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偶使的沉默
得到礼物了呢……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上海呆呆坐在爱丽丝的枕边。 到时候…会连这个也忘记吧？ 鸟儿们在窗边叽叽喳喳歇脚。 窗中映射出上海呆呆的身影，这让她想起了记忆中第一次见到那个会变来变去的妖怪时的场景，那副对着她的主人流着口水妄想的呆样子简直是再糟糕不过的第一印象。 啊，这就是笨蛋吗……看着那只妖怪在主人看不到的时候心虚地四处张望并欲盖弥彰擦口水的动作，那时的她这么想道。 这种变♀态的笨蛋要严密盯防，有机会的话必须狠狠教训呢。 【疼疼疼，上海，我变回来是要做饭啊，马上就会变回去的，别闹。】 【刚才你这区区人偶竟敢反抗妖怪，让你知道……啊呜……疼疼疼……我知错啦，小的区区妖怪不该反抗上海大人…呜呜…】 那家伙真的是笨蛋呢。 【嘿嘿，那个，上海，咱们好好相处吧。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帮你绣一下衣服吧，我的手艺很好的哦。】 【完成了，怎么样，我的手艺很不错…啊！…好疼…上海你这家伙……爱丽丝大人，上海又欺负我！】 【……呜，我帮你修整好。真是的，明明是个人偶，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明明知道对方只是一个人偶，却当成对等的存在一样正视。 【上海！来决胜负吧！】 【你没玩过？没关系，我来教你。】 【上海，你也太弱了吧，是不是这个游戏太难了，扑克牌有很多种玩法，说不定现在这个玩法不适合你，要不我们换一种吧？】 【……哇啊，上海你要冷静，不要拿出那种危险的东西来啊……】 【使用暴力可不好，不过…我也有点过分了，对新手太过认真。作为补偿，我帮你把裙子修整好吧……不要生气了。】 【上海！今天来玩五子棋吧！】 对着人偶说话，对着人偶笑，和人偶一起玩游戏。 被人偶鄙视，被人偶殴打，被人偶弄坏纸牌。 就算这样，第二天也会拿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游戏笑嘻嘻凑过来。 看着她和这样的笨蛋妖怪在一起时的样子，她的主人总是会露出很温柔的笑容。 【爱丽丝大人没什么精神呢……】 【要不要一起洗澡激励一下爱丽丝大人呢……】 【…呜…上海，我和你没完！】 一起玩游戏，竞争，吵架，和好，坐在彼此的身旁为同一个人担心。现在想来，那一定就是自己还在这里的原因吧。 【我还想如果有天我真的被爱丽丝大人拒绝的话，就和你凑合算了。这么说好像是拿你当代替品一样可能会惹你生气，但是我总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即使如此也不会真的嫌弃我，嗯，大概在幻想乡里也只有你了。】 【喂，上海，在听我说话吗？】 远远地似乎传来了如同闷雷一样连绵不绝的轰响声，惊得窗外的鸟儿们群群飞起。 上海晃了晃身子，从床边掉落在地上，紧紧抱着的的水晶碎片滚出了她的怀抱，跌在一旁。 已经…… 身体像是生了锈的铁器。上海撑起渐渐不听使唤身体，脚下一滑，又倒在了地上。 ……见不到了吗……… 水晶碎片近在咫尺，上海像快要用尽电池电力的玩具一样歪歪扭扭地在地板上挣扎着爬起来，扑到水晶碎片上，紧紧抱住。 ……这样…下次睡醒的时候…会不会记得呢…… ……曾经拥有朋友这件事…… ……不想…忘记呢…… 小小的手臂垂落，人偶眼中的光芒逐渐淡去，身躯滑倒在一旁。 水晶碎片内一缕光芒闪逝而过。 屋内，静寂无声。 ———— “这……还真是大闹了一番啊！”面对像是遭到加强台风袭击般狼藉不堪的大地魔理沙不禁目瞪口呆，“爱丽丝那家伙，至于做到这份上吗？” “……说明对手相当难缠。别发呆，魔理沙，走了。” “啊，等等我，灵梦。事情都解决了，那么赶做什么。” “都打成这样了，就算消灭掉那只大妖魔爱丽丝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吧。”灵梦微微皱眉，“而且爱丽丝打完没有来找我们会合，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又不知道我们已经结束了战斗。” “你是说……爱丽丝受伤了？”魔理沙脸色难看了起来。 “不知道，不管怎么说爱丽丝应该是觉得自己无法战斗了才离开的吧，希望只是用尽力量……” 话还没说完，魔理沙已经按着魔女帽一个加速冲到了前方，灵梦只得摇摇头，跟着一起加速。 ———— 谎言是令人上瘾毒×药，一旦品尝，便再也无法停下来。 吃了毒×药的我，早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吧…… 是啊，从保持沉默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背负起了无法消去的罪孽。 多少次想要将真实的情况说出口，但当她们的身影同时出现在视线内，我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知晓那对所有人都是一时之梦，却只是露出笑容的我，一定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人。 但是，没有办法…… 同样沉浸在这梦中的我，如何能够破坏这一切。 那么，我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将这虚假的梦境破碎的那一刻拖延下去。 哪怕只是一分，一秒…… 为此，我无法停下。 ———— 魔法森林里居住着两名魔法使，有着黑白的魔法使之称的雾雨魔理沙，以及七色的人偶使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 就像大家称呼她的那个名号一样，爱丽丝非常擅长制作和cao纵人偶。 她的目标是有一天能够制作出可以自主行动的自律人偶，因此，在她的房屋中除去必要的生活用品外，就只有书籍和各式各样的人偶。 作为一名人偶使爱丽丝能够用魔法把人偶们cao控得活灵活现，像是真的拥有意识一般。 偶尔见过爱丽丝cao控人偶的人都会惊叹不已，甚至为误会那些人偶是有着生命的。 这当然只是一个误会，致力于制造出自律人偶的爱丽丝对那些惊叹的反应颇有些微妙。 人偶使擅长cao纵人偶是理所当然的，和普通人吃饭喝水一样理所当然，那种事情即使被夸奖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她的梦想可不应该是这样靠自己的魔法之丝来演绎的独白。 每当受到夸奖，爱丽丝都会更加努力地专注于研究。 独居的环境使爱丽丝无视了时间，人偶使的研究不停进展，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能够制造出诸如藏有爆炸物、头发可以变长、表情灵活的人偶，但是关键的自律人偶却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要怎样人偶才会动起来呢？ 只有制作人偶的技巧不断提升的爱丽丝随着研究的进展将重心转入灵魂的领域，她开始尝试着制作新的人偶。 爱丽丝信心满满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只靠她的力量无法让人偶生出灵魂，仅仅捕捉灵魂放入人偶那就成了凭依或者封印，那只是将cao纵人偶的角色从自己让给了别人，根本不是什么自律人偶。 难道真的没法做出自律人偶吗？ 就是在这种爱丽丝陷入瓶颈的时期，意外发生了。 一次实验事故使得爱丽丝的大半个房间被炸毁，虽然爱丽丝本人只是轻伤了事，可屋内的家具和书籍当然不用提，就连收藏的人偶们也全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只有极少数幸存了下来。 从那场灾难里幸存下来的人偶不知因为什么在爱丽丝通过魔法之丝注入了魔力后竟然能够自行活动。 那时的惊讶和欢喜爱丽丝现在也仍清晰地记得……和在那不久之后的无力和绝望一样，记得一清二楚。 那正是梦想的开始，也是梦想的终结。 人偶们拥有了思维，会动，会听，会学，会想。 自律人偶诞生了，她成功了。 但是很快，爱丽丝便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的，人偶们会动——依靠她的魔力，也只有她的魔力才可以。 她停下魔力的供应人偶们也会停下。 是的，人偶们会思考学习——在有限的时间里。 一旦没有了她的魔力她们就会再次恢复成提线木偶。 这些并不算什么，和自律人偶的成功来说，这种程度的弱点如果没有才显得奇怪吧。 既然是人偶，这样才正常吧。 当如此自我安慰的爱丽丝在一夜的睡眠后再次为人偶们注入魔力时，她知道了那个几乎打击到她再起不能的事实。 人偶们没有了记忆。 她教过的事情，她说过的话，她是谁……人偶们全部不记得，人偶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一张张崭新白纸。 然而只有爱丽丝自己知道，那白纸上曾经写满了她的字迹。 那一天，爱丽丝做了和昨天完全相同的事情，花上一整天教习人偶们这个世界的知识。 之后是一周。 一个月。 爱丽丝一直重复着相同的行为。 直到有一天爱丽丝再也不愿停下魔力的供应，被不停放出的魔力拖垮失去意识之后，醒来看到地面上以各种姿势摔倒不动的人偶们时，她终于崩溃了。 她创造出了自律人偶，却只能赋予她们短暂的生命。 每一次为人偶注入魔力都是在创造一个新的生命，每一次停止魔力的输出都是在宣告一个生命的消逝。 爱丽丝将自律人偶们收藏了起来，仅留下了一直伴在身边的上海。 在那之后爱丽丝也独自进行着研究，但时至今日为止她能做到的事情也仅仅只是为上海的衣服上镶上了一颗可以保存部分重要记忆的宝石，让上海可以不用再为了基础知识而浪费宝贵的时间，但这并不能让上海活动时间变得更长。 解决不了最大难题的爱丽丝将自律人偶的事件秘藏于心，于是从来没人知道上海其实是一个自律人偶。 偶尔有人来拜访爱丽丝，也难以在满屋被爱丽丝cao纵的活灵活现的人偶中看出上海的异常。 就算是如魔理沙和灵梦一般的熟人也并没有发现过异样。 每次爱丽丝吩咐上海拿出茶点招待时，魔理沙顺口说的‘上海，3Q啦。’之类的话更多的也只是出于魔理沙照顾爱丽丝的下意识举动。 这些爱丽丝都清楚，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人知道上海的一切，自然也只有她一人会对上海另眼相看，在其他人的眼中上海不过是一个‘爱丽丝中意的人偶’吧。 所以当那天还在气愤中的爱丽丝看到小小的莳蒲和上海打闹成一团时，她吃惊到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上海交到了朋友。 有人真心把上海当成了平等的存在。 这两个几乎不可能的事实导致爱丽丝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爱丽丝没能开口对蒲诉说上海的事情，也没有禁止上海和莳蒲接触，只是把本该适时停下的魔力供应持续了下去。 无限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