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第一勇士
“知晓,准备好了么?” 这时的斗场当中,正是最喧嚣热闹的时候。场面之整肃,气象之盛大。不少久居长安的氐人权贵们,都是难得一见!勇士大会已经到了最后一天。最后决战的是名垂河西二十年的沮渠蒙敌,还有彗星般崛起的方知晓。这两人都算是王猛门下。不管是谁胜出,都代表王猛的势力又大大的向前进了一步。不少氐人还在幸灾乐祸的想,谁叫慕容家当初没有笼络住方知晓?要不然,这个时候就是那些鲜卑人在得意了。 与其是他们,还不如是王猛呢。 斗场左右,拱卫肃立的只有越骑军和长水军的两部部曲,为他们的长官护场助威。秦军制式的黑旗飘扬。与昨日不同的是,这次两校尉部是精锐尽出,大半的官兵都已经肃立在此了。加上比平日多上一倍的看客。将斗场周围挤得是满满当当。 向远处望去,苻坚所在的御台之上。秦主也戎装端坐,等着大秦第一勇士的决出。而他身边的苻融也没有了昨日阴沉的模样,有说有笑的在和他的兄长指指点点的谈着什么。左右再看一看,每个高台之上,都是人头涌涌。大秦精英,业已荟萃一处。 王猛正在台上,向着旗门里的自己微笑。而背后就是祖月和几个家将,帮他扎紧身上的甲胄。对面旗门里面,想必沮渠蒙敌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一决。 听着祖月问话,他只是回过头来点点头。露出一个充满信心的笑容。但是说实在地。他现在心思却完全不能集中。昨夜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调配了麾下的速捷军家将,由陈衍率领。在慕容家的掩护下,趁着白天氐人权贵集于斗场,秘密的赶到华阴去。还要瞒着在府里的自己亲军统领贺拔耒。今日辛苦一战之后,晚上还要连夜去扑杀那些代人死士。 明天法会上还要陪伴苻坚行礼。提心吊胆的担心会不会还有什么事情发生。现在自己的安排都是一厢情愿。自己地见识是不是那样准确,真是老天才知道! 而且夺取了大秦第一勇士之后。熄灭了眼前秦都的暗流。自己到了一定地位之后,下一步该怎么走? 现在想来。自己踏足这个时代之后,只是一步步地应付着各种各样的危机。当命运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之后,又该向哪个方向前进? 他低低的喘了一口气,从祖月手中接过了铁盔。缓缓的合在自己头上。随着颈带用力勒紧。杀气自然就由全身发出。 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吧!无论如何,自己终究要在这个时代打出一番天下出来! 沮渠蒙敌,挡在我面前的人物,我都要击倒! 号声长鸣。鼓声响亮。震得空气都在一阵阵的抖动。苻融已经大步走到了御台之前,大声宣布:“我大秦第一勇士决竞大会,就此开始!愿我大秦武勇之风,千秋万世!” 哗啦啦一声,越骑军地旗门已经向两边闪开。方知晓大吼一声,催马扬戟,如一个黑色的杀神。轰然就冲了出去!颈项中系着的红巾向两边高高飘起,似乎就是代表今日他的决心!对面长水军的旗门同样大开。在方知晓的眼中,就只有从那里冲出的沮渠蒙敌高大如山的身影!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从此以后,我方知晓将名震天下! 慕容垂在高台之上,身子略微前倾地看着场中两人的亮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紧张的神态也略微浮现在了脸上。在老人心中转动的。只怕更多的是一些苍凉。 什么时候,他这位曾经让天下瞩目的吴王,将自己地命运捆在了这个来历不明的愣头青小子身上?对于方知晓,见人多矣的慕容垂早就一眼看穿。性子激烈,城府也不深。谁惹到他他一定要报复回去。谁要是对他好,那他的回报也是全心全意的。现在正是名声初显,还有些野心勃勃向上爬的味道。当初对于他,虽然听女儿说他身上有天命重宝。但是他对这些,不是太相信的。对于方知晓的评估,也不过是他的武力还有速捷军这点实力。其实是想以家将畜之的。至于自己地女儿……虽然北方门第分明不如江南。但是也不能让慕容家地高贵血统被一个流民玷污!所以最后方知晓来来去去。他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时候的慕容家。更多是韬光养晦。 他对慕容家在秦地发展早已规划好,以另一个爱女在苻坚那里固宠。加上他的本事声望。自然会得到重要。不是当初传出有风声未来伐燕。他很有可能是主帅之一么?以苻坚的气度,以他慕容垂的本事,这风声本来就是大有可能之事。虽然他在朝野当中以外来重臣的身份不大讨好。但是秦国内部本来就关系复杂,汉、氐、羌族各大势力互相牵制。也不会有多大精力来专门对付他。只要能让他带兵回到燕地,只要能将慕容纬他们击倒。那么他就会龙入大海一般,重新站起来! 从开始到现在,这位十三岁就带兵数万天下征战的吴王,更多的是相信事在人为。但是现在,局势几乎在一夜之间就转了过来。当初他安排的数条后路,现在反而变成了威胁他的利器。当初看不上的小子,现在居然成了挽救他们家族的恩人!难道真的是因为天命重宝的原因,才让这个小子能参与这场改变天下气数的游戏当中么? 转眼之间,这小子很有可能就是大秦第一勇士。而且受到王猛的庇护重要。眼见就要成为秦国当中一个重要人物。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命重宝地原因? 和这小子联合。能不能挽救他们慕容家族在秦的命运? 不管如何,从今往后,只要慕容家还在秦国,和方知晓的命运就不可分了。真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小子居然走到了隐然可以和他们这个大家族平起平坐的地步。虽然他的势力还相当薄弱,但是前景真是不可限量呢…… 看着方知晓挥戟之上。慕容垂忍不住淡淡的笑了笑:“小子,上吧……” 身后慕容令悄悄的走了上来:“爹爹。家将回报,速捷军四百人,已经潜往华阴安顿好了。没有出半点岔子。” 慕容垂头也不回地挥手:“且先看眼前这一场激斗再说。” 方知晓在旗门之内就下足了裆劲,一旦撒开缰绳。胯下新换的那匹健马已经箭也似地冲了出去。直奔沮渠蒙敌而来!大火戟平升,吃奶的力气都快用上了。体内气息飞快流转,身外周围空气,又象煮沸一般的在层层波动。正是已经将气势提到最高处的时候。对面沮渠蒙敌的马来得满些。也不如方知晓一般半个身子都倾在了马鞍之上。腰背笔直的坐在那里。看着传自冉闵的大火戟凶狠地扑来。不动如山的面容上,浮现的却是一丝淡淡的笑容。 刷的一声破风之声,在方知晓的大火戟临近沮渠蒙敌一人一马之际,他在背上背负的那柄乌黑的大剑,已经不知如何地出现在他的手中,紧接着就电闪一般的劈在了大火戟的戟尖之上! 两刃相交,却不像方知晓和苻登那次拼得星火四溅。只是扑的沉闷一响。方知晓几乎提起全部气劲的一戟,就感到一股缠绵沉雄地力道从上而来。大火劲遇力即生感应。奋力就想将长剑掀开。接着中宫直入! 但是方知晓这一身可比鬼神的大力却发现转眼就无用武之地!沮渠蒙敌剑上力道转瞬之间就发生了无数变化,或者上压,或者下顶,或者左右牵扯。大火劲遇力即又反击的力道自然生成。被这股包裹左右的力道一牵引,一下就变得支离破碎,找不到一个真正可以发力的地方!顿时一往无前的气势落空。这一戟平平在沮渠蒙敌身边滑过。两马错镫而过。两人在马上对视一眼。沮渠蒙敌神色不动。方知晓却有些失措。这个家伙,竟然是慕容宙之后,他碰见的第一难对付的对手! 一次交手,在观看的人眼中,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谁知道在两个已经步入先天高手境界地人物当中,气劲流动,已经经历了如许多地变化! 呼哨一声,两马已经兜转了圈子回来。方知晓一咬牙,鼓足气力再上。大火劲提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一戟挥出。甚至远在场边地两军将士。都能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斗场一侧的高台之上,拓跋厉鬼专心致志的看着场中激斗。这位代人元武王。拓跋什翼犍遣秦出使的代表。自从和方知晓一战之后。在长安也并不如何活动。偶尔到怀素那里盘桓一阵。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临时府邸当中修养。多少秦人权贵的宴请结识,都被他以蛮荒野人,不懂礼节而推辞。但是勇士大会的激斗,他却是场场都到。 今天终于给他等着了最后方知晓和沮渠蒙敌的一战。 在他背后,突然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拓跋,你怎么看?” 拓跋厉鬼头也不回的认真道:“方知晓和初战的时候比,已经是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啦。大火劲的凌厉跋扈之处,天下已经少有人能正面直当其锋……虽然还少一些经验。但是随着每一场恶斗的磨砺,他又是天生斗将一般的人物。只会越来越厉害……” 背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那么说,沮渠蒙敌不是他的对手了?” 拓跋厉鬼这时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背后侍立的家将人群中盖着头脸的一个人影。 却正是怀素。 方知晓的每一场激战,每一点变化,都在这个身份高贵的弥勒宗法后地关心当中。 拓跋厉鬼看着怀素,淡笑道:“那也未必。沮渠蒙敌已经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磨练。一颗心稳到了极处。从来不会为外界变化所惑……方知晓凌厉的气劲,已经被他牵扯化解。他整个人就如一座大山,虽然耸立在那里,却让你找不到可以进抵的空隙……天下如果说稳的话,应该已经没人可以超过他了。而且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沮渠蒙敌攻人的时候是什么样,不过我想,只要他一旦出击。必然是一击避中的绝杀,单论现在地实力。我可不看好方知晓,他还是太嫩一些了……” 怀素的面容深藏在风帽之下,安静地并没有说话。拓跋厉鬼又是一笑:“这又如何论得定呢?方知晓身上,已经有太多出人预料的变化了……其中不少,只怕也是你的功劳啊……你我不是都很想看到方知晓究竟能变成怎么样么?不过区别就是,你想将他掌握在手中。将他所有一切最后所得,都变成你的。而我……只是想和未来到了颠峰的他斗一场罢了。” 说着他摊摊手。又大摇大摆的转回去,看着场中激斗。怀素的身子微微颤动,但是仍然一言不发。随着场中两马又一个错镫。沮渠蒙敌突然一剑发出,直奔方知晓肋下。方知晓地大火戟已经转在外圈。正紧急的时候,他突然一提大火戟的戟钻。横在了自己肋下。用戟钻小小的一点尖处,正正的迎在了长剑的剑锋之上!清脆的一声响亮,星火四溅。一个攻如闪电,而方知晓的守也如神来。顿时斗场左右。一片欢呼叫好地声音! 拓跋厉鬼同样是大声叫好,欢呼声还未停歇。拓跋厉鬼头也不回的在一片欢呼声低声道:“明日,明日我帮完你之后,我想,咱们再没有如此一般同台的机会了吧……以后的事情,你自己要当心……要小心方知晓。想抓紧一把锋利的兵刃。最后伤到的,只有自己。” 怀素地声音也轻不可闻:“我知道,谢谢你。拓跋。” 欢呼声中,方知晓头盔之下,却是一片的大汗淋漓! 这个阴沉的沮渠蒙敌,已经变成了他面前最大的威胁!他的大火劲运用,从来没有这么顺畅过。他自己的状态,经过了和苻登的激斗之后,也到了最高峰!每一戟挥出,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蕴涵其中的巨大威力。可是在扑击沮渠蒙敌的时候。他发出的每一股力道。都会被他剑上气劲,转眼间割裂得支离破碎! 而且不仅仅如此。以往自己身上气劲流动,随着每一戟地发出,自然地收放,如火一般的在体内流动。生生不息,似乎没有衰竭地时候。所以他总是越斗越悍,越斗越勇。大火劲和他本身坚忍激烈的性子互相催发。所以才能让他在斗阵当中如此的凶悍,甚至被认为新一代天下斗将! 可是和沮渠蒙敌对敌,自己气劲发出之后,不仅被牵制割裂。往往还有去无回。只感到体内蕴涵的劲力不断向外源源涌出。每一戟挥出,似乎都牵动了丹田!这种人去楼空的感觉,竟然是以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越到后来,每一下奋力攻出,都是前所未有的吃力! 而沮渠蒙敌和他每一次错马而过的时候,在他每一次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之后。留在方知晓眼中的,都是饶有兴致的笑容。这王八蛋还他**的这么好整以暇! 间或当中,沮渠蒙敌偶尔反击一剑。当真是动若雷霆。每每从绝不可能的角度杀来。多亏大火劲的自然反应,总算险险应付过去。沮渠蒙敌总是一沾即走,并不和方知晓硬拼。饶是如此,方知晓已经出了好几身大汗! 自己到底是不是这家伙对手?慕容宙完全是以实力将自己死死压制住。硬拼也拼不过。而面前这个沮渠蒙敌,连硬拼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却象将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 两马对冲之际,看着面前的沮渠蒙敌,这个人的身影似乎越发的高大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拼了!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一飞冲天,将所有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个秦国第一勇士的名号,哪怕豁上性命。也要抢回来! 他暗中将体内最后一分气劲也催发出来,整个人周围似乎都浮动起了一层火红地颜色。象一团燃烧的流星,裆劲下到最大。胯下健马,扬首奋蹄的直冲了过去。 对面的沮渠,似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长剑遥遥前伸,等待着他的冲击。 轰隆一声闷响,两人已经狠狠的撞在了一起。两般兵刃互撞威势如此之猛。反而象是没有了声音。只有地上的雪尘。一下从他们两人两马立足地圈子左右,从地上激射而起。像是突然爆炸开来一般。雪粉冻土蒙蒙一片。一下就将两人身形笼罩其中! 方知晓咬牙切齿,在两人兵刃互交之际,再也不管沮渠蒙敌的力道如何牵引化解。只是源源不断地鼓力之上。所有的力道,都一下涌了出去!连一直稳守丹田的那股温润的气劲,都一起催发出去,一波接一波的催发在大火戟上。沮渠蒙敌的长剑在这短短一瞬之间,已经变化了无数个微小的角度。从不同方向化解这重空前地大力。 可是方知晓竭尽所能的一击,即使以沮渠蒙敌之能。又岂是能完全化解干净的?周围围观的人眼中只是看到两人模糊的身形略微僵持一下。沮渠蒙敌的一口长剑终于被荡开一个不大幅度。方知晓连人带戟,已经毫不停顿的直撞了上去! 这时的方知晓,力度催发已经到了极处。眼前在这短短地一瞬之间,已经是金星乱冒。体内原来彭湃流动的气劲经脉,都有如被榨干一般。整个身体都象一个空壳也似。但大火戟尖所凝聚的,却是排山倒海的力量!所有力道不再回流,只是不断的向外催吐。似乎在大火戟的尽头。有一个漩涡,将自己地全部精力血rou,都要吸干净一样! 沮渠蒙敌稳稳的守势被撞开,他的整个人也被这股空前大力所牵引,连人带马,直冲向沮渠蒙敌的中关。戟尖在这短短的距离当中。也响起了风雷鼓动的声音。周围浮动的雪尘泥粉,也被带得螺旋飞卷,跟着大火戟奔腾而去。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面前的沮渠蒙敌! 在他的体内,在一片空虚当中。突然有种最阴冷地感觉,从丹田最底层泛起。不知道这种感觉,在他体内蕴涵了多久。在他守着丹田地那点温润都被他全力喷吐出去之后,一下就斥满了全身。而且也飞速流转,虽然微弱但是凛冽到了骨头里面。阴寒得他全身似乎都是一个收缩! 但是在这一往无前的一击之下,方知晓如何还顾得了体内哪点感受? 又是一声撞击地沉闷响声。低沉得每个观看这场激斗的人心中都是一颤。就见场中起了变化。方知晓人马都已经撞在了沮渠蒙敌的马上,但是他的大火戟却高高扬起。再看沮渠蒙敌。他高大的身影已经头上脚下的翻离了马背。长剑还遥遥的搭在大火戟的戟尖之上,再一借力。已经远远的飞了出去,身形之灵动飘逸。竟然不在当初拓跋厉鬼的表现之下!而他胯下坐骑,已经被方知晓连人带马撞飞出去十几步,一声嘶鸣只叫出一半。就口鼻一起喷吐着鲜血。软软的倒下,一匹雄健的骏马,被方知晓劲力所波及,竟然完全骨断筋折! 这还不是全部,随着沮渠蒙敌身形跃开,他一路掠过,一层层的冻土雪尘都激射开来。向上飞溅,就如在沮渠蒙敌身后飞腾着一条雪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方知晓一戟之威未了,追着沮渠蒙敌的身形一路四溅!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声音都被压在了喉下。被这两人引发的天威一般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这种场面,已经不是人力所为!拓跋厉鬼尤其站得笔直,脸上肌rou一阵阵抽搐。不知道是为哪个人所震惊。 直至此时,整个帝国,才真正明白,这个站在大秦最高决竞场所中的两人,到底厉害到了什么样的一种程度! 这才是万人敌,真正的万人敌! 沮渠蒙敌的身形才落,众人目眩神迷的震惊未了。就听见已经连人带马歪倒的方知晓那里一声厉吼。这声吼叫却不像往日方知晓发威长啸是那么凶猛而一往无前。却多了一些凶厉阴冷地感觉!就见方知晓从自己坐倒的马上一跃而起,几个大步。就已经迫近了沮渠蒙敌。双手抡起大火戟,却如使动铁棒大锤一般的狠狠砸了下来! 沮渠蒙敌这下神色才变了,死死的瞪着方知晓。这次却选择了硬拼。当当当当的一剑一剑的硬接。每一记碰撞激发出来的巨响,似乎都敲打在人心里。震得人立足不住。斗场周围地巨鼓金铁都起了共鸣,全场一片嗡嗡嗡嗡的声音,将一切都掩盖住! 两人硬拼地劲风四溅,雪尘已经完全将他们身形笼罩。随着两人每一下碰撞而扩大范围。硬拼之下。沮渠蒙敌巨大的身形也不断的一步步后退,身上盔甲外的战袍都被震裂。一块块布片四下乱漂。对面的方知晓,却是越战越是精神。一戟接一戟的狠敲猛砸。似乎就想凭借这个和沮渠蒙敌分一个高下!偶尔一转头,虽然他的眼神深深地藏在铁盔之下。但是总有一种凶残阴厉的感觉,从最深处散发出来! 这时的方知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贯注自己全身气力的一戟落空,只是让沮渠蒙敌借力飘飞闪开。体内正是贼去楼空的时候。但是从丹田深处泛起那种阴冷感觉,却转眼充斥全身。外放的气劲也在刹那间从新流回体内。一下和这种感觉纠缠在一处。彼此翻滚争斗不休,在他体内。似乎又重新开了一个战场一般!火热温润阴冷这些不同的感觉四下冲突,让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裂开一样!这一切的一切让他不由自主地大声长啸了起来,举起大火戟就直奔沮渠蒙敌砸去! 每一击,每一下碰撞,自己体内气劲的争斗鼓荡就更厉害一分。那种阴冷凶厉的感觉死死盘踞在丹田之内。让他浑身越来越冷。和大火姵的劲道肆虐的时候,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这种感觉,带给他更多地是杀戮的**,破坏的**。粉碎的**。这种感觉越强烈。对沮渠蒙敌挥下的戟风,也就越来越猛烈!而且同样激起了大火姵劲道本来的凶厉霸道。纠缠在一处的时候,让他对外界物事的感受都变得迟缓了下来。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 挡在自己面前的所有人,都要粉碎!人挡杀人,佛挡诛佛! 那点一直陪伴着他地温润感受,就在两股凶厉之气地纠缠合流之下。变得越来越微弱。有如在风中随时都会熄灭的小小火苗。 方知晓不知道,在斗场中大占上风地时候。他的体内,同时经历着一场更大的危机。 就在斗到最激烈的时候,神色变得越来越紧张的沮渠蒙敌,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举动。在方知晓一击之后又扬起戟来之后。他却合身直扑向了方知晓怀中! 而且这一次扑击,却不是长剑在前。偏偏是空着的左手在前,右手的长剑只是扬在头上,准备迎击方知晓由上至下的猛击! 这一动快如闪电,就好像原来的影子还留在原地,他的本人已经出现在了方知晓面前! 看着沮渠蒙敌欺进。方知晓下意识的弓身就退。同时扬起的大火戟向下猛击。以他本能的反应速度,还有动作的敏捷程度。只要这及时一退。大火戟的攻势稍稍阻碍一下沮渠蒙敌的前进,就可以将他的这次反击化于无形! 偏偏沮渠蒙敌没有理睬头上劈下的那一戟。他的全部力道,似乎都贯在了伸出的左手之上。身形也同样没有停顿下来一星半点! 蓬的一声,大火戟率先落下,被沮渠蒙敌的长剑稍稍引偏了一个角度,啪的一下落在了他的右肩,就听见喀嚓一声。沮渠蒙敌的右肩整个凹了不少进去。方知晓这一戟之威,虽然被他竭力化解。仍然是打断了右肩的骨头! 但是他的左手同样欺进了方知晓的小腹。没有兵刃的他,空手又如何伤得了顶盔贯甲,浑身钢打铁铸一般的方知晓? 胜负一下就分了出来!但是这次方知晓却没有停手,长啸一声,凶厉之气大作。大火戟扬起,却在手中收起半截,正是雪亮的戟刃对准了欺进他怀中的沮渠蒙敌,猛的又劈了下来! 在他体内,那股阴冷的气息和大火姵的劲力也近乎合流完毕,越转越快。他的脑海当中已经是一片模糊,那点温润的感觉闪动一下,似乎就要马上熄灭消失! 沮渠蒙敌的左手印上了方知晓的小腹丹田。 在他的手中,似乎隐藏着一个环状的东西。才一接触。方知晓铁手套下的右手一下又灼热了起来,要不是白天,就可以看见一道道的银光从手套甲叶缝中四下绽放出来!顿时从右手到丹田,又是一片的灼热。在方知晓的体内,也顿时感到一股雄浑厚重,仿佛从大地深处汲取的一种力量硬生生的从丹田贯入。一下保护住了那点温润的感觉。接着又更加壮大起来,和阴冷感觉纠缠的大火姵劲力被震动,似乎更被那点温润的感觉所吸引,一下两种气劲剥离开来。分头在体内越转越快,紧接着同归于丹田,轰的一声似乎在他体内一下爆炸开来,震得他顿时失去了一切的感觉! 再一睁眼,入眼之处仍然是人,是四处的高台,是御座上站起的苻坚苻融,是周围的越骑军和长水军将士。天还是天,云还是云。只是又比往日清晰了几分。 场中一片安静,再一低头。沮渠蒙敌已经半跪在他面前,手中长剑已经抛下,按住了他的右肩。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嘴角几道鲜血流了出来。 而自己的大火戟锋刃,正悬在他头顶一线之处。血红的光芒闪动,激得沮渠蒙敌铁盔的盔缨根根直立。 我赢了? 丹田之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但是仍然感觉得到,那点阴冷的感觉,还藏在自己体内的最深处,似乎随时在等候着下一次苏醒。 拓跋厉鬼的高台之上,苍白着脸的怀素也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兀立的方知晓,脸上露出复杂难明的表情。 “大秦第一勇士,为我大秦越骑校尉方知晓所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