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夜
“山形牛的炭火烤串，今天加的是柚子胡椒。” 报完菜名，我啪的一下揭开了小夜鸣面前餐盘上的银色盖子。 顺便一说，我们三人分工都很明确，亚里亚负责卧室、书房的打扫，金次负责上层楼层与阁楼的清洁，我负责下层楼层的打扫与厨房事务。 本来看起来我的工作应该重一点，可实际上反倒是我最轻快，因为小夜鸣的饮食实在太好对付了。 酒是由亚里亚负责的，我只负责做饭。而小夜鸣每天吃的东西只有rou，连个菜叶子也见不着，即使是饮食中rou类占得比例很大的俄罗斯人，怕也没几个会习惯这样的饮食结构吧。除此之外，小夜鸣的口味也实在是够特殊，对于rou类的烹调，他的要求是不能用大蒜，rou只要表面微熟就够，这正是rou类血腥味最重的程度，我都闻着恶心，真亏他吃的津津有味。 不过，这个情况倒是也在证实我的猜想，即小夜鸣，是维拉德的眷族，也是个吸血鬼。否则，我不觉得人类会喜欢吃这样的东西。 把菜摆放好，我就退到一边等候指示。老实说，别人吃着自己只能看着实在是让人不爽，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吃小夜鸣吃的东西。 我们三个人并排站着，看着小夜鸣听着古老进口唱片播放的小夜曲。 “FiiBucuros…”望着园中月光映照下的玫瑰墙，小夜鸣很高兴似的吟道。 那是，罗马尼亚语？小夜鸣跟维拉德是老乡么？ “Doamne,te－aivorbilimnaromna…”FiiBucuros”…（呃，您这是罗马尼亚语吗？“太棒了”？）” 女仆亚里亚将红酒斟到他杯中，也用罗马尼亚语说道。 “——真是令人吃惊啊。你擅长语言学吗？神崎同学。” “我以前在欧洲做武侦，这是必要的。老师您才是……为什么会罗马尼亚语呢？” “因为这里的主人，就是出身于罗马尼亚的啊。我们，会用罗马尼亚语进行交流” 维拉德么？他倒确实是罗马尼亚“人”。 “神崎同学——你，能说多少国语言？” “呃。17国。” 喔，很厉害啊，我都说不了这么多语言，我真正能够运用的比较好的，除了汉语，只有英语算是说的好的，法语、德语和俄语都只是半生不熟罢了，东欧国家的一些语言仅仅粗通皮毛，日语也是新学的，不过还算可以。 “太棒了！真是惊人啊。而且是完全相同的数量。” “数量？” “是啊，和这庭院中的玫瑰。” “……那……玫瑰？” 亚里亚随着小夜鸣的目光，向窗外的玫瑰墙看去。 那里，盛开的数朵大的，即使在黑暗中也分外鲜艳的红玫瑰。 “那是我改良过的新种玫瑰，正好是集合了17种玫瑰长处的优良品种。只有还没有名字——就叫‘亚里亚’好了” 听那深红色的玫瑰突然用自己名字命名的亚里亚，眼睛大张了起来。 “太棒了。亚里亚。真是个好名字。托神崎同学的福，让它有了这么合适的一个名字。真是让人高兴啊——亚里亚” 好像是微醉了的小夜鸣1个人兴奋了起来，相当高兴。 怎么说呢，虽然我认为他不是故意要取悦亚里亚才这样说的，不过，感觉小夜鸣有着在不经意间就能取悦女性的能力，是个女性杀手般的人物。这倒是在平常也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武侦高的女孩子里，对小夜鸣有着好感的可是有好几打。 只是我听说，有些女生曾经被叫去他的办公室，过了一阵后腿脚发软地出来了，搞不好小夜鸣对她们做过什么不堪的事。回头，还是提醒下亚里亚，那个孩子，怕是对此没有什么防备，被小夜鸣骗了就糟透了。 而亚里亚在这样的小夜鸣身后，并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像个女仆一样，在一边静待他用餐结束。 看起来，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可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小夜鸣，仿佛在有意无意地对亚里亚采取什么行动呢？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维拉德指示吗？ 还是我太过于敏感了，实际上是我在自己吓唬自己？ 这不明原因的不安，让我这几天由于一切顺利而变得轻松的心情，再度沉重起来。 当夜。 如同我们计划的一样，理子、露西、金次、亚里亚再加上我，每晚都按时举行电话会议。 对这次作战执行时间被定到了4天以后，也就是我们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 “理子，露西。麻烦了。根据我在清扫时的调查……地下金库的防盗设施，比事前调查时更强了。严密得让人觉得压抑。除了物理上的锁，还加上了磁卡锁，指纹锁，声纹锁，视网膜锁。金库内在事前调查时只有红外线，但现在竟然又加上了感压地板” “这，这都是什么啊。。。。。。。” 听筒里传来金次不可思议的声音。 “没办法呢，看来维拉德还真是很重视自己抢来的东西。” 我也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在是太夸张了，就是国家级机密文件，怕也没有这么多重的防护吧。 这下，想打开金库的门恐怕是没指望了。 而且即使能打开门，里面也布满了红外线无法进入。即便是有露西的潜入技巧能够避开红外线网——可只要一踩地，那压力就会引得警报大作。 真不知道，维拉德到底在这里藏了些什么好东西，要采取这么多的措施来进行保护。这样的措施，足以让绝大多数小偷吓趴下。 “好吧，既然这样，那就执行计划C21。小奇，亚里亚，你们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管被藏得再严密，理子的东西还是理子的！理子绝对会把那偷走！噢～！” 又这么有精神啊，看来理子果然是夜行动物。 “那么，现在小夜鸣老师和谁的关系比较好啊？谁啊谁啊？” 理子如此问道。显然，这是在找合适的能够缠住小夜鸣的人。 “嗯，我想是亚里亚吧？上次小夜鸣老师称赞她来着，把名字都拿去命名玫瑰了，当时还很高兴吧。”我稍微想了一下，虽然有些担心，但还是这么说了。 “我、我才没高兴呢。你在胡说什么啊？傻了吗？” “不过你还是小心点亚里亚，我听说曾经有女生两腿发软的从小夜鸣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虽说这样讲老师很是失礼，不过我可不保证那个家伙内在是什么样子的哦？”想想依旧不放心，我决定还是提醒亚里亚一下。 “关于这一点，我也知道哦。”露西插嘴进来。“不得不说小夜鸣确实有很多事情是非常奇怪的，上次抽血的时候也是专找出身尊贵的女生，还有那个传言我也有听说过，像是这种非常会取悦女孩的男人，亚里亚你要注意呢。” “是啊是啊。”难得的，金次也开口了，“虽说我知道的不多，可是也觉得那种天生就能够取悦女人的家伙，不提防不行啊。” 喂，你在那种状态下，似乎也有类似的能力啊，这是在吐槽你自己吗？你倒是被大多数的女生给排斥了啊。 “可，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一般来说大坏蛋都是道貌岸然的家伙吧，这样的可比那些一脸横rou，好像在脸上写着‘我是坏蛋’的家伙们难对付多了。”我又说了一句。 “这。。。。。。。。” “撒撒，难道说小文是嫉妒了？”理子偏偏这时候插了一嘴。 “怎么可能啊。”理子你这家伙，让你这一搅和，我的话显得没啥说服力了。 “那，小奇，亚里亚，小文，你们能够把老师引出地下室多少分钟？” “从他平时的休息间隔来看，嘛，也就10分钟吧。” “10分钟啊。。。。。。。。” 理子重复着，沉思起来。 果然这么点时间，还是有些短呢。 “小西，10分钟的话，能够把十字架偷出来吗？” “很困难。”露西的声音透着苦恼，“如果我在宅邸里面的话，10分钟足够了，可是现在的话，光是潜入宅邸，就至少要花五分钟啊，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的话，又是5分钟。” “那么，也就是说，实际上要花20分钟咯？” “是的，至少也要在20分钟以上，还必须有一个人接应我进来。”露西下了结论。 “这样的话，呐，亚里亚，能不能想办法拖延一下？比如。。。。。。。。” “比如？” “胸……你没有，就让他抚摸你的臀部吧。呵呵。” 开什么玩笑啊理子，亚里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就算真的能做到，我也觉得还是不作为好。 “混、混蛋！开洞！人家可不是你！” “呐，理子，要不要两个人分别去拖住小夜鸣？”有些听不下去的我，决定给出自己的建议，“我们两个分别出现，亚里亚把小夜鸣老师约出去，我则在大厅那里再拦住他一次，尽可能拖够20分钟，这样可以吗？” “喔喔，听起来是不错的计划，那么，小奇就来接应小西吧。” “啊啊，因为我是侦探科的比较适合吗？可我觉得文一更适合这项工作。。。。。。。”金次提出了不同意见。 “小夜鸣那边也得有人看着吧，再说我是打扫下层大厅的，如果由你来在大厅拦着小夜鸣的话，一定会奇怪我去哪里了吧？这种不要的怀疑，还是少些为好。”我否定了金次的说法。 “也对啦，好吧，我来接应就是了。” 都到这一步了还是没有干劲啊，没办法，金次这家伙，到底也还是个只有半吊子觉悟的家伙，至今也还讨厌着武侦的工作。不进那种状态，有几分可靠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这点工作，怎么也不至于做不好吧？好歹也是个武侦的说。 “那么，就这样安排了，其他的理子来想办法，明天凌晨两点再见咯！理子，下潜！” “那么，大家，晚安了。” “嘛，我也睡了，晚安。” 露西与金次一前一后，也挂断了电话。 “呐，文一。”亚里亚突然叫道。 “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非要跟我单独说话。 “……假如，只是假如喔？如果我因为那玫瑰的事，看起来很高兴的话，呐？你，会为此不高兴吗？” “不会的啊。”我有些诧异，“你被称赞漂亮又不是什么坏事，我难道要为自己的搭档长得很难看而高兴吗？” “是，是这样的吗。。。。。。。”不知为何，我觉得亚里亚声音显得有点消沉。 “怎么了？如果我怀疑小夜鸣让你觉得不高兴的话，我道歉，不过真的，小夜鸣疑点不少，还是不要过分接近的好。” “这种事不用你这个奴隶来说啦。总之。。。。。。。。” 啪啦啦。 外面，一道闪电划破了天际。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好响亮的雷声，感觉就好像在我们头顶上炸响一般。 “。。。。。。。” 咦，对面咋没声了？以我的经验，这种情况下，亚里亚应该早就被吓得大叫起来了啊。 “呜呜，呜。。。。。。。” 喂喂不是吧，吓哭了？ “亚里亚，你没事吧？只是打雷而已，不要害怕，不用怕的。”我忙小声安慰起来。 “才，才没害怕。。。。。。。呜呜。。。。。。”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 “呀！！！” 这次亚里亚的尖叫声几乎震聋了我的耳朵。 总算是叫出来了，这算好事吗？比吓得连叫都不敢叫好吧。 “呐，亚里亚，其实，打雷时好事哦。” 想了一下，我决定试试降低亚里亚对雷声的恐惧。 对武侦来说，枪声是习以为常的，理应也不怕雷声，可亚里亚是例外。 如果一直拖着不解决这个毛病，不知道哪天，她会被类似雷声的声音下到，在战斗中出错。这样，可是相当致命的。 “好，好事？” 电话里，亚里亚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是啊，在我们国家，据说，掌管雷电的神，是非常正直神灵，他降下雷电，会劈死那些作恶多端的恶徒呢。” “这，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喵呜！” 喀拉拉，又是一声，不过，亚莉亚的反应好像小了一点。 “虽然是传说，可是，这个举动，被我们武侦继承了呢。” “咦，咦？武侦，继承了，雷神？” “是呢，在我们的国家，手枪，一度被称为‘掌心雷’，就是从手中发射的雷电啊。” “哎？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亚里亚完全停止了啜泣，对我自己瞎编的一通胡话，居然认真听起来。 不知不觉又中负罪感啊，我在欺骗纯真的小孩啊，即使这个小孩子天天拿手枪打我。 “嗯，所以说，我们手中握着，是惩戒罪恶的雷电呢。也真因为如此，我们武侦才是责任重大啊，不能好好维持正义的话，可对不起自己扛着的责任呢。” “嗯，嗯！没错没错！这是我们武侦的责任！” 提到自己喜欢的话题，亚里亚把先前的害怕完全丢到脑后，兴奋起来。 “所以说，完全不必要害怕，雷电，是我们的伙伴。武侦宪章里提到，武侦要自立。其实，即便是不寻求伙伴的帮助，我们手中的雷电，也一直都是我们值得信赖的好帮手啊。 “是，是呢。。。。。。。一直以来，我都是靠着我的两把手枪在战斗，为了救出我的母亲。。。。。。。。” “呐，已经不再害怕了吧？” “什，什么嘛！才不会害怕呢！我怎么会，害怕自己的伙伴嘛！” 哎呀呀呀，这么简单就信啦？ 也好吧，以后，她应该，不会再畏惧打雷了吧。 “那，晚安了亚里亚，明天也要加油。” “嗯，晚安。。。。。。。。。” “挂上电话，我却不由自主地觉得有些别扭。 明明自己不是真正的武侦，却说着这种道貌岸然的话。 但，也不是在撒谎。 我，在心里，是相信着，“正义”的存在的。只是，跟大多数人的对“正义”的理解，或许出入很大。我不认为它是特别神圣的东西，但维护它，遵循它，是没有错的。 亚里亚不会想这么多，我也不希望，她现在就为这种事情苦恼起来。现在，我能够帮她的也不过是让她能够救出自己的母亲，并在自己梦想的武侦之路上，走的更加顺利吧。 我不可能一直帮着她，毕竟我不是什么骑士。帮她更好地自立，对我来说是更该做的吧。 淅沥沥。。。。。。。。 窗外，雷声已经停止，雨滴却不断的落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很想再联系一下她，但我们定好了规矩，隔数日才联系一次，为了保密。 即便是狙击手对此有所防备，还是很辛苦的吧。帮忙到这个份上，说谢谢实在是苍白无力，对特工或者武侦，也都是完全不必要说这个的。 只有用行动来回报了吧。 有机会的话，下次，也一定，好好协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