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最终章） 心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阵阵读书的声音从一个山坳里传出，山坳前面是大海，那里有一间私塾，私塾里是周围十里八村的孩子们，这个先生是三年前来到这里的，他办起这个私塾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写字，不收钱。 相应的，这些孩子们的父母也很感激这位先生，自发的每天总是会有人带着家里的饭菜到这里来送给先生吃，先生也不推辞，来就吃。 今天终于有个小男孩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坐在正在吃饭的先生旁边轻轻问道：“先生，听说海的那边有神仙，是真的吗？” 先生放下手中的筷子，望着海的远方，微微一笑，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道：“也许有吧……” “神仙都长什么样子？” “大概就是我们这样的吧。” “那不就是人了吗？为什么还要叫神仙呢？” “对，是人，只不过他们想那样也许更好吧。”先生若有所思。 “什么更好？”小男孩有点不解。 “没什么更好的，长生，该上课了。”先生收起已经吃完的餐盒，交给那个叫长生的小男孩，有些佝偻的走向教室。 小男孩追了上去。 那一天电闪雷鸣，不少学生也因为闪电雷鸣的原因无法专心上课。 一个人，撑着一把伞，瓢泼大雨砸在伞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飞溅的雨花像是跳舞，飞得到处都是，余下的雨水顺着伞的骨架不断滴落。 他从村口走到村尾，再走到离村尾还有一里的小私塾。 站在门外屋檐下，收伞，用劲甩了甩伞，轻轻用伞套收起，轻叩两下门，里面讲课的声音停下，没有多余的声音。 吱嘎…… 推开门，走进去，这才发现这么大的雨，来人身上竟然没有一处湿处，即便是那双鞋也没沾上半滴水珠。 孩子们本来就无心上课，有人来，他们更是不想听课，齐刷刷的望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那人彬彬有礼，站在门口抱拳，弯腰，行礼。 孩子们都很好奇，这个礼是先生教过他们的，只有晚辈见长辈，下级见上级时才会用到。 他们有转头看向讲台上的先生，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眼神中多少有些希冀。 先生没和那个人说话，只是用那根木棍敲了敲讲桌，让孩子们认真听课，不去理会那个人。 那个人也没多说，也没找地方坐下，只是静静垂手站在门口，静静等待。 孩子们虽然在听课，可谁又能听得进去半点呢？ 他们的心思都飞向各种各样盲目的猜测当中去了。 “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先生也知道这样讲下去没有任何效果，便宣布下课，只是却没人离开，今天要比往日早些下学，又是大雨，他们只能等在教室里等他们的父母来接。 走下讲台，先生缓步走出门去，任由大雨打在身上，片刻时间便已经湿透。 没和那人说，那人快步跟了上去，撑开伞，却不是放在自己头上，身上一层淡淡的真气挡下了雨水。 “太始……” 沉默的两人走了好一段距离，那人终于沉不住气开口说话了。 青鸾抬手阻止他继续说话道：“这里没有太始，我只是一个教书先生而已！” 说话间，青鸾推开院子大门，院子不大，树枝做的篱笆，茅草做的顶，三间房，正中堂屋，一个两岁上下的孩童正在玩耍，一个妇人坐在孩子身边，慈祥的看着孩子。 孩子看到青鸾，蹒跚着朝门外走，嘴里不停的叫着，爹……爹……完全不管门外是否下着大雨。 妇人上前拉住孩子，等青鸾进屋，当他看到另一个人跟着进来时，带着孩子静静退下去倒茶。 “这样真的好吗？”那人终于开口问了。 “有什么不好吗？”青鸾淡淡询问，如同普通人一样，进到卧室，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了一身。 那人沉默，许久。 妇人端上茶水，倒了一杯，又转进厨房。 青鸾和那人默默的端着茶饮着，没有一人再说话。 “那我就告辞了！”一杯茶尽，那人也站起身来，不再停留，雨已经收住，红彤彤的残阳悬挂在海平面。 青鸾没起身，也没说句慢走，依旧坐着，喝着手中的茶，水已喝干，只剩下茶叶。 那人走得一步一步，这次，雨水打湿了他的鞋子，长衫也被轻溅起来的水打湿，原来一个凡人的感觉竟是这样，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种感觉，本以为自己同样踏出那一步之后再遇到青鸾时，也许又是那个让他有一战欲望的人，可到真的见面，才发现，原来自己依旧和那个人差了太多，似乎这个差距不是源自修为，而是来自另一个方向，也许是生活……他不知晓，差距便是差距吧。 妇人带着孩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孩伸着双手往青鸾怀里扑，青鸾接过孩子抱在怀里，慈祥，溺爱。 “人走了？”妇人有些疑惑的问青鸾，青鸾嗯了一声，有礼的看着妇人。 妇人脸色微红，转头向一边，才对青鸾说道：“既然客人已经走了，先生要是没什么其他吩咐，我也就走了。”刚走上几步，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转身对青鸾说道：“饭菜都在锅里，明天要吃些什么，先生想好了再给我说，我去置办。”其实青鸾吃的东西哪里需要妇人来置办，这只不过就是妇人顺口一说而已。 青鸾微微嗯了一声，只是逗弄怀里的孩子，妇人再转身，融入夕阳的余晖中。 夕阳的余晖将妇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长得进了青鸾的房子，青鸾抬头看着那个妇人的背影，静静的看着，小孩咿咿呀呀的在青鸾怀里任性，青鸾不去责备，任由孩子撒娇。 青鸾眼神复杂的看着妇人的影子，直到妇人身影融入地平线消失不见，他才抱起孩子，走进了房间。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