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相见
月牙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司马苏的身边,先是打量了一下满地的狼藉,急声问道:“元帅,您没事吧?” 司马苏木然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语气显得苍老而疲惫,透露出无尽的颓丧。 “季无尘呢?”月牙儿在人群中找了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个人,心中顿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司马苏苦笑一声,这也是他心灰意冷的主要原因。 没想到,我堂堂一国兵马大元帅,现如今却要用一个未长成年的孩子当做交易的筹码,来换取自己的苟且偷生。 指了指茫茫的黑夜尽头,那边,只有斑驳的几点光亮,忽明忽暗。“被人带走了。” “被人带走了?怎么会?”月牙儿此时的心情显得有些浮躁,少年留给她的印象是自大无聊还有点小无赖,但真的失去了一位这样的战友,她又觉得身体忽然有一点发冷,那竟然是种恐慌的感觉。 司马苏自嘲的笑了笑:“还不是为了我这把老骨头,原本他们是要来杀我的。不过看来,他们对季无尘也很感兴趣。所以作为交换,我保住了这条老命,而季无尘却被带走了。” 月牙儿只觉得一时失了神,竟然不知道如何去接老元帅的话。 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性格呢?有时候觉得他怕死的要命,有时候又这般大义凛然。他可以做一些看上去无聊无趣的举动,并且乐此不疲,但往往他又会做些让人为之侧目的事情。 这人,现在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呢? 某些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此时,那个大义凛然的家伙真舒舒服服地伏在人家背上,干着不用出力的活——睡大觉呢! 本来他是被火五挟在胳膊底下的,但身受重伤的他马上就哇哇大叫起来,这胖子一身的肌rou疙瘩硌得他龇牙咧嘴,当即就提出了抗议。 “我说大哥,你就不能变成熊妖的原形驮着我走吗?我可是重伤员哎,刚刚吐了七八斗血。” “闭嘴,老子不是熊妖,老子是魔兽!”火五被这小子埋汰的勃然大怒,几乎就要动粗。 “那还不是差不多,想你们这种半人半兽的怪物,在我们人类的眼里,那就是妖怪。”季无尘反正现在也是开水不怕死猪烫,浑然不惧地调侃着。 火五扬起巨灵神掌,在季无尘脑袋上比了比,最后还是忍了下来。“老子是魔兽,九级的王者。你小子要是再敢说我是妖怪,信不信老子第一个将你变成人妖!” 季无尘很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口上占占便宜就好了,他可不想真的变成什么人妖。这蛮牛一看就是个冲动型的,万一真要那么做了,自己哭都没地方去。 “老五,我看这小子伤势是挺重的。要不你就背着他,你这样挟着他,我怕真会把他弄死。”土八看着两人斗嘴,颇觉得有趣,这时候才插了一句。 “这个坏小子,死了才省心呢!”火五嘴里嘟嘟囔囔,显得极不情愿。“要背你来背,特玛的,一个俘虏还讲究那么多。” “行了,我要是能背早就背了,不然,你长那么大个干嘛使的?季爷还等着我们交差呢,这样磨叽下去得多长时间才能回去啊?再说了我这边不是还有一个海无涯要看管么。”土八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故意拿话挤兑火五。 火五犹自觉得闹心:“谁说耗子不能背人啊!” 说归说,最后还是极不情愿地变成了一头长约三丈的巨熊,通体漆黑,唯有额头上一团莲花状的白毛,显得特别刺眼。 于是,季无尘就很惬意地躺在了毛茸茸的大毯子上,不一会就打起了盹。他倒不是真的在享受,而是因为伤势太重,需要马上进行疗伤。 睡觉,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只不过这个美梦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坐落在群山之中的小木屋,看样子明显是刚刚搭建而成的。看来,季方他们一直是尾随着宸龙的军队,最后选择了在这个隐蔽的地方驻扎了下来。 “老爷。”几人停在门口,火五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怎么一下子来了四个人?进来再说。”屋内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季无尘徒的睁开了眼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他的心情还是有些波动。 推门而入,却发现里边远不像外面看上去那么狭小,原来,这座屋子是搭在了一个山洞的出口。在外面看上去只是间小木屋,但里面却显得很幽深。 黑漆漆的洞口,两边的洞壁上镶嵌着两排宝石,每一颗都足有鸽蛋般大小,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将通道映得清晰可见。 几个人顺着通道一路前行,大概走了二十多米,前面的地势徒然开阔起来。原来,这里面还别有洞天。一个几百平米的石室出现在众人的严重,石室的顶上有一个天然的窟窿,此时隐隐可见天空闪耀的星光。 有个人安静地坐在一张石椅上,默默地注视着进来的几人,当他看到季无尘时,眉毛不由自主地跳动了两下,旋即又恢复了平静。 熟悉的身影,陌生的脸。 季无尘极力地抑制自己狂跳的心脏,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方了,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火五,土八,任务完成的如何?”季方淡淡地问道,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季无尘。 两个人老老实实将所发生的一切禀报了上去,出乎意料的,这次季爷并没有责备他们,似乎还有点小小的赞赏之意,这让两个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阿细?”季方的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可是,据我所知,隐仙山的确有一个叫阿细的,不过却是个女娃娃。你不会告诉我,你是女的吧?” 季无尘没有料到对方的情报会来得如此之快,但既然被拆穿了,他倒是显得坦然。“我想你也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对吗?” 季方眼中激动的神色一闪而过,他屏退了火五等人,现在偌大的石室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认我?”季方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失控了,近乎咆哮地冲着季无尘大声说道。“你早知道我是你父亲,在荷塘镇你就知道了,对不对?” 既然已经说开了,季无尘反而显得心中轻松了不少。跟季方相比,他显得比较平淡:“那又怎样?没有你我一样过得很好。” 季方的眼神黯淡下来,悠悠地说道:“你这是在怪我,对吗?那件事情,你始终都没有原谅我。” 季无尘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冷冷地一笑:“难道,你认为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么?或许你办得到,我不能!就像你当年不声不响地留了张纸条,然后抛下幼子独自离开。你有没有想过,我那个时候该是多么的无助?” 季方脸色煞白,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儿子在遇见他是会是怎样的反应,但此刻看到季无尘眼中的决绝,还是让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无尘,我知道你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但是当年我也是有说不出的苦衷的。你能听父亲给你解释么?”季方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在不停地颤动。 季无尘脸上就仿佛挂了一层寒霜,对于父亲的表情视若无睹,他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今天我站到你的面前,就是想听听你到底如何解释?你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嗜赌,你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不辞而别,我很想听听你到底会给我怎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