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仿佛整个世界在柳叶飞周围崩塌了…… 忽略掉那成桶的发烟粉末爆炸时的火焰浓烟还有围墙崩溃时飞溅的土坯碎块，还有那末日到来一般的轰鸣声，柳叶飞眼前只剩下了从天而降的一块硕大的木头和一块虽然小得多，从两米高空坠落下来即使不能致命也足以令人重伤的石头。 如果不是有人把自己从台子上扔下来，或许自己现在已经被炸得跟那些纷飞的木屑一样零碎了吧？ 面对这仿若传说中地狱一般的场景，柳叶飞一时没有任何反应能力，整个脑海里空荡荡的，甚至都没有期待有谁再来帮自己一下，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地收缩身体，尽量让自己变得小一点儿…… 没有谁来帮他——或许就算有人看到他那危险的处境，想过来帮忙也来不及了。 非常幸运的，石头并非垂直下落，而是微微带着弧线，落地时并没有砸到几乎贴在墙根上的柳叶飞。紧接着弩炮底座也落了下来，在翻滚中却恰好没有碰到柳叶飞的身体，而是担在墙角上把柳叶飞盖在了下面。 几秒钟之后，发现自己大难不死的柳叶飞稍稍放心一点了，他蜷起身体努力想要藏在这块厚重的大木块下面——面对巨人的投石攻击，这里可以说是全营地最安全的地方。 此刻，他的心里满是绝望…… 战前的计划完全没能用上。敌人的实力和战术比自己想象中的可怕的多，只一次攻击就把自己这边的施法者和精确远程力量完全压制住了。如今这边已经陷入了绝对的被动，以后还怎么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几乎无处不在的轰响总算平息了下来。 “尤先生……”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仿佛远在天边，又好像近在耳旁。 柳叶飞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是在叫自己，他双手抱住脑袋，身体蜷缩得更小了一些，试图距离现实世界远一些…… 可怕的爆炸、该死的战争，都给我滚开吧…… 然而柳叶飞这种学自鸵鸟的自我保护行为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很快他身上那块沉重的木头被人掀开，有人把他从一堆碎土块中拖了出来。 “耶费，有没有受伤？说话！”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晃来晃去，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柳叶飞虽然还没晕过去，却被爆炸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视野里的东西也一直抖个不停，睁眼看了好久才认出来是圣武士泰洛尔，她眼下的样子跟初次见面时差不多，也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完全没有了平时也算得上魅惑众生的风姿，不过柳叶飞倒也没笑出来，不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而是看到她手上还拿着锋利的剑呢。 “你感觉怎么样？”泰洛尔几乎凑到柳叶飞耳朵边上大吼，看来她的听力在爆炸中也受损了。 由于紧张得连呼吸都异常的压抑，柳叶飞几乎无法说出话来。检查了一下自身，虽然昏沉沉的全靠圣武士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可全身上下居然几乎毫发无伤，一时间柳叶飞很是由衷地在内心里大声呼唤和感谢起了幸运女神泰摩拉。 “还好，扶我到缺口那里。”想起了交代给圣武士的军法责任，柳叶飞哪里还敢再露出一点儿胆怯的样子，不只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还为了不在女人面前表现的太懦弱，柳叶飞也搞不明白眼下自己的行为究竟是发自本心还是纯粹装出来的。 木质高台连同它前面的一段墙体都被炸掉了，仓促之间搭起来的台子或许算不得结实，可一米多后的土坯墙都能炸碎……柳叶飞总算明白为什么敌人的火枪手火yao那么少了。 环视了一下营地，刚才巨人们那番石块和火yao桶的急袭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墙头上仅仅还剩下一门完好的弩炮，其他的战争器械都已经被砸成了最原始的木料，营地里被毁掉了很多帐篷，更重要的是一台投石器也损坏了。 让柳叶飞稍稍放心的是，虽然哀嚎声不绝于耳，满眼尽是伤兵，可真正重伤死去的并没有出现，看来虽说预警不怎么及时，可大家还是相应的采取了有效的自我保护。 在泰洛尔的搀扶下柳叶飞蹒跚地踩着满地残垣走到围墙缺口那里，从还剩不到一米高的土墙上伸头望出去，眼中的情况在他本已经濒临绝望的心情上又压上了一块重负：原本覆盖和包裹兽人军阵的浓雾如今已经随着盘旋上升的飓风而消散无踪，隐蔽了好久的军队终于再次亮出了它那锋利的爪牙，密林一般耸立的锋锐长矛闪烁着让人胆寒的金属反光，而一支支缠绕着冒烟火绳的火枪更是成了压垮他意志的最后一块巨石。 更加可怕的是，柳叶飞第一眼看到的这些并非敌军的主力阵容，而仅仅是占据了对面桥头的约莫上百人的先锋小队，矛手们已经开始踏上墙面，而火枪手则在桥头两侧摆开了整齐的四层队列，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蜿蜒河南岸的人类士兵们。至于敌军主力，柳叶飞此时没有了登高望远的高台，看不到他们——如果看到的话，柳叶飞大概连能站住的力量都没有了。 “克莱迪尔在哪儿？”柳叶飞随口发问。 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克莱迪尔能够从天而降带着自己离开这个战乱之地了…… 然而还没等到泰洛尔回答，他看到的一切连他最后的希望都打破了——一束闪电从天空劈落，直线贯穿了桥头一队整整齐齐的兽人火枪手，紧接着克莱迪尔倒拖着巨大的双手剑俯冲斜掠下来，锋利的精金剑刃在另一队士兵的头盔和护肩上带出了冲天而起的鲜血喷泉，在更多的火枪手抬起枪口之前，她已经急速地拉起，眨眼间便离开了火枪的精确射程…… ……克莱迪尔已经决定了战斗到底，柳叶飞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枪手被闪电击倒之后，桥头的兽人枪手们放过了依然在岸边整齐排列着没有丝毫崩溃迹象的盾墙，开始将枪口指向天空中盘旋着的克莱迪尔——不在精确射程内，可超过三十支火枪齐射的弹雨也足以致命了。 柳叶飞不知道兽人们通过什么来下达命令，他竭尽全力地召唤火球，最后终于在枪手们齐射之前把火球扔了出去。下一个瞬间，接连而至的数枚火球爆炸后的火焰横扫了整个火枪手队列，引发了接二连三的火yao殉爆，等到发烟粉末产生的浓烟消散掉，桥头上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兽人了。 挥手间敌军灰飞烟灭的感觉让柳叶飞找回了一些信心和斗志，看到天上的克莱迪尔远远的向他挥手表示赞许时，柳叶飞甚至顾不得回答，直接就想爬上墙去轰击敌军的本阵，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泰洛尔便拽着他的长袍下摆拖着他离开了墙边。 紧接着，几块呼啸的巨石落在了柳叶飞刚才所站的地方，将围墙的缺口又扩大了一些，干硬的泥土块溅到他的脸上，砸出几点渗血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