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枫悟心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的当口，一声“师兄这里好热闹啊”自无极洞外传来，须臾之后有一潇洒倜傥的中年道人自洞外入得洞来。此人看着比天枫、天剑二人还要年轻，身形移动之间如巽风一般飘渺迅捷，又似带着无穷韵律。 不待二人答话，他便自顾自找了个蒲团坐定。望着天枫与天剑二人一笑，似是要等他二人言说。 二人见了他后顿时听了争吵，齐声叫了一声“天巽师弟，什么时候回来的？师傅知道你回来吗？” “刚刚回来，正准备去拜见师傅呢，不想听到二位师兄好似在争论什么，正巧小弟在外这些日子对诸位师兄都是想念不已，于是便先过来一看。一别二十年，两位师兄别来无恙吧？” “一切都好。师傅若是知道你回来也会开心不已的，等下你便去拜见他老人家吧。”天枫言道。 “小弟知道。先说说二位师兄为何争吵吧，看看师弟能不能为二位师兄解忧。” 一说起这个话题，天剑脸色顿时落了下来，连忙说道：“正好师弟你来给我评评理，师兄这个榆木脑袋就是不转弯，气死我了。” 说完，便将此事一一向天巽道来。天巽听了内心也是沉吟不决，言道：“此事听起来二位师兄皆是有理，我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也知道我二十年未回宗门，个中大事我也不是太清楚，不如让我先看看这孩子再说，看看到底是什么奇才，能引得二位师兄争论不休。” 天剑师兄一见天巽倒也没帮他说话，冷着脸说道：“师弟，我可告诉你，这孩子就在这，他可是天行师弟的后人，个中原委你自去体会吧。”后对着逍遥三人说道：“这是天巽师叔，你们且过来拜见。” 三人一一上前拜见，逍遥自是被天剑择了出来，点名争论的缘由便是他。 天巽听到“天行”二字显得激动异常，也不理会仪征与谢清风二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逍遥，边看边说：“是有点像……是有点像……这些年来，三师兄虽然收了弟子，可他一直遗憾宗族之中没有人身怀灵根……三师兄，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一定要好好照顾的后人，让你安心……” 无缺道人一生收了六个徒弟，大弟子天枫如今乃是青天峰首座，二弟子天剑和五弟子天巽二人皆是宗门长老，三弟子天行已经死去，四弟子天一是青天峰长老，还有一个正是谢清风的师傅流风。 这流风本是无缺的大弟子，身怀风、雷双属性灵根，入门之后修习风系功法却总不得要领。正巧当时的青云峰首座无铭道人无徒，又喜欢他，无缺道人遂让他转投了无铭为师，修习雷属性功法。 这六人彼此之间感情真挚、肝胆相照，犹如亲兄弟一般，即便流风另投他人也是一样，其他五人只是时常拿这个事打趣而已。 六人中，天行与天巽的感情尤其好。如今天行已死，天巽见他有后人入了宗门，一时间激动不已，泣哭之声如鲠在喉。 天枫见师弟如此激动，内心里也是想起了他自己与天行的诸多往事，遂长叹一口气，言道：“罢了，二位师弟，愚兄自从当上这一峰首座以来，日日想着的便是如何强大我青天峰一脉，不得不做出了许多违心之事，今日我便由心而行，直接选了这孩子加入我青天峰，收他做二弟子，这一届新弟子再也不去想了，倒简单了。” 天剑听得此言长笑而起，正准备叫了逍遥过来行拜师之礼，此时天巽却打断道：“且慢，师兄，这孩子便由我来教导如何？” 天枫一笑，道：“当然可以。其实我对这孩子满意，这次不愿用三个名额来换他，本就是为了能用那三个名额去换一个另一个弟子回来，一次收两个好弟子回来。你与天剑师弟至今都未收徒，若是有两个良材美质继承衣钵，不仅能使我青天峰一脉壮大，也能使你们俩那一支不至断绝。” 二人这才明白天枫的良苦用心，一时间感动不已，天剑更是自责自己错怪了他。心想自己常在宗门，以后再找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弟子收归门下即可。反倒是天巽师弟常年在外游历，对宗门诸多事务不甚熟悉，这次就趁此机会让他收徒自是更好，说不得为了徒弟他还要在宗门多留一段时间呢。 心里正高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原来当年天行受伤之后，天巽深深自责自己修为不够，没能为师兄分担，否则天行也不至于伤重不治。 之后天巽出外游历，二十年前回了宗门一次后再次游历至今。他们也曾劝他收徒，天巽却是发誓自己不到元婴不收徒弟！天剑记起此事，于是试探着问道：“师弟曾说不至元婴不收徒，这次怎么动了收徒的心思？难道说这次游历归来已经突破到元婴期了？” 天巽一笑，也不答话。只见他手捏法决，一个颇似他自己的元婴自头顶百会xue而出。这元婴一出，众人便感觉压力汹汹直逼而来，自己仿若置身于泥潭之中，不能动弹分毫。 待得天巽元婴入体才能动弹，但举手投足皆比往常困难无比，直到天巽将法决收了才恢复如初。如此境界，已是元婴无疑。 天剑、天枫二人笑道：“见过真人！” 修真界中境界为先，以修为定辈分，元婴期修士才可被称之为真人。天巽与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弟，相互之间乃是同辈，自不会以修真界一般的辈分规矩来定。 二人这是见天巽修成正果替他高兴，打趣他来着。天巽自也不会生受二人的这一礼，侧身躲过。 如今的修真界人才凋零，金丹境即可称为宗师，天剑、天枫俱是金丹后期。元婴境界的一般称之为真人，乃是指照见真我、修为高深的修真人。 正因元婴境界难得，故而在宗门中地位也高，享有诸多特权，当然可以任意选取未拜师的弟子为徒。若是逍遥拜他为师，那么青天峰不算提前选取弟子，大考之后还是可以选择四个弟子的。 天巽对天枫说道：“师兄，如今我突破到元婴境界，收徒不受宗门规矩限制。你现在可以逼着天剑师兄去择一良才美质了，兵贵精而不再多，修真路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个好弟子足足顶上上四个平庸的有余！” 无缺道人六个弟子，如今只有四个弟子归属青天峰。天巽常年在宗门外游历；天剑尚未收徒；天一在闭死关，坐下弟子尚还年轻，难以挑大梁；倒是天行的两个徒弟风清扬、木遥可堪大用。青天峰虽然还有众多的本峰长老和内门弟子，但能影响宗门诸多事务的宗门长老太少，总的来说，这一脉直系力量根系不深。 天枫成为一峰首座以来，日日为青天峰的发展壮大殚精竭虑，更是盼着能收几个天资、悟性、道心都好的弟子充实直系的力量。他所思所想都是不错，只是时日一长反倒耽误了自己的修行，影响了自己的道心。道心蒙尘，纵使积累再是深厚，也卡在金丹期顶峰多年始终不能突破。 如今天巽游历归来，在外历经种种艰险，一颗道心圆润无暇，终于突破至元婴期。他的天资、悟性、积累等诸般种种天剑尽皆不如天枫，却能在天峰之前突破，自是道心坚固不假他求的缘故。 天枫听得天巽此语，只觉得听到了暮鼓晨钟一般。虽只有只言片语，却是一语道破他修行中的关隘。 世俗战争，兵贵精而不贵多，精兵千骑能在十万军中杀得人仰马翻而自己进退自如。到了修真界，更是此理。一个金丹期期的修士能敌百十个筑基期的修士，一个元婴期修士却能敌得数百金丹，越到后来差距越大，一个渡劫期的修士处在千百个修士的围攻之下能丝毫无损。 所以直系不多又怎么样？只要个个直系弟子能以一当百就行！一个天资优异的弟子，足足抵得上数百个庸碌的弟子。 即便是没有弟子，只要自身足够强大，能够力压众人，那青天峰上只有他天枫一人也没关系，他天枫的意志照样是整个五行宗的意志！ 想通此节，天枫整个人的气质一变，那股长期身处高位而形成的威严没了，多了一股自在洒脱。道心中的尘土被驱除，一股无所畏惧的向道之心又回来了，他不是身为一峰首座的天枫，只是一个勤勉修行的修士，但给人的压力却能直入神魂！因为他悟了！ 修士，是不拘于外物的，只求真我！ 真我坚定，方能悟道！ 悟道能成，还有什么外物不能得？ 悟道能成，青天峰首座才是真正的首座！ 就在此时，天枫身侧的灵气迅速向他体内灌入，如长江大河一般奔腾不绝。天枫不待交代众人，自顾自慢慢向洞内的静室走去。 他要闭关！闭死关！ 出关之时，他就是元婴修士！是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