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秦风
第一日攻城结束，秦军再也没有返回，杨林等人绷紧的心弦却没有丝毫的放松，他们明白，沛军与秦军的差距巨大，秦军不撤出沛县，危险便没有解除。 杨林亲自在城墙上巡视，曹参等人则按照自己的任务各自忙碌去了，沛军的士卒们，除去轮值的戒备人员，其余的人也均在城下休整。 等到了次日，辰时刚过，浩浩荡荡的秦军又出现在了沛县城下，经过一番休整，且知道了护城河内的陷阱，郡监平等人对于近日午时前破城是势在必得。 随着秦军号角的响起，两千多秦军全部出动，顿时杀声四起，投石机开始疯狂的投射，这一次秦军的攻势明显要强于昨日，密集的石头划过弧线从天而降，杨林见此，立刻让沛军低身躲避在城墙内，经过三轮的投石，沛军城墙上出现数个洼坑，更有多人受伤，而秦军也趁着火力的压制迅速奔向城墙。 “投石！……放！”李霸看到数百秦军已经接近，立刻命城楼上的沛军投掷滚石和滚木。 然而秦军悍不畏死，后方方队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擂鼓声，随着鼓声，两千多秦军同时大喝：“秦风！” “秦风——” 战场之上，所有的秦军都像发疯一般，奋不顾身，丝毫不担心滚石和滚木，哪怕是受伤，也咬牙的向前发起冲锋。 “秦风？”听到秦军的呼声，城楼之上，杨林大惊，秦风乃是秦军最为激烈的冲锋口号，此号出口，不死不停。 “这群疯子！”李霸等人也是吃惊，看着城下的秦军像打了鸡血一般发狂的冲锋，沛军们心中一抹冰冷。 曹参急忙上前拱手急促的问道：“主公，现在要如何应对？” 杨林双目闪烁，秦军既然喊出秦风，目的不言而喻，是要一波拿下沛县城，他立刻对曹参命令道：“曹参，传令下去，此战，凡战死者，家眷可得田十亩；杀一人敌首者，赐田一亩，杀两人者赐田两亩，杀敌越多，赐田越多。速速传令！” 若想重振沛军气势，只有重赏了。曹参闻言，立刻命亲卫传令下去，城楼之上的沛军闻令，原本惶恐的军心终于稳定下来，只要杀敌便可得田，原本就是农民出身的他们，田产自然十分的具有吸引力。随后，沛军们望向发疯的秦军，一个个双眼露出狂热的神情，仿佛入眼的不再是凶悍的敌人，而是一亩亩的良田。 杨林终于松了一口气，若不是急中生智的下令重赏，在秦风的震慑下，沛军们说不定根本就不敢反抗了，对于杨林来说，只要击溃了此次来讨的秦军，他们便可在沛县扎根下来，整个沛县绝大部分都被焚尽，正好可趁此机会分配和赏赐下去。 “秦风——” 数百秦军立刻扑入护城河，即便是河中有楔阵的穿刺，但这群秦军已经发狂，根本不惧疼痛，随后一个个云梯搭建起来，秦军们迅速沿着云梯攀爬而上。 “准备！……投放！”李霸举剑高呼，一块块滚石和滚木砸向云梯上举着盾牌的秦军。 瞬间，许多顶在最上面的秦军被砸落到护城河中，鲜血又一次染红整个河道。然而，即便是这样，发狂的秦军们还是爬到了城墙上，接下来双方短兵相交，发狂的秦军和狂热的沛军厮杀在一起，盾牌的碰撞、兵器的短接，断肢飞颅、鲜血四射，双方斗得十分惨烈。 “弓箭手，射！”杨林挥剑指挥弓箭手乱射撞击城门的秦军，此时的东门，为了防止失手，赵猛已经在城门后面砌起了石墙，即便城门被撞破，秦军依然无法长驱直入，唯一的路径还是云梯攻城。 但不知道城门后面情况的秦军们，依然发狂一般的冲撞城门，完全是忘忽防御的他们，正好成为了弓箭手的活靶，八十多名弓箭手一轮齐射下来，秦军便有数十人伤亡。 不过，即便是出现这种伤亡，攻击城门的秦军前仆后继，倒了一批，立刻又有一批补上来，这就是秦风冲锋的可怕，完全不怕死。 “所有弓箭手改投滚石。”见此情况，杨林立刻命令道，限于资源的有限，弓箭手的箭矢十分紧缺，三轮齐射过后，所有人改投滚石继续收割秦军的性命。 “轰……，轰……” “秦风——，屠城——” 悍不畏死之下，留下上百伤亡的秦军终于撞开了城门，所有秦军再次高呼，准备冲锋进入城池进行屠城。然而，高举武器的他们却见到门后高高的一堵石墙封住了城门的甬道，历尽箭矢滚石，用性命换来的破城，却被石墙封堵，这些发疯的秦军们彻底的发疯了，一时间，骂爹骂娘声四起。 秦军后方，郡监平见到城门破开，心中大喜，但见到城门方位涌动的秦军们却迟迟不入城门，这令他心起疑云。很快，前方的传令兵来报，得知甬道封堵，郡监平气的差点从马上跌倒下来，“愚民太狡诈！”他恨恨的咬牙切齿。 而后，他恼怒之下，即刻命令道：“令五百主各代三百人包围其余三面城墙，分兵攻城。” 传令兵立刻返回战场将郡监平的命令传达下去。 其实，分兵攻城实乃愚计，凡是攻城的主将根本不会采取此计，原本守军便有城墙依靠，攻城的一方必须集中所有力量才有可能破城。但，沛县城却不一样，沛军的士兵素质和武器装备和秦军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此时的分兵之计却用的十分巧妙。 战鼓雷雷，三个五百主得令，立刻各代三百人从侧翼包围其余三面城墙。九百多人离开主战场，城楼上的沛军立刻感到压力骤减，然而杨林来不及放松，当见到秦军的动向后，他便知道了对方的算计。 杨林顿时感到头疼，“看来对方主将也不是愚人。”被秦军抓住了软肋，此时若是正面战场分兵出去，如今堪堪防守住的城楼，很有可能在下一波冲锋中失陷，秦风可不是闹着玩，那是用命在冲锋。 “周勃、雍齿、王山！”杨林大喝道。 “主公有何吩咐？”三人拔剑而出，杀出敌阵，涌到杨林身前，恭敬的问道。 见到三人面上身上的血迹，杨林知道三人方才又是斩杀数人，他立刻命令道：“你三人速各代五十人支援剩下的三面城墙，秦军已经分兵攻之。” “诺！”三人来不及拭去面上的鲜血，当即接令。 “五十人，即便战到最后一卒也不可让秦军占领城墙。”杨林咬了咬牙下达了死命令。 三人一禀，也知道此战的凶险，今日的秦军明显比昨日的疯狂，五十人，人数确实不足啊。三人不敢耽搁，立刻各代五十人奔赴其余三面城墙。 如此一来，正面战场上沛军只有四百多人，方才减轻的压力再次陡增。 “锵——” 杨林拔剑而起，大喝道：“兄弟们，随我杀敌，沛县城内的父老乡亲在看着我们，杀——” 随后杨林一脚踹开一名正欲登城的秦军的盾牌，然后举剑劈下，秦军大惊之下抬起臂膀遮挡，一剑未能砍到秦军的头颅，但后者臂膀受伤，杨林再次上前一脚，痛苦之下难以抓住城墙的秦军跌落下去。紧接着，杨林再次拼杀起来，热血浸染了一袭盔甲。 “李霸，滚木准备好了吗？”杨林冲杀到李霸身旁，大声询问道。 李霸当即打雷一样的声音回答道：“已经按照主公的吩咐准备好了，是否抬上城楼？” “速去命萧县丞带人抬上城楼。”杨林焦急的吩咐道，此时越来越多的秦军杀红了眼，城门进不去，他们就如同发狂的疯狗，一波接着一波的拼杀登楼，而现在的沛军已经伤亡了数十人，再不想办法，正面战场立刻就会崩溃。 随着杨林命令的出口，仅仅片刻，萧何便带着数十位后勤的百姓，每人用青铜链子拴住滚滚燃烧的滚木，然后青铜链的另一头绑着碗口粗的圆木，四人一组，圆木抗在肩膀上，如此抬着燃烧的滚木登上城楼。 “主公，滚木已到。”萧何立刻前来复命。 杨林见此，随即让李霸带领士卒接过燃烧的滚木，然后剑指云梯，大喝：“李霸，准备投放滚木。” 随着命令的发出，李霸当即和一众士卒连同青铜链一起，将燃烧的滚木扔投下去。熊熊燃烧的滚木带着大火和冲击力，将一众攀爬云梯的秦军撞击下去，并且引起焚烧。 见到火攻，发疯秦军的攻势终于缓和，秦军不怕死，但这种活活尝受焚烧的死法却令人胆寒，听到那些全是灼烧的士卒发出惨绝的叫声，四周的秦军纷纷躲闪，生怕火势燃到自己身上。 前方的事情立刻传到了郡监平的耳中，闻此，后者又是一阵气恼，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阻挠，他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登楼杀敌。 “命其余三面速速攻城！”郡监平冷漠的痛恨道。 随着命令的再次传达，沛县城四面城墙顿时阵阵杀声，其余三面也投入到了攻城的战斗中。杨林担忧的看向其余三面，五十人抵挡精锐的秦军，他实在是放心不了。 此时萧何在城楼上见到了惨烈的激战，以及四面的交战声，他立即明白了秦军的计谋，这分兵之计，正是他们先前所担心的，此时若不破此计，沛县城恐不保啊。 “主公，其余三面万不可丢失啊。”萧何急忙上前说道。 杨林点了点头，他看向萧何，沉声的说道：“萧县丞，此时沛县城危难之际，你可否说服城内百姓助我沛军守城？” 闻言，萧何双眼一跳，随后凝重的拱手道：“请主公放心，萧何立刻去办。”若想保住沛县城，唯有全城军民齐心协力才可。 萧何匆匆下了城楼，然后命人召集城内三老等名望人士，随后他将形势一一分析，众人也知道沛县城的危难，此时不帮更待何时啊，他们从城外的呼声中已经知道了秦军破城之后便会屠城，惶惶中的他们当即四处征调百姓。 一众名望人士游说，全城男丁，凡是拿得起锄头的，纷纷高举各类铁器支援到四面城墙。经此，沛县城的守卫力量顿时增加了一倍，原先的分兵之危机立刻得到解决。 百姓们也怕死，但更怕被屠城，沛县城是他们祖祖辈辈妻儿老小的家园，身后的城中就是他们的全部，屠城的惊恐下，一旦激起反抗，百姓的悍勇比起秦军丝毫不差。 “杀死他们，杀死这群畜生——” “还我庄田，还我屋舍——” 百姓的加入，令秦军措手不及；百姓的愤怒，让秦军大为惊讶；百姓的悍勇，使秦军心中胆颤。 百姓的怒火终于在屠城的压力下爆发，其余三面城墙，原本已经登上城楼正在和沛军厮杀的秦军被此逆袭，秦军顿时招架不住，立刻出现伤亡。 “撤！鸣鼓撤退！该死的愚民，该死的百姓，竟敢反叛。”李将军见到秦军的节节败退，原先占领的城楼也一一丢失，他立刻下令道。 后方的郡监平知此情况，那个恨啊，气的策马返回营寨，连续两日攻城，每次都是差那么一点点，这让他如何心甘？ 抛下了五百多具尸体的秦军灰溜溜的撤退，秦风的发狂冲锋还是没能攻下沛县城，这对秦军的士气打击相当大，现在的他们再也没有了雄纠纠气昂昂的姿态，各个仿若斗败的公鸡。 杨林一屁股坐在城楼上，此时此刻他才能够稍稍轻松下，随后他命曹参等人打扫战场已经登记伤亡和功绩，留作日后的赏赐之用。 二合一的大章！感谢司马雪的打赏！妹纸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