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节 笨山贼
五峰岗虽不高耸巍峨，但风景秀丽，多奇石异草，道观后面的乳泉流经之地，除了牡丹盛开，还浇灌出后山一个灵气十足的药田，吴时针视为珍宝，指派多名道士看护这处药田。 药田长满了罕见的药草，像龙眼草、紫莲花、仙缘草、真容果都是天材地宝级的灵药，可用来炼制各种丹药。由于灵气充沛，这里的药草成熟速度比外面的快数倍，药田中几株三四百年的灵药效力超过外界生长千年的药草。 而紫阳宫之所以出名，老聃曾在此写出《道德经》是一个原因；二百多岁的护国真人吴时针在这里担任宫主是一个原因；紫阳宫的灵丹妙药天下无双是另一个原因。 此时，仙风道骨的吴真人手持一白色拂尘，和燕枫边走边谈。 作为大祁朝立国之初就被尊奉为护国真人的活神仙吴时针，腹笥丰赡之外，见闻更加广博。一路上和九皇子侃侃而谈，内容已经不限于道教，更多的是评述大祁历代君皇的施政窍要。 燕枫只感觉字字珠玑，句句润心。 “殿下，太祖帝尊道学为内学，此为大祁朝兴盛的根本。”站在药田的一处高坡上，吴真人用拂尘轻轻驱散山中的灵虫。 “小道熟读道经，以此对照历朝历代施政之法，得出一个结论，凡是盛世，都尊道学；凡是末世，都尊儒学。殿下要开大祁百世盛世，当以‘外儒内道’治天下。儒学若在朝中占据上风，老慵当道，势必堵塞年轻人的上升空间。” 燕枫读书甚多，对道家、儒家思想都有较深的理解，儒家思想讲究忠孝廉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一套，对奴役百姓，养成顺从的本性很有作用。这是对外尊儒的最大好处。 但由于儒学思想讲究上尊下卑，论资排辈等，使得高居庙堂的都是老朽昏聩之辈，为了个人和家族利益，结党营私，庙堂之上党争激烈，以致君王不得不平衡各方利益，这也造成了大祁皇权日益受到削弱，诸侯势力扩张的原因之一。 燕枫点头道：“吴真人所言极是，外尊儒、内尊道方是解决大祁朝目前积弱之势的良方。” 吴真人露出孺子可教的嘉许目光，道：“老子在道经中写到，‘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当国的君上，治国若行正道，则天下景从，万众归心。用兵则需要谋略，出奇兵方可用最少的损失取得最大的胜利。‘以无事取天下’则是说少扰民，少生事端，须知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 吴真人说的兴起，一时滔滔不绝：“治大国若烹小鲜；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是以圣人终不为大，故能成其大。可见顺势而为，因势利导的重要性，长此以往，必将国泰民安，开万世太平。” 燕枫转过身对这吴真人恭敬地一拜，道：“真人所言，句句发聋振聩，燕枫自当谨记于心。” “九殿下一到紫阳宫即引起塑像显圣，更得窥天道，此为天命所归。小道送殿下一言，将来若有迟疑难决之事，当记得取‘五’、‘九’之数。” 燕枫一拜到底。 下山之后，燕枫遇到“难题”了。无双不仅眼睛看不见，一条腿还有点瘸，自然要坐马车，但总不能让她和老剑仙同坐一车。燕枫只能让无双和阿九、绿娆、红菊坐一起。 可绿娆不愿意！ 殿下坐这么长路的马车，没有她和红菊照料，势必不舒服啊！他们坐在一辆马车内的时候，可以让殿下靠在她们身体上，还可以让殿下躺在她们腿上，给他揉揉肩膀拍拍大腿之类的，和老剑仙坐一辆车，殿下不就受罪了？ “殿下，我还是跟你坐一辆马车吧，和师父坐一车又没关系。” 红菊也小声说道：“殿下，我也要坐一起。” 燕枫无奈地摇摇头，道：“算了，爷骑一会马。” 绿娆立即举手：“殿下，我也要骑马。” 狗腿子红菊跟着说道：“我也骑马。” 燕枫在她们两人耳边轻声说道：“女孩子骑什么马？屁股蛋在马背上颠啊颠的，把皮肤都颠老了呢，爷以后看着会心烦。” 两婢娇羞满面，眼睛里差点滴出水来。 那边老剑仙耳朵好，听到只拉弓不射箭的臭小子又在口头上讨便宜，却从无实际行动，比绿娆、红菊她们更感觉憋屈，要是别人这样让他受气，老剑仙早就骂~娘了，可这臭小子的娘不就是他甘愿付出一切的那个她吗…… 这边。 顾有年听说殿下要骑马，屁颠屁颠地拉了一匹汗血宝马过来。 燕枫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上马……他本就长得倜傥，骑上高头大马之后，清风拂面，有飘忽登仙的感觉，更觉气爽。 “小年，我们跑一段！” “好！” 一拉马缰。 “驾！” 骏马顿时飞奔起来，将他的长发吹向脑后，衣袂随之飘飘，玉树临风之外，又增添一股英气勃勃。阿九、绿娆、红菊都撩起马车的布幔在看，看得目眩神驰…… 殿下真帅！ 嗯，不对！ 三个女子看着马跑远，一齐急了，汗血宝马奔跑的速度多快啊，不一会就将她们的马车抛在后面。绿娆忙道：“阿九姑娘，你快跟上去啊！要是殿下遇到紧急情况怎么办？” 阿九轻轻一笑，跳上另一匹马，拍马赶去。她是狐族，修行千年化作人，和动物之间具有很强的沟通能力，骑在马上，如鱼得水，骑术之佳，让御林军将士为之侧目。 有海东青在天上侦察，顾有年不担心前面有埋伏。而且，他们这支队伍前军、后军之间距离拉得很大，策马奔驰一段，仍在大军之中。 这是官道，路面有一丈多宽，两侧种着耐干耐寒的槐树。两匹骏马飞奔而过，惊起树梢的五六只乌鸦。这些官道两边觅食的乌鸦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马背上的两个少年看上去虽然张扬，但危险性远不如那些手持弹弓的光屁股小孩，那些小孩可是真的想把它们射下来，拔它们的毛吃它们rou的。 乌鸦飞出几米远，又落在其他树梢上。然后，见这两个骑马的少年也慢慢停了下来。 原来，两人骑了一段路，燕枫有些尿急，和顾有年说一声，骑到稍宽的一个路段，就跳下马。顾有年牵着两匹马拴在老槐树上。马缰系在老槐树上后，两匹骏马打了响鼻，头一昂，缰绳拉动老槐树，吓得这几只乌鸦“扑棱棱”飞去。 飞在空中的乌鸦一阵气恼！它们对这两匹骏马倒是没什么意见，对系马缰绳的那个胖小子格外来气，屁股一撅，凌空拉了把鸟屎，不偏不倚就好落在胖子头上。 把胖子气得空自发狠，满地找石子。 好在那个帅气的少年回头吆喝了一声，胖小子才丢下它们急匆匆追上去。 大道的北侧有座并不高大的山峰，大约有三四个山峰连在一起，两个少年走出数丈远到山坡下解手，还没尿完，“呼哧哧”从山坡冲下来七八个衣衫破烂的土匪，有两个抄了他们的后路，另几个盯着他俩眼睛直冒绿光。 山贼眼光多好？ 这两个少年，一个帅得惊人，一个胖得冒油，两只大肥羊啊！ “两只大肥羊”因为出其不意，被吓了一跳。 骂那隔壁个麻辣香脆！ 老子尿到一半好不好？突然从山上冲下七八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子，盯着他俩看尿尿，都被吓进去了好不好？ 而且，看他们那几双绿幽幽的眼光，立即就要扑上来的节奏好不好？ 两个少年赶紧把那玩意藏好，诧异地看着眼前几个饿得皮包骨头的男子，有些不明白来意。 这帮云岭山的山贼，大当家的绰号很拉风，叫九头豹，八字胡须，豹眼，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痕，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在刀尖上讨饭吃的。他手下原有六十几号人，占据云岭山西侧的一个山头，逍遥了好一阵子。但自从三年前来了一股既似军队又似土匪的队伍，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寨子被人抢占，手底下喽啰一看对方实力强劲，呼啦啦投靠过去大半，只有十几人跟着他转到这里当山贼。然后，眼看着做不出大名堂，又陆续走了几个。 剩下的七八个算是他的亲信班子了，可这云岭山一带有油水的地方都鸠占鹊巢了，他们不敢去老地盘抢食，混得就凄凄惨惨戚戚。 这天，由于好几天没抢到一笔财物，眼看又要饿肚子，“九头豹”决定到官道上去抢劫。可他们来到官道附近的山坡上埋伏，看到官道上经过大队骑兵，又不敢行动。然后等着等着，就发现燕枫和顾有年两人来到他们眼皮底下，公然从裤裆里摸出两杆枪，肆无忌惮地发射“暗器”。 那个山坡上长满矮矮的小树和茅草，九头豹就躲在那个小树背后，燕枫和顾有年少年性情，撒尿也就罢了，还要比谁射得更远，“暗器”射过去，又是顺风，九头豹只感觉脸上热乎乎飞来很多水滴。 “九头豹”大怒，他是山贼好不好？以前还是云岭山的寨主好不好？这两个少年居然在他头顶撒尿？！ 手一挥，七八个山贼呼啦啦地围住了这两只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