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四 最后一搏

    场中的争执逐渐平息了。所有人都盯着主席台，希望得到考官的消息。不多时，考官给出了评价：“孝心可嘉，给分80分。”

    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都面面相觑。这个不高不低的分也暗示了，官府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这个看上去似乎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的口号而吸引。更加意味深长的是，别的选手评语都有两句，唯独他只得到一句。

    还有一个就是，赛会第二轮会把第一轮的成绩带进去。也就是说，就算狄仁杰和他票数一样，他也已经落后。

    结果宣布以后，邓子通下场以后，和做过了比赛的人站在一起。这些人眼光里都充满了不解。狄仁杰更是问：“邓公子何必铤而走险？比赛才刚刚开始。”

    面对疑问的目光，邓子通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摇了摇头。

    最后一名上场的选手，则是来自河东道的郑武，他的语言平实，论点清晰，参选口号是“发展水利，行农业第一”，考官也给出了“稳重踏实，关注民生”的评语，他的得分是85分。

    第一轮比赛淘汰赛过后，现场的观众进行了第一轮投票。八名选手占据了八个地点，每人前面放了一个票箱。他们就站在票箱后面，一来就算人不识字，也不会投错。二来还能感谢投票选自己的观众。经过半个小时，投票结束。点票的结果其实在投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一共一万三千票，按每一百票算一分，京畿道邓子通得票20分，总分100分，河南道李青潮3分，总分78分，河东道郑武20分，总分105分，淮南道杨安14分，总分94分。河东道狄仁杰30分，总分123分，关内道宇文夏15票，总分85分，剑南道杜卫恭10票，总分95分，河北道罗道宏18分，总88分。

    因为在场的群众除了京城当地百姓，还有各地军府的群众。因此第一，地方的武人样貌的人，少不了支持。地方上的文人却比较吃亏。还有一点，就是京城很多中产阶级，都把票投给了给分最高，价值观最符合他们利益的狄仁杰，所以本来占据主场优势的邓子通，反而落下来更多。

    李青潮意外的得到了最少的选票，黯然出局。本来他就是第一个出场，在评分上比较吃亏，加上投票是最后进行的，那个时候他的印象分已经完全被后面的选手给刷过一遍了。不过能够进入决赛，他也有了不少好处。除了有了相当于进士出身的九品官身以外，还有了不少的知名度。秀才科也就此奠定了出仕第一的强大竞争力。

    这一轮的积分带入下一轮，不过并不是100%的带入。这一轮的积分会除以4，再加上第二轮的得分，就是第二轮淘汰的成绩，以后每轮都是如此。第二轮到第四轮，都是才艺展示，选手们纷纷竭尽全力，祭出种种本事。作诗的，唱歌的，甚至还有射箭和杂耍的。只是这三轮为了节省时间，不再投票。四轮过后，幸存的选手是：狄仁杰发挥稳健，就算第一轮的优势被消磨殆尽，也通过连续高水平发挥占到了第一，得分86.8分。郑武83.4分，邓子通79分，杜卫恭第四轮惊险的逆转了人望颇高的杨安，让在场群众大跌眼镜。

    比赛进入这一个阶段，就接近白热化了。第五轮，按照排名，狄仁杰和杜卫恭组成一组，对抗郑武和邓子通的组合。对抗的项目，是模拟博弈。考官给两组选手出题，模拟他们作为一州之长，面临各种事情的处理方式。选手在考官面前答题，但是互相听不见也看不见对方结果。

    考官出的第一题是：治所发生水灾，回答限制六字。狄仁杰组回答：救灾，治安，防病。邓子通组回答：保粮，治安，防病。考官点评：救灾回答笼统，邓子通胜出。

    考官出题第二题是：治所群众请愿冤案，回答限制四字。狄仁杰组回答：公审，重审。邓子通组回答：异地审判。第三题是，对手不如你但先你升迁，如何破？第五题是：为谋新政结党，可否？

    经过七道问题的询问，四名选手重新回到了前台，考官说：请你们各自评判一下自己的队友。如果你们两人中要淘汰一人，你觉得应该是谁。

    第一个说的是杜卫恭，他说：“狄仁杰长的也帅，学问也高。刚才的问题，大多是他在回答，因此我自然是应当退出。”

    邓子通说道：“郑武稳健忠厚，守成有余，但实在不是一个锐意进取的人才。我很敬佩他的为人和学识，不过如果当今朝堂，需要的是我这样的敢想敢做的人。”

    郑武接着说：“邓子通才学过人，但太过偏激。我担心他会树敌过多。不过我也同意他的说法，如果秀才是需要开拓进取的，应当是他继续走下去。”这两人的组合，回答问题十分出彩，在面对你死我活的竞争时，也能够客观评价对方，群众被郑武的“深明大义”的样子所感动，纷纷喝彩。

    狄仁杰最后说：“杜卫恭出身贫寒，坚韧不拔，却又着不输我们的才华。他身上有很多胜过我的地方。如果我们两人要淘汰一人，我实在是不忍心让他离开这个舞台。”

    他的话已经说的不能再委婉了,不过也算是实情。考官随后宣布：这一场，狄仁杰组败，按照他们自己的分配，狄仁杰晋级，杜卫恭淘汰。——如果两人意见不一致，他们需要互相加赛一场分出胜负。同时，两人的评级都要部分降低。

    来自剑南道的杜卫恭没有什么名气，全靠自己的发挥才走到这一步，因此他也虽败犹荣。他对观众行礼，表示：“能和这些优秀人才同台竞技，受益良多。我回去以后会继续好好学习，让自己的水平更上层楼。”

    最后两轮的比赛，将会在狄仁杰，邓子通和郑武三人之间展开。这一场比赛定在第二天举行。届时太子殿下会出席，对他们三人直接考核。

    万众瞩目的秀才第一名就要诞生了。赌场那边已经重新更新了赔率：狄仁杰的赔率在邓子通冒险之后创下新高，而又在这一场模拟行政考试之后稍稍下降。现在的赔率是：狄仁杰一赔二，郑武一赔八，邓子通一赔四。观众们不再投票，转而拼命去押注，整个大礼堂，转眼间就想证券交易所一样混乱不堪。

    郑武低声对邓子通道：“我们似乎没有机会赢狄仁杰了，你怎么看？”

    “我当然知道他现在人气最高。不过赢了又如何？你我只需要好好表现，只要有人要你干事，你就有事干。”邓子通淡淡回答道。

    “你果然早就有想法。圣意难测，一旦失宠，可没有人护着你。”

    “此时没有人，不代表彼时没有人。”

    郑武沉默半晌，才由衷感叹道：“邓公子果然有一份游侠的豪情，某不及也。此番比试，不知道是什么项目。我会尽力支持你的。”

    “多谢郑兄的援手。不过，狄仁杰也不是泛泛之辈，我们只当是各显神通吧，日后的路，还很长。”邓子通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狄仁杰，二人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的忌惮。

    最后一搏的赛场，即将开始。他们三人进场，座位竟然并不像以前那样分开，而是在场中孤零零的一个四方的桌子，周围正好四个座位，形成了三缺一的格局。等到他们落座，一个身着明黄胡服的年轻人，面含微笑的过来了。不是太子殿下是谁，他自然不用客气，说道：“你们三人，和我一人，正好是一桌。我们这一轮的比赛，很简单。那就是打麻将。”

    “打麻将？”三人面面相觑。国粹麻将在此时，还没有出现。不过叶子戏的存在，三人也是并不陌生的。

    “放心。这是一种公平竞技的牌戏。你们之中，谁表现最好，而且能赢了我，那就是今年的冠军。”

    侍者已经将麻将牌放上桌。太子一马当先，开始码牌。

    “这规则是什么？”郑武不禁问道。以打牌定秀才，这样的比赛闻所未闻，素来稳重老成的太子，这唱的是哪一出？

    太子只是专心码牌，似乎没有听见。郑武还想问，却看见狄仁杰和邓子通已经像模像样的学着码牌了！郑武知道，这第一局，自己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