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该出生
尉迟宸吩咐下去后，没一会儿冷心将食物传了进来，别看是在流国皇宫，冷卫的办事效率和待遇那是一点都不在尉迟王朝差。 莫夕瑶急忙忙地坐到餐桌旁，因为刚刚被尉迟宸吐槽了那么一句，这会儿一边忙着吃，一边还得抱怨着，刚刚尉迟宸选择太慢害她急晕了。总之，意思很清楚，是： 或许我缝衣服的时候玩了点小心眼，但是你选择太慢也把我急晕了，俺们扯平了。 尉迟宸轻轻抬手，淡然给她盛了勺汤，却是一直不曾开口，莫夕瑶的心思他懂，可他不想解释，他不是选的太慢，而是震惊得忘了开口。 不管外面如何传他心狠手辣，不管事实他是多么冷漠无情，可在她面前，终究他还是一个有血有‘rou’的正常男人，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默默回味着他们之间微乎其微的改变，他会‘激’动也会心痛。 所以，在看到莫夕瑶忽然能为他做出那么大牺牲时，他整颗心无法平静了，他也有那么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实的，如果不是她忽然倒下那一幕太过于让他害怕的话。 眸子悄然扫了扫‘床’，再次看着那根本不算衣服的战袍，尉迟宸的嘴角终究还是染一抹笑意，是她缝的，即便难看，也是一种甜蜜的回忆。 用好晚膳，莫夕瑶舒坦地倒向‘床’，丝毫都没意识到这是咱战王爷的寝殿啊，那是咱战王爷昨晚睡的‘床’啊，扭了扭身子，心里还琢磨着，流国皇宫里的‘床’尉迟王朝的舒服多了。 废话！在流涟心尉迟宸是什么位置？别说‘床’，连桌的一个杯子那都是层的高档产品。 “吃‘药’。”尉迟宸倒是全然没在意这些虚的，尉迟笑之前说过用完膳要督促莫夕瑶吃‘药’，否则这姑娘铁定逃避，这会儿他只把这事儿当成大事儿，提前提醒冷心熬好汤‘药’，此时吃好饭刚好可以喝。 “额！”莫夕瑶抬眸，瞅着战王爷站在‘床’前，那一身冷冽高贵的模样端着一只小‘花’碗，竟然笑不出来。 战王爷到底是战王爷，端个碗都能端出高大的感觉，让她都想跪下膜拜小‘花’碗了。莫夕瑶心肃然起敬，当即接过，一仰头干了。 尉迟宸想：哪有尉迟笑说得那么夸张，这喝‘药’多乖啊。可她不知道的是，莫夕瑶心是想到了其他重要的事儿，没空为喝‘药’这点小事儿‘浪’费口舌，尉迟宸转身将碗递回给冷心，冷心俯身退下，莫夕瑶这才赶紧走了过来。 “尉迟宸，我...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解释。” 是的，尉迟宸既然让她喝‘药’，她知道，尉迟笑定是将事情告诉他了，她不知道告诉了多少，可她还是希望，能亲口跟尉迟宸解释清楚。 “嗯。”尉迟宸淡淡点头，只是并未由她开口，手蓦然将她拥入怀，“啊。”莫夕瑶惊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问要干什么，他们的身形乍起，下一瞬却是落在了屋顶。 晚的风带着一丝清凉，轻轻拂过，她不自觉往尉迟宸怀里缩了缩，“说吧。”尉迟宸扶着她坐下，却是淡然开口。 莫夕瑶稍稍一怔，这会儿才发现，她的心境变了，刚刚在屋内，有些暗又封闭的环境内，她的心情是沉重的，可如今坐在房顶，看着这满天的星空，她的心情却是平静的。 人人都道：战王爷冷漠无情、心狠手辣。谁曾想他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考虑到。 战无不胜，这才是他真正厉害的地方吧。 莫夕瑶心微甜，嘴角扬着一丝笑，这会儿竟然也不觉得回忆起曾经在雾岛的一切是痛彻骨头的经历。“去--” 只是她看着远处，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时，却听身旁，尉迟宸忽然说道：“你知道为何本王那么排斥过生辰么？” “嗯？”莫夕瑶再次怔住，尉迟宸看着她柔和的脸庞，却是轻声继续道：“因为本王怕失望。” 莫夕瑶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一身落寞的男子，还是她认识的尉迟宸么？是那个天塌下来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而骄傲地相信他毫无畏惧的尉迟宸么？ 尉迟宸轻轻转过眼眸，不同于刚刚的温和，一刹他全身似乎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那时本王还是一个襁褓的婴儿，她便狠心将我送去军营‘交’给一个伙头军，因为那伙头军家的‘妇’人始终怀不孩子。” 莫夕瑶眉头稍稍一动便明白，这‘她’应该是指当今太后。 “替她送我出去的人只是一个小太监，什么都不懂，放下我便走了。最早那些年，我有记忆开始，那‘妇’人还想着要给我过生辰，毕竟我只是个孩子，可她不知道日子，怕随便选日子影响的命格便四处找人想选个好的生辰八字。只是” 尉迟宸的眸子稍稍沉下，有些苦涩地道：“或许本王不该出生，日子选好的那一天那‘妇’人便在回来的路被多人强暴而死，伙头军领着我去的时候，她瞪大着眼睛，手里还--” “尉迟宸！”莫夕瑶心头忽然一紧，她竟然有些怕了，怕再听下去，怕去面对这些回忆。尉迟宸轻轻回眸，却是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远处，依旧深陷在那些回忆里。 “她手里紧握着那张纸，却只剩下一角。所以本王依旧没有生辰，那伙头军悲愤‘欲’绝，认为是我克死了他的妻子，所以本王再次被抛弃了。” 莫夕瑶的心紧紧揪着，不自觉握着他，已然冰凉的手。 “你知道嘛，那一年本王只有三岁。我的名字叫‘小强’，我甚至都不知道名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尉迟宸深呼一口气，忽然有些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后来我独自跟在军队里生活，哪儿有别人不要的衣服，本王穿，哪有别人吃剩下的，本王吃。我留着皇室的血，却活得像个乞丐，最苦的日子里，连狗吃的，本王也要抢，因为不抢--” “不要说了，尉迟宸不要说了！”让她以后如何面对，一个永远站在制高点的人，曾经过着连狗都不如的生活。 尉迟宸再次回眸，却是轻柔地擦干了她的眼泪，“不必哭，因为是这些年的苦造了今日的战神。本王从三岁起不会哭，也绝不容许自己哭。” 莫夕瑶一听，赶紧抬手将眼泪擦干了。尉迟宸需要的从来不是懦弱下的同情，他需要的是肩并肩的勇气。 “后来，本王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也是那时本王知道‘强’是什么意思。每天趁着送茶倒水的时间，本王竭尽所能的听着营帐内讨论的事情，学习像他们一样分析战况。 他们只当我是一个孤儿，所以有时候我傻傻地询问时，他们也耐‘性’地解释。但，谁也不曾想，有一天，一个只有五岁的男孩，可以替他们解决问题。在他们诧异地看着我，要我细细说时。 本王便知道，本王变强了，本王终有一天会强到让曾经丢了我的人后悔。” 莫夕瑶的手蓦地一紧，果然，尉迟宸笑着道：“本王等到了，等到那个高高在的‘女’人一脸傲慢地出现在本王面前，要求本王改名换姓，出征解救尉迟。” 尉迟宸眸‘色’淡然，“如她所愿，本王应下了，因为本王还要更强，强到没人敢对本王指手画脚。但本王只有一个要求：捷战归来之日要将写着本王生辰八字的纸奉，本王这一生只欠一人，一个真心待过本王之人。” 可莫夕瑶再次抑制不住地落下泪来，那一晚，在河边，尉迟宸承认了，没有人告诉他，他的生辰，所以，他归来之日，太后失言了？ “不是。”尉迟宸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所以直接否认了她的猜测，莫夕瑶面‘露’喜‘色’，心想：那还好，以后总算知道个日子给他过生日了。却不想，尉迟宸看着她说道：“她说她忘了，所以给了本王一张白纸。” 吃苦不可怕，没有人陪、没有人疼也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给你生命的人，却从未记得你的存在。即便在发现你有利用价值时，也连编一个谎话的时间都不留给你。 世间竟有如此狠心的母亲，莫夕瑶都忍不住痛恨起来，虎毒尚且不食子，贵为一国之后，没有母仪天下的本事算了，连自己的亲身骨‘rou’也不知道心疼么？！ “若你觉得她不会心疼儿子那错了。”莫夕瑶正‘欲’发火，尉迟宸却再次开口说道。“嗯？”莫夕瑶眉头微微一动，随后才想起来。 是了，太后不是不会心疼儿子，尉迟鸣寿辰的时候她不亲自去了庙里，吃斋念佛嘛，她，将作为母亲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孩子。 而尉迟宸，作为另一个亲生儿子，只能眼睁睁，一年又一年看着自己的母亲给亲哥哥过生辰。 “往后，你都有我。”莫夕瑶抬眸，眼早已没有泪水，只有nongnong的坚持。“今年是我的错，我不该掉以轻心被人骗，往后！往后的每一年，算天塌了，你先顶着，我也要给你过生辰。” 尉迟宸稍稍一怔，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情，忽然被搞得有点哭笑不得。 这‘女’人果然是不按常理来，什么叫他先顶着？ “好。”但他轻轻点头，却还是应下了。对她，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拒绝？ “真的？”莫夕瑶忽而扬起笑脸，接而一把抱住了他，“小宸宸，你不生我气了嘛？不怪我将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我听尉迟笑说你做的那些事儿，还是很心疼的。以--” “谁要他多嘴！”美人在怀，本是开心的，可听说尉迟笑多话了，尉迟宸那脸当即冷下了。 他尉迟宸追媳‘妇’儿，绝不会用博同情这一招儿，那都是残废那种人才玩的把戏。 “额。”莫夕瑶傻傻愣着，一时倒是傻眼了，尉迟宸没因为她赶不及回去生气，倒是因为尉迟笑多嘴生气了？ 战王爷到底是战王爷啊，生气的点都跟别人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