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海安说行了,就别搁这大放厥词了,我收拾完东西就回去了。高仰止恋恋不舍地结束了通话,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打张青青的手机,问她知不知道海安的租住地。张青青那时正和曹天宇在高大集团的写字楼里,猛地被高仰止询问海安的住处,还真是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曹天宇见张青青接到高仰止的电话后表情微变,便用口型问张青青啥事。张青青随手在便签上写着高总问海安姐的住处。曹天宇立刻拿起笔在后面迅速写着:不要告诉他。 张青青犹豫着,高仰止在电话那边说你海安姐已经答应搬回来住了,我去接她。张青青这才说那我把地址发到你手机上吧,挺偏僻的地儿,不太好找,要不,高总,你别去了,我去替你把海安姐接回来。 高仰止听张青青这么一说更加要亲自去接海安,顺道看看她住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张青青拗不过他,只好说那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不过高总,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海安姐住的那地儿挺简陋的。 高仰止听她这么说心里挺难过的,他想若不是因为他,海安怎么会受这种委屈。她从小就住豪宅,出门司机送,回家保姆伺候,就是后来大学毕业了跟着他创业时吃了些苦,除此之外她过的都是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现在她却住在一个估计她此前根本就没机会接触过的地方,还是相当的简陋,令高仰止愈发自责。 高仰止对张青青说你立刻把地址发给我,不得有误,然后就结束了通话。他起身回到卧室,换了身衣服,拿起车钥匙,向车库走去。 司机看见高仰止自己去拿车,赶紧跟上去说高总,你去哪里,我送你去。 高仰止冲他摆摆手说你搁家呆着吧,我自己开车。 司机迟疑着:这样——好吗,高总,我…… 高仰止懒得理会他,钻进去发动起车子,直接驶出大门。 保姆走过来对司机说可能高总是去接太太回来住,我刚才听见他在打电话问太太的住处。 司机一听格外高兴:太好了,太太终于肯搬回来住了,我就说嘛,好好一个家,怎么说解散就解散了。我得赶紧洗个澡换个衣服,别让太太说我邋遢。说完一溜烟地跑开。 保姆笑着说我也得赶紧去做饭了,做太太最喜欢吃的菜。 张青青放下手机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曹天宇打量着她:怎么了,担心海安姐知道是你向高总透露了她的住处责怪你。张青青摇头说不是的,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高总要是看到海安姐的住处他会崩溃的。 曹天宇怔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不会吧,我们的高总会这么脆弱,早知这样就能让他崩溃,那我们当初就应该帮海安姐找一群租房,那样高总得愧疚而死。 张青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搁这胡说八道,回头小心高总知道了削你。 曹天宇不甘示弱道你要不去告密,他怎么会知道是我说的。 张青青瞅着他:你不明白吗?我现在还是高总的下属,他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我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我已经养成习惯了。 曹天宇摇着头叹着气:我说张青青,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是,高总是你的老板,可他也是我的老板,那你看我有没有对他言听必从。你要学会敷衍,这样才能不会把自己逼到死胡同,凡事都得给自己留有退路。 张青青冷笑着:谢谢你的提醒,我这才知道原来你就是这么做人的,对我也是如此。 曹天宇知道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让人给揪住小辫子了,自己挖的坑自己填呗,他一脸谄媚的笑容,凑到张青青眼前:青姐,咱能别总是浮想联翩往自己身上靠不,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所说的那些吧都是指在特定的情况下,对付特定的人,但是不针对你。 张青青撇了撇嘴,没理会他。 曹天宇知道自己不慎又踩雷区了,反正错话已经说出来,收不回去了,干脆闭上嘴巴,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再惹对方了,于是乖乖地坐到一边去玩手机。 张青青没再理会他,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高仰止按照张青青发来的地址行驶着,却左拐右拐不慎误入歧途,越走越迷路,最后连导航都罢工了。他停住车,又给张青青打手机,张青青让他发个微信定位过来,然后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路线,要求他每隔十分钟发一个微信定位过来,给他修正路线。就这么折腾了半天,高仰止才终于摸到了海安所住小区的大门。 高仰止见小区里面道路狭窄,自己这辆切诺基开进去太惹眼了,后来一想海安的那辆奔驰c开进去也挺扎眼的,她不会把车停在小区外吧。这么想着,他便开着车在周边道路旁寻找海安的车,果然在小区外的一个停车场里,他发现了海安的车。高仰止粗略计算了一下,海安把车停在这里,步行回小区得五到十分钟,还得视脚下高跟鞋的行走速度。他叹着她这是何苦。 高仰止索性也把车停在这里,一个收费员过来计时。高仰止问多少钱一小时,对方说五块钱。高仰止指了指海安那辆奔驰c,问收费员那车停这里多长时间了。收费员说那是附近小区住户的车,他们按包月算,一个月五百。高仰止心想这五百也不算便宜,海安租那老旧小区的房子一个月房租也就是七八百块钱吧,居然还得每月再花五百停车,你说,她这是造那样呢。 高仰止一路叹息着走进小区,然后摸到海安住的那栋灰色的砖瓦楼,站在楼栋前,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种地方不比那些农民工住的群租房要强多少,他伸手摸摸裸露在外面的灰砖,自言自语着你怎么可以住在这种地方。 海安正在卧室里收拾衣物,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有些纳闷,她这里除了曹天宇和张青青来过,没有别的客人,平时她也不叫外卖和快递,没有人会来敲她的门。 海安心想也许是敲错门的,就没有理会,任由门外人一遍一遍地敲,直到把邻居给惊扰到出门制止,海安才感觉可能门外的那个人真的是来找她的。 海安打开大门,看见高仰止正在双手插腰上跟邻居理论:……我找我孩他娘,怎么就不能敲门了,你也管得太宽了吧,你还是赶紧进屋去抱孙子吧,这么大岁数了,还面红耳赤地搁这吵架,要注意养生,静心养息比你们成天跳那些广场舞要强多了…… 海安听得连连咳嗽,高仰止这才转脸看见她,立刻堆满一脸的笑容说我说吧你在家肯定会开门的,说着又转过脸去跟邻居大妈不依不饶地,麻烦您老以后别疑神疑鬼的,我又不是敲你家门,人老了心得宽…… 邻居大妈被高仰止给气得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海安赶紧上前抚慰大妈一番,说孩子他爹说话冲了点,但是心是好的,主要还是为了您身体健康着想,他怕您一激动高血压啥的犯了,那就不太好了,好了好了,您赶紧进屋休息去吧。说着把邻居大妈推进屋子里去,然后示意高仰止赶紧进屋。 高仰止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战场,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倚老卖老,要不是看在她年级大了,我得好好跟她理论一番。 海安关上大门,然后转过身来面对他: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青青告诉你地址的吧。 高仰止不以为然道那不应该吗,我是她的老板,她要不想丢饭碗就得按我说的做。 海安面露不悦道能别这么说青青吗,她是整个高大集团里对我们最衷心的一个。 高仰止心不在焉地说知道知道,咱先别说她了,我说你怎么搬到这种地方来住,你不嫌住得难受吗,我看着都难受,幸亏我一早把高山高水给接走了,我要是一早知道你带他们住在这种地方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这不是在打我的脸吗?我辛辛苦苦地打拼天下就是为了让你们娘三住这种贫民窟? 海安见高仰止情绪这么激动,就没打断他,让他继续发泄,她知道他看到这里的状况会是这种反应,所以她一直不让他来。可是他偏要来,任性就是这种心塞的下场,好吧,你既然看见了,那就只能你自己慢慢消化,谁也帮不了你。 海安继续回卧室去收拾衣服。高仰止则跟领导视察工作似的挨个房间看,看一间唠叨一遍,那痛苦不堪的模样简直是在要他老命。人活世上一张脸,高仰止就感觉他这张脸被这间屋子给彻底撕烂了。 说海安选择离婚搬到这里住是赌气任性也好,还是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也好,这一切的原罪还是在于他,若不是他风流成性,王晓宇安妮这种女人怎么会跟他搭上。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的,一招棋走错,步步皆输。高仰止一番痛定思痛后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对海安说咱今天就把这里你的东西都搬走,再也不允许踏进这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