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魔窟 第七章 计划
李如海把元寿单独叫到帐篷中,我们围坐在篝火旁,元梅捂住耳朵,死死盯着燃烧的火堆,二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骂着娘,山下花云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一声震天的枪声过后,传来渐行渐远的马蹄声。 我一抬头看见元梅不再捂着耳朵,脸上却挂着两条泪痕,我轻声的问:“这个胡疯狗是个什么人?怎么感觉和你们李家有仇似得?” 元梅擦擦眼泪说:“胡疯狗原名叫胡大海,是我们三十六旗中西北的旗主,最早是西北的一个响马,后来被围剿,不知怎的,摇身一变竟然成了西北王马司令的部下,可后来居然拐走马司令的一个小妾,马司令一怒之下悬赏一百大洋取他的人头。 胡疯狗当时已是走投无路,带着小妾跑到了四川,听说了我家爷的名号后,投奔到了我们门下,爷当时看他是条汉子,便帮他向马司令求情,出了两根金条才摆平此事,后来又封其为旗主,资助他回到西北,招兵买马,占了西北的金凉一带,成了地方上一霸。 胡疯狗这人不识抬举,仗着自己手里有枪有人之后,竟然不再听我家差遣,爷一生气撤了他的旗主,并放出风声,说此人今后与我李家无关,其实马司令早有灭他之心,只是一直碍于李家的面子才隐忍着,这下可好,半个月后,马司令亲率两万人马,围了他的老窝金凉城。 据说那一战胡疯狗全军覆没,孤身一人跑了出来,从此如同游魂一般,在西北大漠四处乱窜,这次不知道怎么得了信,居然带着这么几个杂碎也往这跑。” 二爷问道:“他这疯狗的外号谁起的?挺他娘形象。” :“胡大海是个生性多疑又嗜钱如命的货,甭管是他兄弟还是功臣,只要怀疑贪他钱财的,都必死无疑,而且这人以杀人为乐,扒皮抽筋,开膛破肚是常有的事,所以江湖上都叫他胡疯狗。” 元梅说完这些,三个人不再言语,不一会元寿从李如海的帐篷中出来,站在篝火旁说:“爷说了,此次进藏,无论发生什么事,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我们势单力薄,不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胡疯狗的帐,爷迟早会跟他算。” 说完转身回自己帐篷睡觉去了,元梅默默的站起身也回了帐篷,我看看表已轮到二爷守夜,这一折腾,我也睡意全无,便陪着二爷两人一直坐到了天亮。 众人起身,简单洗漱吃过早饭后,回到大道上,来到花云赤裸的尸体旁,三个大男人转过身去,元梅俯身将其衣服穿好,四人合力找来些石块搭起简易的坟包,将其掩埋,花云采了些格桑花放在坟前,二爷点了三支烟,以烟代香插在土里,完事之后元寿拉着眼含热泪的元梅翻身上马,继续赶路,李如海从始至终坐在车里,没有露面。 又走了半日,翻过一座大山,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只见山下褐色和绿色相间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延伸到天边,苍鹰在头顶不断的盘旋,天上的白云仿佛触手可及,云彩的阴影从大地上慢慢的掠过,五颜六色的格桑花显的分外艳丽、夺目。 一条羊肠小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李如海从车里咳嗽了一声,元寿赶忙附耳在车边听了几句,接着冲我们说:“大家抓紧时间赶路,天黑之前若到不了藏经寺我们就麻烦了。” 二爷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对李如海一直耿耿于怀,听元寿这么一说,嘟着嘴小声的说:“露宿就露宿呗,有啥可怕的?” 元梅皱着眉头盯着山下说:“再往前走,恐怕就很难找到像昨晚那么隐蔽的宿营地了,而且四周无遮无拦,晚上一旦遇到狼群,后果不堪设想。” 二爷听完这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收起了不满的神情皱起了眉,紧接着扬鞭催马,一行人直冲下去,扎眼间,四匹马在荒野上一字排开,马跑如飞,身后扬尘滚滚。 跑着跑着,突听身旁马车咔嚓一声,一个轮子掉进了旱獭洞,由于速度太快,碗口粗的车轴直接断裂开来,轮子瞬间向一旁飞了出去,好在大家之间距离较远,没有伤到其他人。 翻车的一刹那,赶车的元寿直接跳到马背上,双手紧紧抓住马鬃,李如海从车中蹦出,高高跳起,用脚尖踢了一下车顶,稳稳的落到了旁边,众人急忙拉住马,翻身下来,元梅和元寿跑到李如海身边查看是否受伤,李如海摆摆手,表示没事,看了看马车,又望了望天,叹口气说:“哎,老天注定留我们啊”。 元寿把马车卸下,上面的帐篷等应用之物分摊到其他马上,扶李如海上马,他牵着,带领众人寻找安营扎寨之处。 正如元梅所说,这里太过空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走了半天,李如海叫了声元寿,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行啦,别走了,这里离藏经寺还有小半天的路程,今天晚上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了,趁天亮就在这安营吧,天黑迷了路就更危险了。” 大家下马,各自分工,二爷用胳膊肘杵了我一下,冲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冲他们说:“我俩去喂马和拾柴。”说着我俩牵着马,朝一旁的草地走去,到了草地,二爷回头看看,没人盯着我们,便低声音说:“这李如海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主,我昨晚想了半天,实在不行,咱哥俩瞅机会撤吧。” 我诧异的问:“你不要你的秀姑了?” :“谁说我不要了?可是总不能让秀姑出来守寡吧?你想想,李如海连自己的旗主都能见死不救,咱们两个外人,估计在他心里还不如那马车重要,到时候真要是遇上啥事,准得第一时间让他给推出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犯嘀咕,可是满肚子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着实的心有不甘,想了想说:“咱俩要是走了,能去哪?回基地?” :“哪能?我都想好了,李如海这趟出来,肯定带了不少钱,据我观察,应该都在他随身带的那个小皮囊里,晚上趁他们都睡着了,我去把它偷来,咱俩一起远走高飞,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下来,然后我再想办法打听秀姑的下落。” :“要是回头被李如海找到怎么办?你没听元梅说,他们李家三十六旗主,势力遍天下,而且钱全拿走是不是做的有点太绝了?” :“哎,你放心,咱们既没有害他性命,也没有妨碍他发财,只是拿回应得的钱之后甩手不干而已,算是咱哥俩被他绑来又陪着跑到这的补偿和酬劳,他不至于为了咱俩兴师动众的,况且我只拿一点点,够短期站住脚的就行,你放心,二爷我绝不做那种一锅端的小人事。” 我轻轻的点点头,蹲在地上,边拾柴边想,其实这事与我来说,并不存在太大的风险,无非是一些疑问将永远埋在心里而已,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诱饵,但只要逃脱了李如海的手心,隐姓埋名的躲起来,再被找到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 而风险最大的是二爷,秀姑被藏明显是基地以此来要挟他,我们逃跑之事一旦被基地知道,恐怕秀姑也性命难保,现在距离任务结束还有一周的时间,即便加上合理范围内多宽限的一周,也只给了二爷半个月的时间,假如半个月后人还没有找到,恐怕就很难找到活的秀姑了。 二爷见我点头了,高兴的唱着小曲,坐在地上一边抽烟,一边偷眼往营地打量,我知道他在盘算如何下手。 这次没有挖火坑,元寿说:“这里一马平川,以狼的嗅觉,挖不挖火坑意义不大”,他边说边不断往火里添柴,生怕火小了似得,他解释说:“动物最怕的就是火,尤其是狼,即便狼群来了,只要有火就不敢靠近”。 我从小到大没有见过狼,问元寿:“狼这东西真的有那么可怕?” 他笑了笑说:“狼这东西狡猾的很,而且都是群体行动,纪律性极强,最好别碰上,否则非常麻烦。”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头看异常沉默的二爷,他正瞟向李如海的帐篷,我咳嗽一声,吓了他一跳,转过头来冲我们傻笑了几声,我站起身说:“你们聊,我困了,先睡会,不然守下半夜的时候,真怕睡着了。” 二爷也站起身说:“对对,千万不能睡,不然真要有啥危险,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跟在我后面两人进了帐篷。 进来后,我听外面传来了元寿兄妹俩聊天的声音,便压低了问他:“李如海可不是等闲之人,你有把握吗?别最后狐狸没打着,再惹了一身sao。” 他胸有成竹的说:“嗨,放心吧,我早计划好了,等你守夜的时候,咱俩一起去,我先把马悄悄牵到今天喂马的地方,然后回来埋伏在帐篷后面,你到时把咱们帐篷点着,接着就喊着火了,我趁乱接近李如海,从他那偷了钱,咱们以取水救火的名义往马那边跑,只要上了马就万事大吉了。” 听完之后,我仔细想了想,这计划看似愚笨但好像又挑不出什么纰漏,我说:“行,不过回去的路你还记得吗?这黑灯瞎火的别再迷了路。” 他一拍胸脯:“放心,二爷我人称活地图,只要走过一遍,闭着眼我都认得,到时候你跟紧我就行。” 我点点头,两人不再多说什么,躺在羊皮上,静待时间,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