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柳茵茵
秦越忙扶住柳茵茵。 柳茵茵缓缓回过神来，终于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秦越轻轻地拍着她瘦削的肩膀，心里十分地难受。说道：“有什么苦，你就说出来吧。” 抽泣了一会儿，柳茵茵缓缓诉说起自己凄惨的身世。 柳茵茵一家本居住在秦州北部的一个县城。母亲在柳茵茵四岁的时候因病亡故，便和教私塾的父亲和爷爷柳伯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虽不富裕，但也属温饱家庭，饱享人伦之乐。 两年前的冬天，党项人攻击秦州各县大肆烧杀掠夺，柳茵茵一家被迫逃难到秦川。父亲在逃亡中不幸负伤，途中缺医少药，硬撑着来到了秦州便因伤口恶化病倒在床。 柳伯为了治儿子的病化光了仅有的一点盘缠，被迫借了小霸王的钱，给柳茵茵父亲治病。谁知柳茵茵父亲被伤痛折磨了几个月终究挺不过去，于去年过世。 从此柳茵茵便和柳伯相依为命，柳伯在外摆摊卖面，柳茵茵在家为别人缝洗衣物，挣了几个钱只期望早点还清债务。 谁知那小霸王硬说这债是以利滚利计息的，还了半年多，竟然越欠越多。柳伯每天卖面挣的钱，到月底连小霸王的利息都不够。 昨日柳伯被打去世后，小霸王也被官府拘押收监。 今日小霸王几个同党寻上门来说是要柳茵茵卖身抵债，欲把柳茵茵拉走卖掉，幸好遇到了秦越相救。 未曾想房东因惧怕小霸王的势力，又来赶柳茵茵出去。 见柳茵茵瘦削的脸庞因悲伤显得更加憔悴，秦越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从怀中掏出张成义赠送的十两银子，递过去对柳茵茵说道：“你拿着这锭银子远走投奔亲戚去吧！” 柳茵茵摇头道：“茵茵的亲戚在前年党项人烧杀中死的死，逃的逃，几乎没有音讯了，便是幼时的左右邻家也不知现在生死如何。” 秦越沉默无语。 柳茵茵凄凉地一笑：“天下之大，何处我小女子容身之处？” 秦越无意中抬头瞧见巷口有个泼皮正在偷偷往这边张望，忙拉过柳茵茵掩到身后说：“那些无赖还真沾人啊”。 不一会，那三四个泼皮引领着十几个大汉手持凶器堵住了巷子，狞笑地逐渐向秦越柳茵茵两人逼了上来。 秦越见这个泼皮揍了几次仍如苍蝇般挥之不去，心中怒火中烧。 cao起柴棚边晾衣的竹杆“呼”地作枪刺了过去。 这次秦越毫不留情，只听“咯咯”几声，一个泼皮的肋骨断裂的声音清脆向起。惨叫一声痛倒在地不断翻滚着。 其余众人见秦越下手狠辣，被激起血性，嚎叫着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秦越避过为首一人凌厉一劈的铁棒，飞起一腿侧踹在他的腰间，又是“咯咯”几声，这汉子身侧的肋骨竟都被踢断，趴着地上吐血不止。 随后就地一蹲，竹竿一扫，前面三四个大汉被扫倒在地，手中的铁棒、匕首等锒铛飞落了一地，抱着小腿大声哀叫着，却是腿骨折了。 余下八九人见秦越手法干净利落，下手甚重，一时胆怯，止步微微犹豫地往后退缩。 秦越却不肯放过三番四次滋事的几个泼皮，将竹竿顶端旋转着朝几个泼皮胸下刺去，几个泼皮依次仆倒在地，喷着血趴了下去。 其他站立之人大骇之下抱头鼠蹿，一哄而散。 秦越回头对吓得发抖的柳茵茵轻轻地说：“此地再也不宜逗留，收拾东西走吧！” 柳茵茵点头，回柴棚迅速收拾了个包袱，便紧跟秦越穿过倒地哀号的泼皮，匆匆忙忙地走了开去。 —— —— —— —— —— —— —— —— —— —— —— 在莲花寺寻了房间将柳茵茵安置好后，秦越便返回房中取出陈静文交给自己带来的书，静心读了起来。 出行前，陈静文曾将自己科考的心得经验细细诉说给他听，指望这开窍的学生有幸真能中榜。 这本书中记录了往年中举考生的各种时务策文章，陈静文要秦越心研透，多加练习。 还有十余天便是解试开去之日，大虫已到脚后跟，秦越不得不临时抱佛脚起来。 临近傍晚，忽听门口有人敲门，秦越起身说到：“请进”。 “咯吱”柳茵茵推开了虚掩的门，端了碗香气四溢的面进来。 “公子，请用晚饭。”柳茵茵将面轻放桌上。 秦越摇头说：“莫叫我什么公子，我是佃农子弟出身，有幸读了几天书而已。哦，我姓秦名越，你叫我秦大哥就可以了。” 柳茵茵点点头，轻声叫了声“秦大哥……” 秦越看了看桌上的面，问道：“是你做得？” 柳茵茵点头。 秦越尝了一口，和柳老伯烧的味道一模一样，香味入口，“不错，不错，好吃极了。” 便坐下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 柳茵茵见其吃相猴急，不由抿嘴浅浅一笑，径直去床边将秦越随手乱扔的脏衣服袜子收拾起来，悉数装到一个盆子里。 这是秦越上辈子读大学时节染得恶习。脏衣服袜子非得堆积的没得换了，才无可柰何地拿去洗涤。来到这个时代后，由于平常都是秦翠娟一手包办，秦越在家除了砍柴挑水，这一年多居然衣服都没洗一次。 这趟出远门，无人料理之下，这恶习自然而然地又发作出来。 秦越见柳茵茵收拾自己的臭衣袜，连忙起身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柳茵茵扭身将盆子端在一侧，说道：“今日多蒙秦大哥施手相救，还安顿茵茵住在这寺中，不然茵茵只恐已……，茵茵别无长处，这二年替人缝洗衣物倒是娴熟的很，秦大哥切莫推辞了。” 秦越听了，踌躇了一会儿，知道这柳茵茵连逢家变，独立性格很强，若是不让她做些事，只怕她心中不安。 于是说道：“今日之事以后再也不许提了，路见不平，是男儿理应出手。不过我对洗衣服做饭甚是头痛，这几日倒是烦劳你了。” 说完从怀中摸出块碎银，递给柳茵茵说道：“只是这饭钱还是要我出的，我可不习惯吃人软饭。” 柳茵茵心知秦越知道自己没多少铜板，寻个由头将自己吃饭的问题已解决了，默默地接过碎银。待秦越吃完面后，顺便将碗筷已端了出去。 秦越拍拍胀鼓鼓的肚子，这柳茵茵生怕秦越吃不饱，放了十足十的面，秦越又不好意思剩下，只能瞪眼硬撑了下去。 关上房门，秦越在寺中散步起来，以助消化。 迎面只见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女身着黄色绸裙，发髻高挽，身带一对兰色翡翠耳环，明艳动人地走进寺庙，在夕阳照射下，莲步轻移间，身上隐隐散发出雍容华贵之气，令秦越竟微微生出自卑之心。 跟随那少女进来的几人见秦越失魂地盯着少女看着，不由微微愠怒。一个健壮的中年人上前挥了挥手，对秦越喝道：“让开！” 秦越收定心神，知道自己方才有点失态，不好意思地连忙闪在一边。 待众人过去，秦越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见那少女背影隐隐熟悉的紧，原来竟是昨晚半夜见到的哭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