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苦rou记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众乞丐纷纷收工回到老马出租屋,李小阳一进屋就不停地喊肚子疼,晚饭只吃了几口,就靠在一个墙角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老马听的很是厌烦,给李小阳吃了两片感冒清。吃完药,李小阳停了一会不再喊叫。到了晚上众人要睡觉时,李小阳又开始喊痛。老马老婆将李小阳赶到厨房外边的阳台上睡觉,以免众人被吵的无法入睡。夜里,阿勇悄悄到阳台上探望了李小阳两回,给李小阳喂了两次热开水喝,又把自己的破被单拿给李小阳盖。李小阳看到阿勇无私关心自己,很是感动。 来到广东的近一年的时间里,只有阿勇对自己的感情是没有任何目的纯洁真诚的友情,只有阿勇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朋友。李小阳好想告诉阿勇自己是在装病,要他不要为自己担心。但是理智提醒李小阳不能这样做,为了父亲和母亲的安全,为了脱离这个比豺狼还要凶狠的黑社会集团,必须要牺牲自己与阿勇的友情,而且这个牺牲还仅仅只是个开始,更大的牺牲还在后面呢。 按照事先设计的步骤,李小阳估计着时间,看到天色快要亮了,李小阳从怀里摸出一支药膏涂在胳膊上、手上、脚上、腿上、胸口、脖子和脸上,然后把剩下的药膏壳子使劲扔到离阳台远远的大树的树梢上。这支药膏是李小阳用最近一段时间偷偷积攒的钱,找寻到一家专门看皮肤科的私人诊所买来的。药膏毫留情地腐蚀着李小阳的四肢、手脚、胸口、脖子和面孔,现在周身的疼痛却是真正的渗入骨髓。李小阳疼的五官挪位,忍不住呻吟起来,后来干脆大声喊叫起来。 老马出租屋里面的人都被李小阳的叫喊声吵醒。老马看了看表,对他老婆说道:“喂,起床了,到时间做早餐了。”老马老婆一面不情愿地起身,一面骂道:“该死的叫花子,吵的老娘一晚上没有睡好。”老马向他老婆赔笑道:“就是,这小子欠揍,等下我帮你出气。诶,现在不叫了,死了吗?死的好!不吵了。”老马说完倒头又睡。老马老婆到卫生间洗漱完毕,来到厨房做早餐,当她顺便再到阳台上收昨晚晾洗的衣服的时候,看到李小阳一动不动躺在水泥地上,四肢摊成大字状,拦住她的去路。老马老婆用穿拖鞋的脚尖踢李小阳的身子,说道:“喂,你好些了吧?”李小阳没有一点反应。老马老婆觉得不对劲,便弯下腰伸出一个手指去探李小阳的鼻孔,探不到一点气息。老马老婆匆忙紧张地走回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把李小阳的事情悄声告诉给老马。 老马听完他老婆的话以后急忙几步赶到阳台,弯下腰仔细检查李小阳的身体,看到李小阳四肢和胸前红肿,有脓水渗出,脸孔和脖子也红肿流脓,身体散发出浓重的恶臭,是脓血恶臭中夹杂着大小便的臭气。老马屏住呼吸,用双手解开李小阳的裤子,看到李小阳大小便失禁。再仔细探究李小阳的呼吸,发现他的气息极弱,显然是奄奄一息了。阿勇也来到了阳台,看到李小阳此番景况,失声大哭起来。老马严厉地对阿勇训斥道:“不准哭!你最近和他在一起,你说,他是怎么得这个怪病的?”阿勇说道:“一定是阿友饿坏了,吃了垃圾桶里的脏东西,又受了冻,所以才会生病的。呜呜!” 老马听完阿勇的说辞,赶紧离开阳台,走到卫生间里,双手来回打了几遍肥皂冲洗后,又走进自己的卧室,给西服男人拨打电话,汇报说:“报告邱老板,李小阳食物中毒,病的很严重。你要不要派人来我们花花世界分部看一下?”西服男人答说很快就派人来看看。老马放下电话,来到厅堂上,大声警告屋里所有的人都不准再碰李小阳,以免被他传染上怪病。阿勇靠在阳台的门边上抹眼泪。老马老婆叫大家吃面,孩子们谁也没去厨房接面碗。 老马对众乞丐训导道:“你们今后在外面开工的时候,不准乱吃外面的东西,只能吃我老婆拿给你们的烧饼。听到没有?”众孩子们没人言语。老马见无人应答自己,于是生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不肯吃早饭,那么现在就出去开工吧。饿死你们,是你们自找的!”阿勇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其他孩子也一齐坐在屋子的地上,没有人动身出门。老马凶神恶煞般发怒道:“在花花世界分部,你们胆敢不听我的话?”众孩子都不说话,眼光只盯着天花板。老马看到自己的恐吓不起作用,便不再强迫他们。大家都坐着,谁也不吭声,房间里弥漫着紧张气氛。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西服男人带着两个手下进来。老马赶紧迎了上去,奉承道:“邱老板,您亲自来了。”西服男人径直问老马话:“人呢?”老马赶紧回答道:“李小阳在阳台上。”西服男人看到孩子们都坐在厅堂的水泥地上,不高兴地问老马道:“几点钟了,你们怎么还不开工?”老马为难地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也是没有办法。 西服男人凶狠地扫了一眼坐着不动的残疾儿童,走到阳台的门边上对着阳台喊了两声李小阳,李小阳没有应声。西服男人走到阳台上,用穿着皮鞋的脚踢了李小阳几下,李小阳还是没有反应,似乎已经昏迷过去了。阵阵扑面而来的恶臭让西服男人皱眉,西服男人用一只手唔住鼻子,细看躺在地上的李小阳。阳光照射下的李小阳的显得更加难看丑陋,全身流着血水、脓水,皮肤泛出青黑色,五官肿胀变形,屎尿流了一地。 西服男人走回厅堂,对两名手下命令道:“抬他去医院看病。”两个手下皱着眉头抬着李小阳出了老马出租屋,把李小阳扔到双排座汽车后面的车厢以后,钻进了双排座汽车的驾驭室,坐到后排座位上。西服男人紧跟在两个手下的身后,临出门时对老马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开工?公司的考勤制度是白设的吗?”老马对孩子们命令道:“还不快点站起来,还不快点去开工了!老虎不发威,别人以为是病猫。老虎发了威,没人受的了。谁再磨磨蹭蹭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孩子们看到李小阳被抬出去看病,已经达到了消极怠工的目的,这才起身,到各自点上开工乞讨。 西服男人上了双排座汽车前座,在他的示意下汽车开到了一处一面是大片的菜田,另一面是滚滚河水的珠江岸边。仔细察看到四周无人注意,两名手下从车厢里把李小阳提到河堤上,躲在一个大树下面,撕开不干胶,将李小阳的双手绑住在前身。正当他俩要用不干胶封堵李小阳嘴巴和鼻子的时候,站在河堤高处了望的西服男人看到有两辆双轮摩托车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开了过来。西服男人急忙冲着两名手下低声吼道:“动作快点!”。两名手下听到西服男人的命令,来不及再贴不干胶,匆忙将李小阳向下抛进江水里。西服男人和手下看着李小阳的身体向江底沉了下去以后,才转身回到双排座汽车,车子很快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两辆双轮摩托车一直开到扔下李小阳江堤的地方才停下车来,从车上跳下来两名年近五旬的男人。他们俩人是结伴到珠江边来钓鱼的,每人的背上都背着个大背包。两位钓鱼男人放下背包,从包里面拿出钓鱼杆、鱼饵、活动的小板凳和水壶等物件。两人选了个有浓密树荫的地方坐下,摆弄着钓具,还没等他俩人甩出鱼饵,却看见眼前的江面上露出一个人头,一下子人头又沉入水中。其中的一位钓鱼男人擦了擦眼睛,再去看江面,却不见了动静。另一名钓鱼男人疑惑地说道:“水里好像有人在动呢。”他的同伴应声道:“是不是看花了眼?我好像也看到有一个人头在动呢。”两人正在讨论时,江面上又看见有人头从水中冒了出来,一会儿又沉了下去。两位钓鱼男人这下子全都看清楚了,判断出有人掉水里了。两人大声喊叫了起来:“快来人哪,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哪,有人掉江里了!” 听到呼救声,远处菜田里正在做农活的几个农民跑了过来,快步冲上了江堤。众人看清楚江面上的确有个人在浮浮沉沉,一位农民小伙子来不及脱掉外衣就跳入江水救人。这名小伙子水性极好,时间不长就把落水的李小阳救上了岸。李小阳从西服男人进老马出租屋,到西服男人在阳台用脚踢他,再到被两个壮汉抬上双排座车厢,最后被人扔进江里,头脑中始终都是清清楚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