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月光下的无头人
一轮硕大的月亮低悬在山脊背上，让整条连绵不绝的大山都显得格外不同。 张汉突然咯咯贱笑，我就知道这是骗局。我毫不留情地打他一下，你丫的拿这种事儿骗我？ “人家就想看看你紧张的样子嘛！”他贱声贱气儿。 我立马甩给他一个“滚”字。 之后。 我回到帐篷里收拾了工具，然后将重组后的尸体封存在大真空袋里，封存了以后比较容易携带，也不会遭到破坏。 这时。 赶过来拆卸帐篷的几个民警同志指着低悬着的，明亮得有些异常的黄月，说月亮上面好像站着一个人，还拿出手机对着月亮拍照。 那时我已经将折叠桌以及其它工具整理好，将这些东西一箱一箱搬到外面，然后也有些好奇地驻足仰视。 月光好亮，亮得竟有些刺眼。 在月亮链接山脊背的地方，站着有一道瘦高的影子，看起来还真的像是一个人站在月亮上，有点离奇。 在场的人又猜测说，晚上视线不明朗，可能就只是山上的一棵枯树，看上去像人形罢了，可又有人说不对，那东西好像是动了一下。 动了一下？！ 我没有太仔细看过，所以没有看出来。 这个人又说刚才这个人影有头，现在没有了，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头的人。然后他们便都开始议论起来，说该不会是死者的魂儿吧。 “说什么呢你们，别疑神疑鬼的，赶紧收拾东西去。”魏东走过去，将他们从原地上推开，只有我仍站在那里观望。 可能就真的只是树影。 我也没有太当回事，带上东西就随同魏东他们回了所里。 浑身恶臭，急需洗澡。 但之前去的那家温泉洗浴我是记忆犹新，也实在是不想再去第二回。苦于无奈，就只好简单清洗了一下局部皮肤，然后带着尸臭味继续开展下面的工作。 我将之前在备案室里整理好的失踪案件资料带到了大院内的解剖室里，又根据遭野狗分食的两名女性死者的体貌特征进行排查。另一方面，小梅帮我进行技术分析。 不过多久，我们同时出了结果。 技术分析结果表明，我们在街边发现的女死者头部与其中一具尸体基因组吻合，再综合失踪者报告上面留下的姓名、身份、和体貌特征最终得出结论。 死者一，姓名郭小美，27岁，戏剧学院毕业，现在是一名现代舞蹈演员，因对自身的要求较高对胸部进行过填充，身上有三处纹身，左右胸各有一处，脚踝到小腿位置有一处，因为左胸缺失所以我一共只发现了两处纹身。平时喜欢去夜店和酒吧，喜欢通过交友软件结交异性朋友，有吸毒史。 至于死者二，也找到了一份相应的失踪报告，但上面并没有提到妊辰纹、和尺骨断裂经历，所以还不能确定这个失踪者和死者二是不是同一个人，但随后会在走访排查中得到结果。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吐出，缓解压力。 “虽然我们知道了死者的身份，但案子还是没啥线索。” “还是有很多值得让我们去查的。” “比如呢？” 我抬起脸望着小梅，“比如共同点，有没有去过相同的地方，接触过相同的人，做过一些相同的事情，就比如她喜欢用社交软件，那么我们必须要清楚其它死者有没有相同的习惯。”我用手点了一下郭小美的失踪报告。 我突然想起什么事，问小梅，刘玲遗物里是不是有一部手机？ 小梅点了点头。 “我出去一下。” 话音一落我推开门走了出去，好在今天夜里是魏东执勤，我就把筛选出来的两份失踪报告放到他手里，让他帮我把这两个人的家属叫到所里来，另外，我又问她，刘玲的遗物放在什么地方？ 魏东回答说已经交还给家属了。 “你有没有看过她的手机？”我问。 魏东回答说看过，我又追问他，刘玲的手机里有没有什么交友软件？ “哎呦。”魏东急得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我咋把这事给忘了，这两天忙得也是晕头转向的，刘玲的手机里确实有一款交友软件，是不是和案子有关？” 就算他当时没有忘记说出来，也未必就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点了点头，“先不要管这些了，帮我联系这两个人的家属，就说……让他们过来认尸。” “好。” 之后我又回到解剖室，两名女性死者死亡现状极为恐怖，为避免刺激到家属的情绪我对特征部位拍相片，通过所里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然后就和小梅在值班室里静等。 过了有二十分钟，一个着装不俗的男人走进值班室。 魏东介绍说这是吴旭的家属。 这个吴旭就是那个有过妊娠经历的女死者。 坐下来以后，他一直没有说话。穿着倒是显得很利索，但整个人消瘦得不行，眼眶深凹，两腮塌陷使得颧骨特别明显。 我将拍摄的臀部妊辰纹和尺骨骨折的相片交给他，看后他的手剧烈颤抖起来。本来面无表情的他在此时变得极其悲伤，那种绝望的眼神是任何言语都没办法形容的。 “真的死了吗……” “节哀顺变。” 我又问他，他的妻子吴旭是不是生过孩子，并且手骨曾经断裂过。 他缓缓点头。 我和小梅相视一眼，看来错不了了。 “我要见她。” “暂时还不行。”我说。 “我必须要见到她，否则我不相信这就是她。”说到这里他消瘦的脸上眼泪直流。 “在后面大院的解剖室里。” 听到解剖两个字他身子一怔，整个人笔直地愣在了原地。之后我接着和他说，理论上我们没有权利拒绝家属的要求，但是，为考虑到家属的情绪我们有义务进行劝服。 “死无全尸吗！”他问。 不得不说这是个聪明的男人，也有可能是我拍摄相片的水平太烂，让他从中看出了什么端倪。 “如果你非要这样做我们也没有权利阻止，但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他紧攥着那两张相片，突然跪在地上掩面哀嚎。一个男人干脆毫无尊严地趴在了地上，用力拍打着冷硬的地面哭得不成样子。我和魏东急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尽全力抚慰他的情绪。 “她生前那么爱美，还有洁癖，怎么就成这样了……” 幸好我没有让他去见尸体，不然的话这人一定会崩溃。 “不为自己也为家里孩子想想吧，已经没有mama了，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孩子怎么办？” 一听到孩子他倒是安静了下来，但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我吧！” 我点了点头，开口直接问他，吴旭生前有没有用过交友软件。他像是茅塞顿开一样回忆着说，他妻子的确是有一段时间老回避他，还把自己的手机设了密码。是不是在玩交友软件他不能肯定，不过手机里面一定有秘密。 “你们关系不好吗？”我问。 他回答说他和自己的妻子很恩爱，只是去年自己承包了一个工程以后就开始特别的忙，每天回家都十一二点钟，到了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要去工地，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变淡了很多。 “她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征兆之类的？”小梅问。 “征兆？”他回忆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昂头，“她失踪的前天晚上和我说过一件事，她说她在地下停车场里看到了一个没有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