楚。 阿丑不明白西尧为什么会这样做，心中无比地痛恨他。不仅仅是因为西尧伤害了田芯，更重要的原因是西尧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残忍的事情。在现在属于周易的赌场里，他也不过是只打落了光头和三驴的半副牙齿。就连高桥彦野那般作恶的无耻小人，西尧也仅仅是和黑萨干净利落地扯断了他的胳臂，并没有向这样折磨高桥彦野。 而在阿丑眼里，刚刚西尧所做的事情分明就是施虐！是在蹂躏田芯，要把她折磨至死。 阿丑不知道邪眼已经控制了西尧的身体，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理解。扭头看看身旁双眼紧闭的西尧，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一脚向西尧的脸上踹去。 阿丑的脚掌刚踢出去一半，忽然发现西尧的身体奇怪地颤抖一下，吓得阿丑往后一缩，把田芯紧紧搂在怀里，害怕西尧会像诈尸一样站起来。西尧道武双修的厉害，他十分了解，阿丑不理解刚才西尧都快被自己打个半死了，却为什么不还手？ 就算是他有一身铜皮铁骨，也招架不住西尧灵活的步法和奇异的招式。如果西尧狠揍他的话，半死的应该是阿丑。 “送我……回……会北苍山……要快！要……快……”西尧的气息十分微弱，断断续续地说道。 阿丑眉头一皱道：“什么？你说什么？北苍山？在什么地方？” 以前在闲谈的时候，阿丑曾经听西尧提起过北苍山，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西尧是一副神采飞扬的表情。可是阿丑却不知道那座山倒底在什么地方，也从来没有别人说起过北苍山。 “北苍山……找我师傅……”西尧似乎用尽全身力气，两片薄薄地嘴唇不住地颤抖，“就说邪眼……已经……解封……快……” 阿丑没听出什么头脑，凑过去还想细问。可是西尧却嘴唇紧闭，再也没有半点言语。 西尧如同冬眠的睡熊，气息逐渐微弱，心跳也慢慢延缓下来，面容显得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爆炸引起的浓烟继续朝天蒸腾而起，把半边天空都遮挡地严严实实。招待所楼中的爆炸声慢慢减少，却燃起了许多火苗，沿着电线逐渐地蔓延到了所有楼层。片刻之后，火光熊熊燃烧。 将近一百来名警察聚集在招待所周围，数十辆警车把附近的街道封锁得水泄不通，几辆消防车上的消防员把持着水龙，停在街口待命。那个曾经放了尖子和老嘎鸽子的张局长正焦急地站在十字路口的安全岛上，满头是汗地转着圆圈，双手不住揉搓，都快掉一层皮了。 几天前铁手和张局长有过接触，曾经很郑重地交待过：在交战开始之后，如果没有铁手的同意，任何警察不准擅自进入那个区域，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二十分钟之前，手下报告说赵康利已经发动进攻，随后招待所就爆炸了。 这个消息让张局长坐立不安，他和赵康利有很深的利益关联，他一面盼着赵康利获胜，自己就还能继续坐在金山上；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让铁手死掉，一个国安局的组长如果牺牲在他的辖区里，恐怕他的钱途也就没有了。 所以张局长立刻调集了大量的警察和武装力量，严守在招待所周围。他要在第一时间了解战况，判断加入哪一方对自己最有利。此刻的他还不知道铁手已经牺牲，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铁手的消息。 一道人影破开烟幕，黑褐色的唐装，断腕上缠裹着布条，单手执刀急速地窜出来。 “站住！”张局长一把抢过扩音器，大声地喊道：“前面的人站住！马上放下武器！否则的话……”他已经认出了那人正是赵康利，但是没想到他居然会变成这幅模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局长不敢确定周围警察之中有没有铁手的内线，自己不能表现出和赵康利过从甚密的样子，只好挺直胸膛，大义凛然地要赵康利投降。 大势已去的赵康利虽然失去了一只手，可是他在西尧邪眼之下却没有受伤。在从白杨树上掉下来之后，赵康利运功调息片刻，便起身要逃走。 周易至始至终眼睛就盯在他身上，看到赵康利想要离开，捂住前胸把银刀拦在了他的身前。 赵康利平静地面对菩萨刀，把目光投向远方，只说了一句话，周易就闪身让开，任凭赵康利离去。后来小Q、小S很八卦地问周易，赵康利当时倒底对他说了什么 周易学着西尧的口吻，淡淡地说道：“他说，他想去见黄妃最后一面。” “我们好不容易能抓住他，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小S奇道，“难道你不怕他会对黄妃不利？” 周易摇摇头，“如果是别人的话，我可以不相信，但是他是赵康利……”他是想在黄妃面前堂堂正正的击败赵康利，为自己正名，给铁手报仇！ 在几十支黑洞洞的枪口下，赵康利双腿疾驰如风，根本不曾停留一步，瞬间就到了张局长身前的警车附近。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要开枪了！”张局长大叫道，一只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手枪上。但是他却不敢下命令开火，因为眼前的人是赵康利，辽东市的主人！ 辽东市在赵康利近十年来的积威之下，已经把天都改姓了赵，没有人会敢向赵康利叫板！ 张局长的腿肚子都扭到了腿前边，一想到即将要击毙赵康利，他就怕得要命。曾经他还为攀上赵康利这棵大树而庆幸，但是此刻的张局长却无比懊悔。 赵康利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能把他炸的粉身碎骨！ 特警和狙击手严阵以待，枪口全部都瞄准在赵康利身上。每个人的内心里都隐隐颤抖起来，因为只要张局长一声令下，叱咤风云的赵康利就有可能死在自己枪口射出的子弹上。 “你再向前……开火！击毙匪首！”张局长还想让赵康利投降，但是看到赵康利脸上狰狞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手中的短刀。张局长狠狠地一咬牙，怒吼着下令向赵康利射击。 就在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之前，赵康利突然加快速度，身子后面留下道道残影，一个腾跃便纵到张局长身边。手起刀落，流离刀划出一道染着血光的瑰丽刀光，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冲天而起。 寂静！ 任谁都没有想到赵康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人行凶，而且杀的还是张局长！ “呯呯呯！”枪声大作，数十颗子弹在赵康利刚才的位置上打出一个个深深的土坑。赵康利弯着腰身，在几辆警车的车轮下左躲右闪，不停翻滚闪避。 几颗杀伤力强大的狙击步枪子弹呼啸而至，穿透车身将轮胎打爆。不过，却没有击中赵康利。 转瞬之间，赵康利便消失在街口的楼群之中。 张局长那具无头的身躯才慢慢地倒下，手指还紧紧抓在腰间的手枪上。 ************************************* 阿丑成了英雄！ 如果在一开始，有人说阿丑将会拯救大家，周易和夏风等人没有一个会相信的。这就像是一个弥天大谎，让人能把屁股笑得脱肛。 但是在最后时刻，阿丑的的确确成了大家的救世主。要是没有阿丑的那具铜尸身躯，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邪眼附体的西尧杀死。 在西尧陷入沉寂之后，阿丑和小Q掌控了局面，把所有的伤者都送往医院，其中也包括加藤隼和燕二管家。 不过，赵十七却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和田芯对赵十七有莫名亲近的感情不同，周易把铁手的死完全归咎于赵十七，他认为如果不是赵十七拼命拦截自己的话，也许局势会有改变。 周易却没有想到，若铁手不死的话，他是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将佛光领悟透彻，也就无法险些击杀赵康利成功。 原本周易等人想将燕二管家关起来，但是在燕家的强硬影响之下，国安局便做了冷处理。燕二管家在进入医院的十分钟之后就被人接走了，虽然周易和小Q不是十分情愿，但是毕竟不能违抗上级命令。 燕二管家尽管保住了性命，却也落下了残废的双腿。 相比之下，加藤隼就要惨上一些。这家伙成了一个植物人，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大家都没敢让夏风知道他没死，生怕夏风会偷偷拔掉呼吸器的插头。 加藤隼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因为咽喉和膝盖上的伤，而是被西尧邪眼给吓的！就算他能醒过来，恐怕也是个半疯。 小Q带伤坚持着在现场找到了一些铁手合金手臂的残片，一直紧紧地握在手中，抽泣哽咽着，直到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