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遇见
郑福仁好说歹说，才把她们请进店里。 他店里的格局和蒋桂香那里差不多，但布料明显要比她那里多很多，挂成衣的架子上已经挂满，工作台上堆了很多布料，地上还有许多没来得及处理的碎布头。 店里有个穿着和郑福仁差不多的中年妇女正在踩缝纫机，店里进来人她只抬头看了一眼。 还有一个烫了卷发，穿着老式西装化了妆气质出众的女人站在一边，经郑福仁介绍才知道，她竟是她们酒厂的厂长夫人，也是镇上木器厂的计划科科长，郑敏芝郑科长。 原本还端着架子准备拿乔的陈爱红赶紧摆正了身份，听到郑敏芝询问衣服在哪里做的时，立马把蒋桂芝的地址详细告知，“就在桥头镇，从革委会后面的巷子进去，挂着国美缝纫店的牌子，没多远就是。” “谢谢你。”从头到尾郑敏芝表情都是淡淡地，看着有些高冷。 “没事没事，就是顺嘴的事，你给蒋姨说是陈爱红介绍去的，她就知道了。”陈爱红紧紧握着叶知知，手心潮湿，一手有些激动地摆着，生怕自己担不起这声谢似的。 郑敏芝听完她的话，还是淡淡地，微微颔首拎着皮包转身离开。 “呼……”陈爱红长松一口气，她站在这个郑科长面前，不知道怎么地就格外有压力，就怕自己说错话，她这时候还不知道有气场这一说。 陈爱红满眼艳羡地看着郑敏芝远去的背影，完全没有注意旁边郑福仁微黑的脸色，任谁被当着面拉走生意，脸色都不会好看，还是被叶知知拉着才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缝纫店。 走了一段后陈爱红猛地停住脚步，有些懊恼地拉住叶知知，眉眼满是歉意。 “哎呀！二娇！我忘记了！我这衣服还是你给画的呢，怎么把你给忘了呢！早给她说是你画的多省事，说不定还能打好关系，以后有大用处呢，她可是咱们厂的厂长夫人，还是科长呢，真厉害！”说着陈爱红不自觉地感叹起来。 “她本来就是问在哪做的，又不是问谁设计的，没事。”叶知知混不在意，她并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也完全没想过要通过这个来赚钱，她这会也只正琢磨着要去弄套化妆的装备来呢。 毕竟化妆才是她上辈子赖以生存的技能。 这个郑敏芝不仅化了妆，还是化的浓妆，先不管适不适合她，或者化得好不好，叶知知光注意到用到的化妆品可不少，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香水味，很好闻。 可见这时候的物资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贫乏，就算供销社里买不到，郑敏芝肯定有门路弄到，如果能弄到一套化妆品和工具……叶知知想着都有些激动。 要是直接去找她会不会太冒昧了一点，刚刚她明明和陈爱红站在一起，她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自己，看着就不好接近，估计找上门她也不会记得自己。 找李强？他应该有点关系，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叶知知打消了下去。 摸了摸布贴布的裤兜，叶知知渐渐冷静下来，想什么有的没的呢，就算找到了门路，没钱，也是空的。 “就算你跟她说了，她也未必会信，蒋姨会做会画，找她就对了。” 陈爱红一想，果然是这样，很快便放开此事。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就准备回去。说是四点才开会，还是早点到的好，不能头一天就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们赶到会议室的时候，刘卫国已经在里面的，刚打扫完拿着簸箕准备去倒垃圾，见到她们笑着让她们先坐。 叶知知和陈爱红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办公室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再也没有什么能干的，只好坐到坐位上等着。 酒厂的会议室有点像学校的教室，黑板讲台一应俱全，黑板上方还贴着大幅的标语，贴着红旗和徽章，两边的墙上挂着锦旗和语录。 刘卫国很快回来，三人坐着聊了会，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这是劳资科的郑科长，总务科的陈副科长，还有咱们工会的陈大姐。”先前接待她们的陶大姐随着几位领导进来，一一给他们介绍。 走在最后的人居然还是个熟人，余瑞芳。 “对了，这位是余瑞芳同志，考试时应该都见过，她是会计。” 这次开会主要是给她们互相认识，另外再让她们了解一下酒厂的历史以及以后各自的工作范围和职责，鼓励她们积极向上，最后对她们表示欢迎后，很快就散了会。 陶大姐再次留到最后，给她们发了饭票和一些生活用品，叶知知这才知道酒厂是管吃住的，并不需要自己花钱，每季还有各种福利，不过她们新来，能分到的东西不多。 等陶大姐也走了，余瑞芳才冷哼一声撇撇嘴，昂首挺胸地离开，压根就当自己不认识陈爱红等人。 她心里得意着呢，千求万求地给姑父一家陪笑脸，最后呢，还不是靠她自己进了厂，还进了会计室，就是不知道厂里怎么搞的一个小学毕业的人居然也给招了进来，真是不嫌丢人。 “切，什么人！”余瑞芳毕竟是表姐，陈爱红正要打招呼呢，就被人甩了冷眼，登时气得眼晴都红了。 “别气了，累了一天赶紧去吃饭吧。”叶知知细心地把饭票收起来，她先前还想着要厚着脸皮和陈爱红借钱呢，幸好不用。 像余瑞芳这样的人她见多了，不把人放在眼里自有她吃亏的时候，和这样的人置气，气坏了自己她只会更得意，最好的反击，是无视她。 食堂的饭菜只是寻常，很少有荤腥，但是量大，考试那天是领导特意吩咐加餐，平时生产时也不过是隔三岔五才会给大家改善伙食。 就这也比叶知知在陈家的伙食好很多，至少二两饭她能吃得很饱，新鲜的蔬菜也放了荤油，比陈家少油少盐少量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到发了工资，一定得好好给自己改善伙食，她现在个头不高发育不全，得赶在十八岁前再多长点才行。 暗戳戳地看了眼陈爱红高耸的胸脯，叶知知只觉得前路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