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3）

    太康帝默不作声，可眼神中还是有一丝疑虑。叶婉若浅笑道，“九弟如此对待九弟妹，当真是让人羡慕不已啊，二殿下可从来没有如此做过。”

    这话在别人听来，像是叶婉若在向萧元晟撒娇，抱怨。可是这话在太康帝听来却是沐灵萱恃宠而骄，仗着萧元珣的宠爱，不知天高地厚，让萧元珣不惜被人误会也要为她寻得字画。

    这才成婚不到一年，萧元珣就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若是时间长了还不知会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来。

    原本太康帝看沐灵萱端庄大方，脑子也足够灵活，配萧元珣刚刚好。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沐灵萱狐媚，都说红颜祸水，沐灵萱再这样下去只怕会让萧元珣受到伤害。

    萧元珣听着叶婉若的话本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你羡慕就羡慕，为什么还要拉出萧元晟来？萧元珣微微咳嗽一声，“咳咳，二嫂真是说笑了。整个盛京谁人不知二嫂才是二哥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二哥、二嫂成婚这么久，虽无子嗣，却不见二哥迎新人入府，这才让人羡慕呢。”

    萧元珣此话一出，萧元晟和叶婉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没有子嗣是他们二人的心头大患，叶婉若为了诞下萧元晟的嫡子下令府里所有姬妾，凡事侍寝过后都要喝避子汤药。

    此事自然是瞒着萧元晟进行，可是过了这么久都不见二皇子府中添小主子，盛京里已经开始有传言说萧元晟不行。子嗣是萧元晟最不愿意提起的事。

    萧元晟被气得够呛，咬牙切齿地说道，“多谢九弟关心，不过九弟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关心自己？”萧元珣笑道，“二哥说得莫不是这位韩公子指认臣弟会试徇私舞弊一事？”

    萧元珣笑得如沐春风，完全看不出有一丝担忧。萧元晟心中一动，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太康帝清了清嗓子，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个儿子皱眉道，“韩天祁，你可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九皇子泄露考题？”

    韩天祁用眼角去瞥了瞥萧元晟，看到萧元晟的手势，韩天祁咬了咬牙说道，“回陛下，就算徐子阳没有作弊，可学生还有证据可以证明九皇子泄露考题！”

    太康帝看着跪在下方已经开始发抖的年轻人，缓缓说道，“既然有就全部呈上来，不过若是被朕发现你有半句假话，那便是欺君之罪，满门抄斩。”

    韩天祁身形一顿，满门抄斩，这意味着他的一句话就会让整个韩家一夜之间在盛京消失。韩天祁侧过头，看到他的父亲满脸惊恐地冲他摇头，韩天祁有一丝的犹豫。可是当他看到徐子阳一脸淡漠的神色，心中的妒忌之火又开始燃烧。韩天祁闭了闭眼，决定放手一搏。

    “回陛下，学生所言句句属实。这里是学生收到的会试题目，在会试开始前三日学生收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若是想要会试考题便将两万两银两交到锦香阁。

    锦香阁？太康帝眉头深锁，他知道这是萧元珣的产业，为何要将黄金送到锦香阁，难不成萧元珣真的参与了此事，可萧元珣是在他跟前长大的，怎会做出这等事情？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是本殿所为？”萧元珣轻蔑地笑了笑。

    韩天祁冷笑一声，“九殿下事到如今，你也别责怪学生不敬。会试那天学生有幸见到九殿下的笔迹，竟发现与学生收到的纸条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韩天祁身旁的人也说道，“正是，学生也曾收到这样的纸条，那笔迹就是九皇子的。”

    太康帝脸色突变，冷声问道，“墨黎，沈青宇，你们可收到过这种纸条？”

    沈青宇起身也不看萧元珣，直接说道，“回陛下，微臣并未收到过这种纸条，想来这纸条也不是人人都能收到的吧。”

    墨黎也跟着说道，“回陛下，这纸条臣微倒是没有收到，不过微臣也有所耳闻，与微臣一同住在同一客栈的学子有人收到过这种纸条。他也有将银两拿到锦香阁，之后确实有收到考题，不过会试结束之后却发现他所收到的题目与正真考试时遇到的题目却是大相径庭。”

    “此人现在何处？”

    “回陛下。”墨黎笑道，“那人落榜，未能有资格参加殿试，已经回乡去了。”

    沐灵萱没想到墨黎会这样讲，偷偷说道，“墨黎你也拉过来了？”萧元珣悄声道，“我从未与他有过接触，不过这人倒是个识时务的。”

    韩天祁看着情况不对，赶紧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陛下，这就是学生收到的纸条，请陛下过目。”

    太康帝黑着脸使了个眼色，李总管下去将纸条呈了上来。太康帝接过纸条一看，果然笔迹和萧元珣的一模一样。太康帝火气猛地冒了出来，“孽子，还不给朕跪下。”

    萧元晟心中一喜，这下看萧元珣还能怎么狡辩。

    萧元珣慢吞吞地跪下，眼中带着轻蔑，“父皇，这次又是和儿臣的笔迹一模一样啊。”萧元珣这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心中一惊，六皇子的事刚过去没有多久，这笔迹也不能完全相信。

    沐灵萱也跟着跪到萧元珣身边，痛声道，“父皇，殿下自幼在您身边长大，没有人比您更清楚殿下的为人，殿下怎会是那种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国家法纪的人呢？定是有小人作祟，诬蔑皇子，欺君罔上。”

    沐灵萱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韩天祁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可他还是强撑着。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徐子阳，微微扬起唇角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九皇子殿下是惹了人家不痛快了。”

    太康帝眉头深锁，“徐子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要害珣儿？”

    徐子阳行过礼后说道，“回陛下，实不相瞒微臣的书童出门买药时也收到了这张纸条，并且带了回来。微臣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泄露考题，便想将计就计。不过陛下也知道，微臣家境平寒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银两。

    正巧那日九皇子妃娘娘前来探望微臣，正巧看到了这张纸条。微臣便将计划告诉了九皇子妃娘娘，那时娘娘还未向微臣说明身份，只是告诉微臣此事交由她来处理，她有办法查出幕后之人。接下来的事陛下可以问问九皇子妃娘娘。”

    “九皇子妃，你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灵萱不慌不忙的说道，“回父皇，那日在徐公子那里见到那张纸条时儿臣的确是吃了一惊，那字迹的确是殿下的，只是若是殿下做出这种事没有理由儿臣会不知道。儿臣仔细瞧着，那字迹虽然像殿下的，可是却并没有殿下的那般孔武有力，儿臣心里便明白这是有人在模仿殿下的笔迹，要陷害殿下。

    那几日殿下正忙，儿臣不想让殿下分心，便自作主张将两万两银子送到了锦香阁，而且儿臣也拿到了考题。和墨公子说得一样，考题和会试所考的根本不一样。

    儿臣让府中侍卫偷偷跟着收了银两的人，发现那人拿着银两去了叶尚书府中，想来这事和叶尚书脱不了干系吧。”

    沐灵萱话音刚落，叶尚书急忙出来，跪在地下磕头道，“陛下明鉴，臣从未做过此事，从未做过啊。”

    “从未做过？”太康帝冷冷说道，“那你来给朕解释解释，为何那人收了银两会去你叶尚书的府中，啊？”

    叶尚书抖如筛糠，当时萧元晟跟他说好，此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他，收到的银两萧元晟还分了他一半。更何况他觉得萧元珣当众羞辱叶婉芷，这口气一定要出，所以就同意了萧元晟的提议，没想到竟这样被揭露了出来。

    “陛下，臣也不知哪里来的贼人跑进了臣的府中，被九皇子的人看到。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做过此事。”叶尚书都快哭了。

    叶婉若急得拉萧元晟的袖子，可萧元晟不为所动，叶尚书是他的岳父，是个人都会往他这边想，他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救叶尚书。

    叶婉芷呆呆地坐在那里，这计划天衣无缝，眼看太康帝就要将萧元珣治罪，谁能想到这时候竟冒出来了个沐灵萱。

    叶婉芷看到沐灵萱冲自己微微一笑，直觉告诉她沐灵萱肯定要针对她说什么，果然沐灵萱浅笑道，“父皇，儿臣听说叶大小姐从小醉心书法，最擅模仿他人字迹。而且叶大小姐倾心殿下久已，那模仿殿下的字迹应该不在话下。”

    叶婉芷手心里在冒汗，那张字条的确是她模仿萧元珣的笔迹所写。她模仿萧元珣的字迹已经有很多年了，她自认为足以以假乱真，包括萧元晟看了也分辨不出。谁曾想竟能被沐灵萱识破。

    太康帝听后立即吩咐道，“小李子，去准备笔墨纸砚，叶家那丫头，上来给朕写几个字。”

    太康帝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叶婉芷僵在椅子上不敢动。她脑子里乱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知道她绝对不能写，若是写了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