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准备好入坑了吗?
这是潮水退去后出现的一条水中小径,是由凹凸不平的尖石所组成的,看上去更像是山的脊背。我和张汉沿着这条小路向前艰难移动,虽说类似岛状的山村近在咫尺,可这段路还是走了足有半个钟头。 到了村子面前的海岸线上时,我们先看到的是一块孤零零的石碑。 和满大爷说的一样,石碑被烧掉了一半,所以槐字就只剩下了左半部。 目光在沿着石碑向远处眺望,便看到坐落在山坡上的绿瓦白墙低矮房屋。 满大爷说槐村曾经历过一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整个村子都给烧光了,但这话和我们所看到的场景出入实在是太大了,这村子根本就不像是被火烧过。 难到这满大爷是故意在吓唬我们? 张汉望着海岸线上一些表面脱皮的渔船说,槐村有可能是一个渔村,可是,一个渔村为什么要叫树的名字? 我指着远处,也就是村子里面一颗粗壮的槐树,可能是因为村子有颗老槐树吧。 从这里面可以看到槐树开花,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得这么清楚,应该是一颗有些年头的古槐树。 “原来槐树开花是红色的。”张汉远眺着,周围奇香无比。 我轻轻摇头,和张汉说,槐树开花是白色,而且,正常来讲槐树开花是在夏天,秋九开花倒是有些稀奇。 还有就是这颗槐树的香味,实在是太香了。 “我怎么觉得瘆得慌的,你看村里面好像真一个人都没有。” 我想起了满大爷昨天夜里说过的话,他说,只要一踏入村子就会有很多人冲我们招手,并且会让我们永远留下来陪他们,冷不丁想起来就也有些瘆得慌的。 “进去看看。”我说。 向前没走多远就听到一阵苍老的咳嗽声,转身一看,就看到一个穿得破旧,双鬓斑白的老太婆,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和张汉背后,就像是飘过来的一样丁点动静都没有,把我和张汉都吓了一个激灵。 “年轻人,你们是谁啊?来这干嘛啊?” “大娘,你咋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我了。”张汉摩梭着自己的胸脯。 先不说这老太太的言行有多可疑,就说村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我的心多少踏实了一些,这至少说明村子里面还有人住,我便问她是不是村子里面的,同时告诉她不要害怕,我们只是过来找朋友的。 “找朋友?”她眼神非常空洞,看得我有些背脊发凉,“你们没有看到吗,一把大火,村子早给烧没了,劝你们赶紧回去,这村子进不得,进不得的……” 心头不禁一凉。 听到这句话我和张汉不约而同向村里望去,然后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村里面仍旧是绿砖白墙一片宁静的景象,根本就看不出被大火烧过的痕迹,难到这老太太和满大爷一样故意在吓唬我们? “我说大娘……” 我转回头想着再问些什么,可一眨眼儿的功夫,刚刚还在身后的老太太居然不见了? 目光下拉。 在老太太刚才站过的位置上,我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坟…… 张汉也被吓了一跳,难到我们刚才看到的老太太不是个人? “别吓唬自己了,走吧。” 既来之则安之。 不久,我和张汉就进了村。 刚一进村张汉就提心吊胆地问我,有没有看到很多人冲着他招手微笑。 我回答说,没有。 张汉被我吓屁了,指着他对面说有两个女的,现在就冲着他微笑呢,问我怎么可能看不到。 我滞重地望着他,“没有啊,你魔怔了吧?” “卧槽,满老头说的是真的,妈的,咱俩撤吧,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儿。” 看张汉那个认真劲儿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然后,冲着面前走过来的两个小姑娘招了招手,“行了我就不逗你了,看给你吓得。”我笑着说。 张汉这才明白过来,我是在故意吓唬他。 “徐起啊,我才发现你蔫坏啊。”他皱眉,捂着胸口,“本来我就挺提心吊胆的,可经不住你这么吓唬。” “有啥好害怕的,我估计就是满大爷在吓唬咱们俩,你看这村子不挺正常的嘛。” “是啊是啊,还挺友好的。” 不过。 话说到这里我也有些奇怪,昨天晚上海岸上大量的浮尸毫无疑问是从槐村飘过出去,可村子里面怎么会如此的平静,难到他们不知道海上面有浮尸吗? “不对劲儿啊老徐。”张汉又勾住了我,问,“咋他们都和咱们笑呢?这也太友好了吧?” 闻言,我仔细扫了一眼。 包括从我们面前走过的一些人,以及坐在路旁抽着旱烟的老汉,房檐下面洗衣服的女人,都在冲着我和张汉微笑,就好像我们是这里的焦点似的。 确实不太对劲儿。 不行,我得问问。 我走到那个老汉面前,问了声好。 这老汉很客气,“欢迎你们啊,欢迎。” 听到他开口和我说话,心就稍微放宽了一下。随后,张汉走到在路中央嬉闹的两个小孩子面前,问他们能不能看见自己。 两个小孩冲着张汉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然后跑开。 张汉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可能真的是村子里的人比较好客吧,再不就是看咱俩长得帅。” 我也笑了一下,“别瞎琢磨了,走吧。” 村依山而建,村路也就成了一段上坡路。从山下爬到山腰,也就是从村头走到村中时,我们看到了那颗古老的槐树,枝繁叶茂,树冠像是一朵火红色的云彩,密密麻麻的槐花都是姹紫嫣红,那奇异的香气更加浓烈。 就在我观望槐花之际,一些吵闹的声音灌入耳膜。 找到声音的来源以后,我和张汉便站在对面的石墩上观望。一个四方的牌匾挂在眼前的房檐上面,槐村祠堂。在门口挤着十几个村民在围观着什么,议论纷纷。从最里面传出的声音严厉哀婉,好像是在评判着什么事儿。 不久。 我又听到围观村民中有人说,里面死人了。 死人就牵扯到案子,也扣动了我的神经,所以我就很想进去看看究竟是咋回事。可这时张汉拉住了我,提醒我不要忘了正事儿,我们来这里不是凑热闹的,而是来抓在逃的那两个人贩子的。 “我知道,我没有忘。”我说,“咱们过去看看,没准能了解到什么。” 撂下话我便走了过去。 站在人群外围踮着脚尖向祠堂里面看去,就看到有两个满头银发,从面貌来看至少有八十几岁的老人坐在祠堂正中央,就像是古代的衙门一样两边还站着其他一些在村内应该很有威望的人。 他们目光紧锁,望着地面。 但可惜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地面,也就不知道他们看的是什么。 隐约觉得应该是一具尸体。 第一。 他们凝重的目光让我似曾相识,带着绝望和悲伤。 第二。 刚才一些村民也提到说里面死了人。 第三。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若隐若现的闻到了一些尸体味道。 张汉又开始提醒我。 虽然我们是警察但要结合现场特殊情况来考虑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插手进去的话,容易让村子里面的人看出端倪,说白了我们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警察,因为我们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张汉说的没错。 我们要找的凶犯之一黄小龙就是槐村人士,从这一点上来看,槐村里面可能还有其他人贩子存在的可能,海上漂浮的腐尸就是最好的说明,光凭一个人的力量绝对没有可能杀死那么多的人,还进行解剖。 说到这里我又困惑起来。 从祠堂内的情形来看,死人在槐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为什么海上的浮尸他们没有发现? 如果发现了,为什么村民对此只字不提,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不如跟这些人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有没有认识黄小龙的?”张汉的提议将我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没有其它好主意的情况下,我只能采用张汉的提议。 我找到站在祠堂门口的一位村民,就在准备开口向他寻问时,他有意无意和站在他身旁的一个男人说了句,“唉,这黄小龙真是可怜啊,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什么? 黄小龙死了?! 颇为震惊。 为求证我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就看到古老阴森的祠堂内平放着一具浑身湿透了的男尸。 这时。 张汉也挤了进来,端详着这具尸体。 “从体貌特征来看,好像真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低声和张汉说。 张汉也小声回了句,有些失落,“可这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我没有料到事情会有如此转折,黄小龙如果真的死了那不就成了死无对证了吗? 这下可糟了。 张汉伏在我耳边小声问我,会不会是人贩子窝里反,杀人灭口? “我给小杨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外边,握起电话时才发现一点信号都没有。 “cao蛋。”忍不住就骂了句。 就在这时。 我在手机里面发现一条未读短信,时间显示是下午三点多。 随后我又看了一下发件人,因为看到是小杨发过来的,所以迫不及待地打开短信。 “徐起,你看那女的?” 张汉总是在关键时刻打断我,我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放下手机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眺望,看到村路远处有一个身材细高的女人,背对着我们笔挺挺地站在那里,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一副静止的画一样。 张汉惊恐地勾住我的胳膊,问我,像不像小梅?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并把他推开。小梅现在好端端关在检察院里,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不是,真的太像了。”张汉直勾勾地眺望着。 我不由得郑重起来,为了能看清楚就向前走了好几步。 我和这个女人距离逐渐拉近时,她的背影更加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高跟鞋、打底裤、一条灰色的长开衫,长发过肩。 心头一震。 不论是从装束还是身材来看,都和小梅是那么的吻合,我的眉头也不由自主紧蹙起来。 可仔细想想,还是不对,这种事没有可能啊? 为了求证我大步冲了上去,但这个女人像是故意躲我一样,突然大步走开,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她,直到她从我眼前消失。 张汉追上来,问我,她人呢? 我望着空荡荡的小胡同,有些失落,“跟丢了。” “算了吧,估计是我看错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回过神儿,我又掏出手机,阅读小杨发过来的那条短信。 读完以后我的心像是坠入无底深渊,也开始产生怀疑,刚才那个到底是不是小梅? 小杨的短信内容如下: “徐起哥,你快点回来,小梅姐畏罪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