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解密
墨绿色的海水不停地拍打着礁石，天空挂着永不散去的铅云，寒风带着透骨的湿气刮过。 邓布利多裹紧了身上的旅行斗篷，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景色，似乎在梦里，似乎在久远的记忆里。 年迈的巫师略略念叨几句，大概是抱怨自己日渐衰微的记忆力。 然后他背着手欣赏眼前的景色，寒风和湿气或许能穿透别人的衣襟，但对被魔法力量保护起来的老巫师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是感觉眼前的这一切略微熟悉啊，对了，汤姆以前生活的那个孤儿院好像就在附近的样子。 邓布利多将手伸进衣兜里握紧魔杖，空气里的那种躁动味道宣示着有人要幻影移形来到此地了。 果不其然，一个人在邓布利多身前不远的地方挤破空气，钻了出来。 邓布利多握紧的手又从开了，他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老巫师之前已经推测了很多可能幻影移形来的人物，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个人。 “卢修斯，这可不是你的风格。”邓布利多嘲讽道，如果今天真的会揭秘伏地魔不死的秘密，那对于卢修斯·马尔福来说可是相当麻烦的一件事。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伏地魔都不是一个愿意分享秘密的人，如果有人知道了魂器的秘密，那他为了保证自己“不死”的绝对安全，绝对会让“秘密”重新成为秘密。 伏地魔会毫不犹豫的碾碎卢修斯·马尔福。 “我也没有办法。”卢修斯皱紧眉头，虽然竭力掩饰还是透露出一股狼狈的味道。 “是啊，没有办法，你能轻易地拒绝魔法部，也能拒绝我。但咒术师这种人对你来说很有说服力吧？” “是的。”卢修斯不太确定邓布利多是否猜出了咒术师的身份，但他决定还是为咒术师保密。他无法承担咒术师生气的后果。 “暴力和威胁，永远是说服我这种人的最好手段。”卢修斯自嘲道。“他还没有来吗？” 邓布利多盯着遥远的天边，那里似乎有一只巨鸟正乘风而来。 “他已经到了。”邓布利多眯着眼睛，那只大鸟越飞越低，然后在他们上空盘旋数周，落到了他们面前。 卢修斯看不出这是什么鸟，不过很快他就不再猜这是什么品种了，因为大鸟很快就通过一个变形过程变幻成一个浑身覆盖着阴影的人。 “咒术师，”邓布利多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这可不是阿尼玛格斯法术，你看上去……” “你不应该关注我，邓布利多。”阴影回话道，“我们关注的重点是伏地魔。” 两个人的交流让卢修斯心里一沉，他忽然意识到，如果在这么下去，自己可能将陷入某种更危险的境地。 “向前吧，请你们跟在我后面，你们将见证黑魔王最强大也是最软弱的一面。” 卢修斯跟在邓布利多和阴影后面，他们走到一处海边的绝壁前，海水浸过他们的膝盖，走到悬崖处的一道裂缝前面。 “下面，我们要游一段距离，我建议大家不要使用任何魔法。” 阴影如是说。卢修斯紧张地看着邓布利多，这个建议无疑非常危险，这不是什么阴谋不阴谋的问题。关键点在于，邓布利多是否愿意听从咒术师的建议，信任一个带有敌意的巫师，需要邓布利多的勇气。 卢修斯忽然非常期望邓布利多表示反对，那这件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的事情肯定会停下来。他会回到自己的庄园里，一切都回到正常的路线上来。没有嚣张的咒术师，只有即将回来的伏地魔。卢修斯有把握在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之间独善其身，毕竟他已经做到过一次了，可是如果咒术师掺进来，这一切就慢慢变样了。 但邓布利多没有表达不同意的意思，他默默的看着阴影笼罩下的咒术师，没有说话。 阴影当先走去，冰冷的海水在他身边滑开，向前游去。 邓布利多跟了上去，卢修斯无奈地跟了上去，不管怎么说，他都走不了。 水很凉，不知道游了多久，阴影在水里站了起来。卢修斯看到前方的水位已经落下，一条常常的阶梯通向一个岩洞。阴影、邓布利多和卢修斯站成一列，顺着阶梯走进岩洞之中。 岩洞前方没有路，这是一个被岩石包裹的圆形空间。 “很冷吧。”阴影望着瑟瑟发抖的卢修斯用一种略带同情色彩的语调说道，作为由阴影的生物，他感受不到这种寒冷。 卢修斯嘴唇青紫，点了点头。 “汤姆的魔法。”邓布利多也脸色发青，看来这个魔法的确很有料：“渗透进了这里的岩石里，非常强大。” “这只是前厅。”阴影说着：“只是入口，这点寒冷只是开胃菜而已。” “教授，”他转过身对邓布利多说道：“现在请您带路吧。” 前面非常危险，以阴影的力量是应付不来的，实际上，他更接近一个战士，一个盗贼，而不是一个施法者。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前面肯定更加危险，他也不会任由这个“咒术师”把一切握在手心里。信任是一种非常奢侈而珍贵的东西，邓布利多对咒术师的那点信任已经在刚刚那段海水里用完了。 他走到石壁前，默默低诵着一种卢修斯听不懂的语言，阴影无所谓的在后面左顾右盼。他从影龙那里得到的心智碎片里，大部分都是用来杀戮的知识，他只能根据那点思维的残片推断出邓布利多在念叨古代北欧人的如尼文而已，具体是何种意义。 然后邓布利多伸出魔杖，用它指着岩石，魔杖指着的方向出现一道拱门的轮廓，冒出耀眼的白光。 然后他收回魔杖，叹了一口气。 “太低级了。”他转过头对阴影说。 “喏，很有趣。”阴影是杀戮者，是战士，他的思维里没有太多其他的东西。 “一点都不有趣。”邓布利多盯着阴影，而阴影则没有和他对视，他转过头看着卢修斯。 伏地魔的将通道掩藏起来，这是一个非常高级的魔法，一般的解除魔法对伏地魔封死通道的魔法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这道门只在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之后才会打开。 邓布利多之所以评价其低级，是因为伏地魔设定的条件太低级了，从中看不到一个大巫师的气度和见识。 伏地魔设定的条件是血，闯入者的鲜血。 “如果你保命的东西就在里面，闯入者的身体自然是越虚弱越好。”阴影为不在场的伏地魔先生辩解道，他很欣赏这种冷酷的防御方式。 “你们都不理解，不是吗？”邓布利多冷笑着：“削弱对手的方法不是只有一种，有些东西比身体的伤害可要可怕得多。” “所以我带来了解决方案。”阴影瞥了瞥卢修斯：“鲜血就是鲜血。教授，您是自己来，还是让卢修斯先生……” 卢修斯·马尔福已经明白过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他们肯定在入侵某个藏着黑魔王宝藏的地方，自己这次很明显是让影龙给耍了。现在，需要有人付出一定的鲜血。在后面或许有别的关卡，但现在要需要用入侵者的鲜血开路了。 老马尔福没想多久，他顾不得寒冷，果断地走到石壁前，变出一把小刀对阴影问道：“大概需要多少？” “应该用不了多少。” 卢修斯割开自己的手臂，伤口很深，鲜血在魔法力量的作用下洒到岩石表面，银色的拱门再一次亮了起来，这一次它没有消失。 失去血液的感觉并不怎么好，而且这个“失血”似乎不是仅仅失血那么简单，卢修斯能感受到精力正飞速流失。就在一阵阵头晕目眩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一声“斯莱特林”的叹息。然后他手臂上的伤口就被人治好了，身上的寒冷感觉也被人驱散。 “跟上吧。”完成这一切的邓布利多当先走进幽深黑暗宛若地狱大门的门洞，阴影跟在他后面走了进去，卢修斯咬紧牙关跟了进去，很明显，跟在邓布利多身边肯定比留在这里要安全得多。 门洞很短，短的似乎跟不存在一样。 下一刻，他们看到了一副非常怪异的景象，他们站在一片黑色大湖的岸边，湖面非常宽过，一望无际，能勉强看到远处的对岸。空间似乎被扭曲了，洞顶变得无限高，怎么也看不见它。在湖中央，闪烁着一道绿莹莹的朦胧光芒。除了那点光外，四下里全是化不开的黑暗。 “飞行？”邓布利多转过头问道。 “没错，作为一个概念被抹掉了。”卢修斯听不懂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阴影接着说道：“任何和飞行有关的东西都被限制了，会被伏地魔的魔力压制。恕我直言，这力量在这里变得非常强，任何正面对抗的结果都是失败。” “黑魔王大概不希望有人在不解决他守卫情况下接近那个岛屿。”阴影伸出手，指着那道朦胧的绿光。 “守卫？”卢修斯问道，他看不到这里有任何防御的样子，只是一片大湖罢了。 邓布利多厌恶地看了一眼大湖，似乎湖水下面有他不喜欢的东西一样。 “我们会过去的。”邓布利多开始绕着湖边走，“像汤姆那种人，他会时常回来看看那个东西是否安全的。所以，他会给自己留下一条路。” 卢修斯跟了上去，邓布利多身边肯定是安全的。阴影则慢悠悠的在他们后面晃悠。 邓布利多最后停下来。 “魔法总是会留下痕迹。有时候会是非常明显痕迹，我教过汤姆，他总是那样。” 邓布利多伸出手，一条绿幽幽的铁链从湖水里飞出来，落到他手上。老巫师伸出魔杖点了一下，铁链活了过来，从他手上滑动着，在地上卷成一团，把某个东西从漆黑的湖底拉了出来。一艘幽绿的小船从湖底冒了出来，它仿佛是幽灵一样在水面划过，没有带起一丝涟漪，静静地靠在岸边。 阴影第一个走上小船，然后邓布利多也跳上小船，他用审慎地目光看着卢修斯。 “上来吧，马尔福先生。”阴影催促道。 “他已经流过血了。”邓布利多如是说。 卢修斯惊慌地看着邓布利多，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卢修斯应该上来。”阴影如是说。 “这是怎么回事？”卢修斯·马尔福不确定地问道。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邓布利多说道：“在这位咒术师看来，你还有利用价值。” “利用价值？” “伏地魔很清楚这些防御挡不住真正高明的巫师，在那里”他指了指那道绿光：“一定还有其他的防御措施，咒术师似乎觉得你除了流血之外还能在付出点别的东西。” 卢修斯·马尔福沉默了，但他没犹豫多久，就作出了决断，他狼狈地跳上了小船。 这一次，他很清楚的听到了邓布利多的低声叹息。 “斯莱特林啊……” 邓布利多没有再看阴影一眼，对方刚才已经在无声中破坏了这艘船的一部分禁制，邓布利多相信伏地魔设下了这艘船只能搭一人的限制，刚刚咒术师已经在无声无息间破开了这个限制。 三个人上船之后，这艘幽绿的小船开始移动，静谧地划过湖水，穿过水面。 大约几分钟后，他们穿过了黑暗得湖面，到达了湖中央的一座岩石小岛上。 “别碰到湖水。”阴影对卢修斯吩咐道：“你知道湖里有什么。” 卢修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 小岛也就三十多平米的样子，最中央摆着一个石盆，绿光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邓布利多领着他们走进石盆，他们并排围在石盆周围，里面满是翠绿色的液体，发出一闪一闪的磷光。 “就在下面？”邓布利多问道。 阴影点点头。 邓布利多撩起长袍的袖子，把手指伸向那盆液体的表面。 但他被挡住了，在他的手无比接近那液体的时候，他似乎被某种无法越过的障壁挡住了，再也无法接触到那盆液体。 邓布利多思考良久，他转过头带着嘲笑的语气对阴影说：“和刚才一样？”