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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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铮回到宿舍并没有引起多大的sao动，只是对床铺的小五迷迷糊糊的说了句“班长在找你”的话。 叶铮不知道陈筱晴找他干什么，只得打消睡觉的念头，在电脑桌前消磨掉时光，等上课时间到后与小五几人一同去上课。 令人意外的，平时对他来上课与否丝毫不关心的女生竟然sao动起来，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很好奇。 叶铮瞅了一圈，没见到陈筱晴，便走到教室后排准备睡觉。 “这不是叶铮嘛，筱晴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有女生小声说道。 另一女生点点头道：“是啊，不过今天筱晴家里有事，估计来不了了。” “是他爷爷吗？” “恩，听说病危了。” …… 刚刚趴下的叶铮微微皱眉，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喂，叶铮，你干嘛去，快上课了。” 叶铮头也不回的道：“回去睡觉。” 众人绝倒。 …… 对陈筱晴来说，今天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她看着紧闭的手术室，两手紧紧攥紧，内心担忧不已。 就在不久之前，她爷爷的心跳一度停止，出现生命休止的现象，她的父亲和叔伯立即将整个医院的精英医生叫了过来，希望能挽救现状。 但是从他们担忧的脸上能看出，他们并不抱什么希望。也对，老人昏迷不醒这么长时间，任何的救援措施都试过却毫无办法，走到今天并不出人意外。 感觉肩膀被搂住，陈筱晴抬起头，看见母亲担忧的面庞。她知道，母亲并不是在担忧爷爷，而是在担忧她。 爷爷在这个大家庭里是什么样的存在呢，陈筱晴怔怔出神，建造巨大的商业帝国，威严，霸道，强势，但是这些都是其他人的印象，对陈筱晴来说，他不过就是一个和爱慈祥却有些顽固的老人罢了，但就是这样一个老人，在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之后，甚至不该儿孙一丝辩解的机会，即将撒手而去。 虽然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但是当失去悄然来临时，她才知道，自己并不能像想象中的坚强。 泪水，无声的滑落。 “滴！滴！滴……” 报警器枯燥却有节奏的响着，主刀医生疲惫的放下手术刀，对着众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病人死亡，死亡时间……”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陈筱晴连忙抬头望去，看见的却是垂头丧气的一众医生，她的心顿时一揪。 院长走到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前，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男子叹了口气，缓缓低喃道：“是吗？” 大厅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 阳光洒进窗户，温煦和暖，与外面冰冷的鳞次栉比的钢铁建筑分割两极。 “真是个美好又平凡的一天啊。”一个老人看着窗外的世界，笑着感慨道。 “是啊。”叶铮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淡淡回道。 他在不久前来过这里，但是却是处理另一个恶灵。在当时看来，陈筱晴的爷爷已经行将枯木，药石无灵，能撑到现在才撒手人寰，也算一种奇迹。 老人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半转过身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叶铮。” “你是晴儿的同学？还是男朋友？” “普通同学。” “是吗？”老人脸上看不出喜悲，再次将目光落到宽大的落地窗上，“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叶铮眉头一挑，诧异的道：“你看到了？” “算是吧，能看到憎恨我的灵魂，能听到外界的声音，但是无法活过来，一时半刻也没办法死去。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叶铮沉默。 老人继续说道：“那么你今天来的目的，也是像消灭那个灵魂一样消灭我吗？” “只是将你送进阴间，轮回重生。” “阴间。”老人重复了这两个字，嘿然一笑。 对于现代的人来说，这种词语怕更可能是一种骗鬼的谎话吧，但是当真正死亡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所认为荒谬的却是真实存在的，而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就是这个活着的时候叱咤风云的老人真实的想法吧。 叶铮缓缓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老人脸上的从容和笑意渐渐消失，换上落寞的神色，叹了口气道，“还真是人性化的服务啊。” “有很多想说的话，所以才一直不肯死去，但是这些话可不是能让一个外人传达的。”老人走到叶铮身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走到病床边看着自己的遗体，“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是没有遗憾的人生才是不完整的，既然就这样走了，那么就不留一丝痕迹的走吧，儿孙自由儿孙福……”老人的声音渐低，直到无声。 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走吧。”老人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到了，淡淡的说道。 叶铮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老人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门，轻轻的被推开。 “有的时候，即便是无知情况下犯得错误，如果有能力弥补的话，也不妨做一下试试。”叶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空中，零星的语言穿进老人的耳朵里，“你该庆幸，有一个与死神做朋友的孙女……” 拥挤悲伤的人群，鱼贯而入。 老人来不及体味叶铮的话，就被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勾起无尽的回忆。 他的灵魂升起一道白光，缓缓飘起，靠向病床上的遗体。 “啊！”人群中发出一道惊呼。 …… 一条狗被呼啸而过的咔嚓碾压，只留下凄惨的吼叫。路过的人虽然面露悲切，但大多脚步匆匆的尽量远离。 有人为它悲伤吗，当然有，就是与它朝夕相处的主人。 知了在树梢拼命的聒噪，却在某个不为人注意的时间悄然滑落，失去生命，它有灵魂吗？有，但是谁在乎呢。 众生是不平等的，有的人生来富贵安详，有的人生来贫迫交加。 但是众生又是平等的，无论经历过什么样的荣华和窘迫，无论是生为人还是半载光阴的萤火虫，都将死亡。 叶铮是个特例，在面对死亡过后，又重生为人。 所以他很珍惜每一寸活着的时光，觉得一定能找到自己活过来的意义。 陈筱晴的爷爷也一样，就像叶铮先前说的，他让老人的灵魂入体，除了因为他与陈筱晴是朋友外，还有老人一直缠绕的心愿。 心愿未了，就无法成佛，入地狱也不过尝尽轮回之苦。 “唉。”叶铮轻轻挠头，“似乎做了违反死神条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