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鬼扯
“你不会这么做的……”查林的声音伴随着叹气。 “那我要怎么做？跪下来、献上我的剑宣誓效忠、接受册封为骑士？抱歉，我跟阿鲁塞尔公主没有交情，我只想看看你心目中的她是什么样子，不然回到现实世界，就算我真的有机会见到她，那也是三十多岁的女王大妈了。”柳叶飞依然用一副邪恶的口吻说着，同时把爪子移到了俘虏的面前，准备撕开她的面具。 下一个瞬间，柳叶飞周围的世界崩溃了，一切都化作无形，他伸出去的爪子自然什么都没摸到…… 换地图了，真可惜…… 柳叶飞身处虚空之中，周围是一片混沌，视野又逐渐成了一片漆黑，身体甚至还出现了坠落时的失重感觉，等到外界的环境再一次具象化，已经到了晚上，他发现自己坐在篝火旁边，查林就坐在对面。 隔着跳跃的火光，柳叶飞发现查林的脸显得非常年轻，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浓密的须发是完全的黑色，眼睛也充满神采，完全不是外面真实世界里那个实际上不到五十却看起来足有六十岁的老头形象。 这是查林灵魂的衍生物，一个虚拟的人格，一个剑魂，并不是查林本人，柳叶飞告诉自己说。 “我对你很失望，年轻人。你错过了很宝贵的东西。”剑魂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惋惜。奇怪，这个东西有感情吗？ “我对你也不怎么满意。”柳叶飞把杀戮之神的意志压制下去，重新变回了人型，然后转念之间把浑身褴褛肮脏布条重新变回了崭新整洁的红袍，“我对力量或者利益的追求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迫切，而且我也不喜欢强塞给我的东西，特别是关于这个。”柳叶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还有，也不要用萨伦先生那副口吻来对我说话，你还没成长到他那个程度。”柳叶飞又把手指向对面的剑魂，“你的身体诞生也不过十四年而已，而你拥有自己的意识……顶多也不到十年吧？把自己的信念强加给别人是小孩子才有的做法，换做萨伦先生本人，他会做给别人看，然后让别人不由自主地仿效他的行动，那才是真正的圣武士。” “这里是我的世界，如果我愿意，可以把你永远困在这里……直到你让我满意。你看出来了，你的意志远不如我。”剑魂没有对柳叶飞的话做什么反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这样的后果你也能猜到，我不会按照你安排的路去走，我会努力打破你的世界，毁掉你所珍惜的一切。你的信念只会把我逼迫到发疯，到时候我会控制不住邪神的意志而直接变成真正的邪神，你以为你能比神还强大？” “你在威胁一个圣武士！”剑魂的声音很平淡，仿佛没有什么感情。“可是你要知道，如果牺牲我这个虚假的世界就能让外面不受威胁的话，我宁可把你困在这里。” “我是邪恶的人吗？”柳叶飞也懒得对一个死物发脾气，“查林不会用侦测邪恶的结果来判断人是否有罪，而你却是在非法拘禁……对了，提尔的法典上应该是有非法拘禁罪这么一条的吧？你还好意思声称自己是圣武士？你要学习和经历的东西还多着呢。” “你崇拜力量，这是堕落的开始。你也没有信仰，这是最终极的罪恶。”剑魂依然是冷冷地说。 柳叶飞说不下去了，在外面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忽悠，可这里是灵魂生成的世界，虽然还保留着语言这种交流形式，可实际上这还是灵魂上的交流，无法说谎。 过了好久，他才把语言组织起来，“关于信仰，你清楚我的来历，我来到这个世界不久，还没有真正得深入了解每一个神，就算在我原来那个没有神的世界上，我也一样是个不虔诚的信徒，可我自认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我从不伤害别人，从未谋取过什么不属于我的东西，从来没欠过什么债务，也会尽力去帮助需要的人，我尽量宽容，我也放弃过别人的债，虽然教义要求我们必须谦卑，可我还是能很自豪的称赞自己，在普通人里我已经做到了所有我能做到的。当然，没有谁要求我成为圣人，至少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具备了有关善良的一切品德。而在这里，我暂时还不知道应该去敬拜哪一个神灵，可至少提尔、海姆、兰森德尔、淑娜这些神的教义是我完全可以接受的，我尊重法律，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追寻我的理想，渴望拥有美好的爱情，或许等我到了暮年，我也会去尊重克兰沃。我现在只是在迷茫而已，并非真正藐视诸神的无信者。而在我看来，圣武士更多的应该是宽容和引导，而不是一味的执行审判，不是吗？” “你没有解释邪神的事。你将是国度的祸患。”剑魂似乎有了一点动摇。 “曾经主宰亡者国度的米尔寇也是个邪恶的神，而现在的克兰沃甚至已经有了圣武士。你为什么不去设想未来的杀戮之神也会拥有圣武士呢？米尔寇作为凡人时就是个邪恶的人，成神后依然如此，而克兰沃不是。同样，巴尔也是个邪恶的人，可我不是。”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 “所以你也不能因为我将来的邪行而囚禁现在的我，不是吗？”柳叶飞觉得自己目的快要达到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剑魂才说道：“虽然我没见过传说中的魔鬼，可我相信，如果魔鬼混到这个世界上来的话，他的表现一定跟你一样。” “不，魔鬼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而我，虽然我并没有你们圣武士那样强烈的荣誉感，可善行一样会让我感到愉快。我所做的一切并不只是为了利益。” “现在就是很好的机会可以让你成为圣武士！” “你不可能要求人人都是圣武士，世界也是很需要游侠的。你得让我自己选择。你看外面那些人，无论是圣武士还是游侠都没有试图强迫别人变得像自己一样。难道你之所以这样做，仅仅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剑魂又沉默了下去。 “我想你应该放我出去了。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真正的世界还在需要我。”柳叶飞生怕剑魂没词儿了之后耍无赖拖延时间。 “你似乎弄错了什么，这里同样也是你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并没有能力阻拦你。”剑魂虽然还是那样冷淡的口气，可柳叶飞却听出了嘲讽的意味。“查林仅仅给了我一点点虚拟的灵魂，在得到你的力量之前，我甚至连思考和回忆都做不到。我所展现的世界虽然都是出自我的回忆，可同样也是由你的力量所凝聚而成的，我怎么可能用你的力量来把你困住呢？” 长久以来一直不处于下风的柳叶飞第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 “我之所以为你展现我的世界，其实只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缺陷。”剑魂那模糊而半透明的脸上似乎若有若无地带上了一点查林那种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你没有在此之前没有经历做战争，甚至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面对面的战斗，你也缺乏与敌人正面对抗的技巧和勇气，看看你的手，上面没有一点磨出来的茧子。你就像是个刚捡到了一笔横财的暴发户，毫不珍惜地燃烧你的灵魂来进行战斗或改造武器，然后把邪神的力量当最自己最后的底牌。可是你想过没有，你不可能一直靠作弊赢下去的，你明明有很强壮的身体，稍微训练就能成为优秀的战士，你前几天的经历也证明了你有着很好的天赋，为什么不去珍惜这些呢？你所欠缺的只是经验，与死亡擦身而过一百次才能积累起来的经验，当然，真正能从血与死亡的考验中成长起来的战士非常的少，而在这里这个世界，不论是接受我的经验，还是在战斗中去实践你所学过却从来没有机会使用的技巧，不都正好是你所需要的吗？” 这下轮到柳叶飞沉默了。 灵魂的交流不能说谎，也就是说剑魂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闹了半天，起因居然都是误会。 “告诉我怎样出去。”柳叶飞实在受不了这尴尬了。 “很简单，你睁开眼就是。”剑魂摊了摊手，“记得常回来看看，这里也是你的灵魂世界。” 柳叶飞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果然是坐在原先的营地里，手中的重剑已经焕然一新，暗淡无光的锋刃里隐藏着无穷的杀气。 常回去看看……需要吗？ 柳叶飞得以重见天日，很是感到自由的美好与可贵。 至于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剑，还是送给同样是圣武士的安普尔吧，正常人可用不起这种有自我意识的武器。 不过，自己总不能经常去主动找敌人拼杀赚经验吧？明明有那么安全稳定的练级副本不用真是太可惜了…… 面对这个两难选择，柳叶飞很快想到了两全其美的答案—— 剑给安普尔，让她跟着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